对于吴广,陈胜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吴广完全没有顾忌他的面子顶撞他,还说出来以前的丑事,这让陈胜很痛恨,几乎到了想要一刀宰了吴广的地步,另外一方面,吴广是硕果仅存的,跟随他从起义一直到现在的人,吴广为人和善,只是很多时候有点呆板而已!权衡了很久,陈胜的脸色还是冷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人头,陈胜闭着眼睛颁布奖赏田臧的命令,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吴广正张开灯笼般的大眼睛,看着陈胜,陈胜突然有点心虚!
命令下了,田臧得意的很,他当即让全军集合,将吴广的诋毁的一文不值,这让很多士兵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心里想到:“难道,我们以前跟随的将军不是人,是个畜生吗?我们被一个畜生领导这么久?”
田臧现在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取得士兵的信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取得自己的顶头上司陈胜的信任,于是他当即宣布了自己的策略:李归率领一万士兵驻守荥阳,他自己则率领精锐部队直接西进,准备在敖仓迎击秦军,准备秦军当头一棒!
田臧这个人说话很有力度,他描绘出一派大好的情景,给士兵们憧憬的目标,而后又开始批判吴广在策略上的失误,才导致大军在荥阳耽搁了如此之久,本来,这支义军从一开始起义就没遭受什么挫折,一直到荥阳,才受到了阻碍,这让本来骄傲的义军开始暴露了没有经过长期训练的本性,他们开始厌战,开始颓废,甚至有点想回家了!义军中的很多人刚开始就不知道为了什么才加入义军的,只知道,一直欺压自己的官府地主被打倒了,加入义军能够得到好处,如果不加入,则会遭受无数人的鄙视,所以,他们加入了!
现在,田臧的一番话,很好的转移了义军的失望情绪,他们心里都这样想着:“原来,不是我们不会打仗,而是领导者吴广是头蠢猪啊!”于是,义军突然变得兴高采烈了起来,即使是面对大秦仅存的第一名将章邯率领的军队,哪怕他刚刚打退了几十万大军的周文,此刻,这支义军也是浑然不惧!也许,他们是真的浑然了!
义军们,开始在田臧激昂的话语下呐喊,拼命的摇动着手里的兵器,指着蓝天,露出淳朴的,还带有泥土芬芳的傻笑!
田臧和李归对视一眼,双方都笑了起来,只不过不明显,这场誓师大会开的很成功,连在城头的冯子清也被惊动了,他正在睡觉,被士兵叫醒,匆忙间上了城头,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义军,还以为又要开始攻城了呢!结果,等了很久,只听见义军在大喊,却没有进攻!冯子清才放下心来,只是他不知义军为何如此兴奋,难道被自己打蒙了?
当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田臧便率领精锐走了,整个大营空了下来,城墙内外都是静悄悄的!
冯子清听到下属的报告时,几乎不敢相信,难道,费了这么大的力还没攻下荥阳,义军就撤退了?冯子清为人很谨慎,他瞬间便想到了,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吸引自己出城追击,而后半道灭了自己!
不管部下如何怂恿,冯子清当机立断,绝不出城追击,坚守城池,等待强援!这个策略,救了荥阳,田臧在营外三十里的地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而后便真的开拔了,本来,他是想用这条计谋赚了荥阳,但是冯子清不上当,也没办法,干脆开拔了!
章邯此时,正率领着精锐从渑池出发,直奔荥阳而来,田臧迎头而去,两军势必有一场恶战!谁胜谁负,无人可知!
洛川此时,却正在大宴三军,给整个军队做最后的动员,关子涵亲自带头,奏响了最雄浑的战歌,鼓声四起,号角长鸣,低沉雄浑的声音,让这些士兵都是热血沸腾!他们抓着一手抓着兵器,一手接过酒碗,看着洛川如同丰碑一般的身影,听着催人奋进的战歌,胸膛里的一腔热血翻滚澎湃,想要冲上云霄,仰天长啸!
鼓点逐渐急促了起来,如同行军之中的紧锣密鼓,重士兵心头一阵恍惚,难道,已经到了战场?
随后,便是壮烈的鼓声,在鼓声中,士兵们仿佛看到了战火纷飞,到处都是鲜血,满耳都是嘶鸣的声音,随后,如同惊天一响,一阵嘹亮铿锵的古筝声音传出,就如同沉闷的战场中,一直所向无敌的军队出现一般,盖过了所有的鼓声,这支军队,冲锋陷阵,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士兵们想要放声呐喊,可是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紧接着,战争结束,一派欢呼,一派欢腾!士兵们手里的酒碗也是略微的颤抖着,他们太激动了!
就在这时,洛川清澈的声音,传遍了校场的每个角落,穿透了每个士兵的声音:“士兵们,让我们喝了这碗酒,上阵杀敌,破城攻寨,马蹄所到,敌人望风而降,干!”
“干!”
秦科的骑兵坐在马上,高昂的挺立,举起酒碗仰天喝下!
“干!”
王老虎的步兵铿锵一声,举起兵器,左手端着酒碗,动作整齐划一,喝光碗中烈酒!
“干!”
伯约率领的弓箭手“铮!”的一声,拉动琴弦,发出清脆的响声之手,举起酒碗,遥敬洛川,目光炯炯,坚定无比!
“干!”
关子涵率领的斥候队伍举起酒碗,啥也不说,冷静的眼神中透着凶光,便服之下,装着满腔热血!
“干!”离啸月率领的墨家弟子组成的爆破兵,工兵,机关兵,举起酒碗,对着苍天大地,发出沉闷的一吼,脸色忧郁,却带着决然之色喝了下去!
两万人,喝光烈酒,伴随着洛川一个干净利落的甩酒碗动作之后,士兵们跟着将酒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碎片肆意的飞舞着,破碎之声汇成了一首更加慷慨激昂的战歌!
随后,洛川发表了演说,他目光锐利,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言语铿锵有力,穿透人心,仿佛可以调动每一个战士的神经一般!
站起随风飘扬,鲜血一般的旗帜上,书写着一个斗大的“洛”字,洛字两边写着八个大字:“替天行道,永享太平!”
何为天?公道正义即为天,洛川当时亲笔写下这四个大字时,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厚重感,他的肩头很沉,但是他却坚定的站着,笔挺的脊梁里透着不屈的灵魂!
演讲到了最精彩的地方,洛川痛陈大秦无道,胡亥无能,赵高奸诈,致使百姓承受水火之重,民不聊生,饿殍无数,万里阡陌化为焦土,无数华城变作废墟,而如今,楼兰虎视当当,正是我华夏子民奋起反抗之时,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家未定,何来安康?阻拦楼兰,迫在眉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辈勇士,何惜一死?
说到此时,士兵们是群体激愤,他们狠狠的踩着酒碗碎片,发出一声呐喊:“我辈勇士,不惜一死!”
洛川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军扎根南郡,距离要塞路途遥远,如若楼兰进攻,远水难救近火,如此,我军必须拿下巴蜀二郡,才可据楼兰于我华夏九州之外!众将士听令!”
“在!”
“行军途中,势必要遵守军规二十三条,凡敢触犯者,斩!”洛川剑眉一扬,肃然的看着众将士,抽出无名,青光一闪而过,一根木头已经被斩成两截,“敢违令者,不论官职大小,如同此木!”
全军肃然,随后齐声呼啸:“遵命!”
“三天后,出发!”
洛川高昂的看着远处的巴郡,坚定的说道!
“是!”
随后,便是最后一场阵前的作乐了,洛川等将领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士兵们在下面喝酒,起初,士兵们显得很局促,因为,洛川他们可都在上面看着,也不好豪饮起来!
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抵过美酒的诱惑,喝了酒,话匣子也就打开了,都瞎闹哄起来,一群大男人嘻嘻哈哈的,洛川看着也是喜笑颜开,对着身边的秦科说道:“大哥,你不下去和他们一起喝?”
秦科早就忍不住了,这上面坐着实在是太难受了,因为有柳长歌,关子涵等一批显得很文雅的人在这,也不好放开嗓子后,扯开肚皮喝,洛川这话,简直说道他心里去了,当即,一把搂住王老虎,嘿嘿说道:“二弟,咱俩下去?”
“我不了,可颖说让少喝点酒!”王老虎一脸难色,郁闷的说道!
秦科鄙视的看着王老虎,道:“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女人能让你这样,你不去是吧,那好,我待会也不知道会不会喝多,万一说漏了嘴,说你们的王都统王大人因为怕老婆不敢下来喝酒,这我可不管了啊!”
说着,秦科作势就要往台下走,洛川等人都笑看着王老虎,王老虎老脸一红,闷声道:“去就去,谁怕谁!”
秦科哈哈的笑了,跟着王老虎冲进了人堆,二五八六的就直接喝了起来,这俩人酒量好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加上他们平日对士兵很好,所以士兵们本身就很喜欢他们两个,也放得开,喝的很兴奋!
洛川看着众人,也举起酒杯,高声念叨: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