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宁才人招罪 贬落冷宫1

自开元之春庆典,直到开元元年冬,已近一年,帝诞寿辰之日,又在惊鸿台设宴,与百官同庆,六道上贡,宫妃献艺,热闹非凡,论功行赏,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短短一年期间,后宫倒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并非偶然,可谁都无法控制它的演变,因为事事难料,风云变幻莫测。

开元元年秋季下旬,常在宇文氏珞,晋正七品宝林,赐号“怜”。冬季上旬,帝下旨,二帝姬尹馨宝交由宝林宇文氏珞抚育。同年冬季下旬,常在栾氏玉卿晋从六品美人,宝林宇文氏珞晋从六品美人,美人亦氏沉落晋从五品贵人,更衣梅氏映雪晋从七品常在,秀女百里氏堇华晋从七品常在、赐号“华”。同年,民女殷氏莲澈入宫,封正七品宝林,赐号“贞”。

开元二年初春,宝林纳兰氏茗卉晋正六品才人,常在百里氏堇华晋正七品宝林。美人栾氏玉卿不甚小产,同夜,才人纳兰氏茗卉早产诞六帝姬,美人月氏若樱牵连栾氏流产之事,帝怒,将其打入冷宫。夏季上旬,宝林纳兰氏子衿小产、宝林百里氏断出有孕。秋季下旬,宝林殷氏莲澈被查谋害皇嗣,致使纳兰双姝早产、小产,修仪向氏晚晴主审此事,终向帝请旨,殷氏罪落冷宫。冬季上旬,美人月氏若樱殁逝冷宫,不久,宝林殷氏莲澈诊出有孕 ,遂出冷宫移居长信宫明瑟殿。冬季下旬,宝林百里氏堇华诞皇七子,晋从六品美人。数月后,宝林殷氏莲澈诞皇八子。

而接下来要掀起千层浪的,当属那几位高处不胜寒的人了,揭露一场阴谋的背后,便是后宫权谋争斗波云诡谲,向来没有真正的赢家,只看谁之手段非常,是惊鸿一现还是笑冠六宫。在静默了三两日的宫廷中,却是一切覆雨翻云的开端。

明月当空,夜凉如水,华灯初上,燕雀琉璃镶青宝石烛台之上蜡炬成灰,纳兰子衿正欲熄灯就寝,门外传来阵阵轻叩门扉之声,宫女吕茵推门而入,道明原由,她暗自叹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既然审吕妍与诗情就应该明白今日宣旨所为何事。

纳兰子衿穿一件梅花缕空暗纹薄纱衣,青丝披散开来,推开朱红大门,福炎公公讪讪一笑一派恭维小跑而来。

“宁主子,皇上宣您去未央宫宣室殿一趟,奴才该死,扰了主子休息!”

纳兰子衿睥睨那个老匹夫,打着狐狸的算盘,她勾冷笑倒也不看其,拂袖乘着软轿而离,额间梅花妆尤为刺目,艳红滴血,一路而过皇家事物刺眼夺目,讽刺至极,像极了那夜雕花滴水床中金钩挽起重重罗幔,鹅梨帐中的血腥朱紫,像极了他耳边的轻柔低语。

纳兰子衿下轿行走,眸底间撇过宫娥诧异的目光,毫无昼日的华贵逼人,沉重朱红高大大门吱呀由内侍推开,烛光刺眼,脚步微顿,望着坐上之人,阔达的宫殿一片死寂,压着胸口喘不过气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踏过门槛而入,裣衽施礼,郑重言曰:“永和宫纳兰子衿见过皇上,万福金安!子衿来迟望皇上恕罪!”

盛香园姑姑吕妍自宣室殿受罚之后,便被人关进了暴室,入宫以来,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不知多久没换过,已泛出了潮气,隐隐可以闻到一股子霉味,身上又冷又痛,万分不适,看身边那贞宝林的侍女诗情倒是司空见惯的样子,只是挨过了打,脸上血色尽失,可到底还是活着。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见无人宣传,心中不免升起一丝侥幸,可看着身边诗情面目表情灰败之态,不由觉得丧气,皇上问了话,必定是要彻查了,到时候我们还有活路么?

夜色如雾,天凉如水,又挨过了一日,吕妍正想就着身下的杂草团睡下,却听外头一片嘈杂,惊直起身,霎那间门扉已被人重重推开,一道苍白光亮直照进来,不由分说,人已被两名侍卫扯了起来,心里又惊又怕,却不敢喊叫出声。

只听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哟!还没死呐?姑姑的命可真硬,就是不知挨不挨得过今晚咯!皇上传召,动作还不快些!找死呐!”

听了那阉人的话,吕妍心里猛地发紧,口中半个音都发不出来,只由着他们拖拽了去,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宣室殿,夜幕下的宫殿笼在一面阴霾之中,高耸巨大如噬人的兽,阴森可怖,仿佛下一刻就可要了人的性命,软着脚被侍卫拉进了殿中,一团暖气迎面扑来,吹去了身上春寒凉意,却无法抑住心底颤意,侧眼瞧见一抹丽影已在殿内,不及多看,身子已经伏地跪拜,惊道:“奴婢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侍女诗情身上挨了二十大板的伤,直叫她趴在木板床上好几天,纵是之前在暴室半年也无法轻易挨过去。夜幕深沉凉如水,她昏昏欲睡之间却被人拖起,嘈杂凌乱之中断断续续听明白了,恐慌地看了吕姑姑一眼,忙不迭失随便理整齐了衣衫跟着往宣室殿去,见那宁才人却是先到了,余光瞟过一眼吕姑姑,一同跪下行礼。

夜深人未静,宫女慕夜方才接到旨意,道是唤婉修仪向氏前往宣室殿,理一理前些日的事儿,今日儿道是皇帝亦在,不禁嘟囔了句:“与我们家小姐何关,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这大半夜的,真是……”

殿内静懿,慕夜的这几句嘟囔亦清楚传入向晚晴的耳内,她不由莞尔一笑,心中默语,这婉修仪三个字,便与这些个是非脱不了干系呀,闻慕夜之言,心里终究是暖的,这深宫内,亦唯有她才是真正为自己所想。

向晚晴理了理宫装,拢了拢发髻,施施然出了殿,拍了拍其脑袋,道:“好了,走吧。”

须臾,已至宣室殿,向晚晴踱步入内至明黄身前,福身施礼,盈盈笑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夜寂,大殿肃旷,左右安了坐椅,尹天启双眸对入殿身影,淡扬挥袖,应道:“免了,坐吧,”他扫了眼跪地二人,抬头问询,“贞宝林为何还未到?”

福炎闻言,赶紧上前,疾缓恭声:“奴才再差人去通报。”

殷莲澈见入夜,暮沉,烛影曳,重重朦朦,夏凉复蝉鸣,一室寂寂疏疏,簌簌裙裾始碌碌,循嘱已静养许久,为了蓝雪衷言那一句亦极少行走,除去产后一应休养,也为愈旧疾。

外头的蝉鸣扰得她有些烦闷,值此时却闻圣上召至宣室殿,羽剪微合片刻,又舒展开来,趿鞋,稍作妆饰,略掩苍白倦意,轻罗已备好小轿在催,临出门前又躬身为摇篮中小人儿掖了掖被角,定定然看了片刻,收回柔荑,还未转过身,尚在梦中的孩儿嘤咛,忙又抱起哄着,或许只有睡梦惊扰,又或许,想要被抱一抱呢。

殷莲澈勾唇轻然一笑摇了摇头,等到将孩子安置好,宫女轻罗又在催了,不消多久便也到了未央宫。甫入,却又遇上来通报的人,其去回禀,她则由轻罗扶着至殿门,轻罗欲继续扶着,她只是道了声无妨,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不单单是因为她的叮嘱,更是为着那殿中几人,第一次来这宫这殿,竟是都在。

“殷氏参见皇上。稍有来迟,望皇上恕罪……”殷莲澈敛了几缕神思,施礼如仪,声音中带着一如的清盈与几不可觉的疲乏。

尹天启见她殿前苍白的容颜,太医院捷报的喜讯,蓦地闪过一丝怜惜,即刻化于缱绻的黑眸,寻不真切,转迫而移,目光射那婢女,压沉声色,“你先说,”一语落,显帝王威,“将那日与朕所说,一字不露讲出来。”

诗情不敢抬头去看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心惴惴不安,待上位之上沉声传来,只是忆了一遍,伏地说出,有些断断续续地道来:“那绣帕和琉璃珠,奴媲是事后才发现不见的,当日奴婢并未去过盛香园!而后听信吕姑姑所言,妄认罪名,全是为了保命!吕姑姑那天受审也说了,是奉了……宁才人的话……”言及此,她只是翼翼往吕姑姑那儿看了一眼,心知宁才人会因言中三字而记恨,身子本能地直打哆嗦。

吕妍看着婉修仪、贞宝林相继而来,心里更是恐慌得很,那宁才人已经是个不好招惹的了,婉修仪比之更甚,她正在地上的双手倏然握紧,浑身微微打着颤,听了诗情的话,知道已是箭在弦上,只得梗着脖子回道:“回,回皇上……那帕子和珠子皆是奴婢在盛香园找到的,之后拿了去内务府。只听那帕子是诗情姑娘的,那珠子是出自贞宝林那儿……后来……后来宁才人找了奴婢说话,交代奴婢审讯之日,按着所瞧所闻‘如实’上报……奴婢只是听了主子的吩咐做事啊……”

吕妍断续着回完话,只顾俯首叩拜,不敢抬头去看上位主子们的脸色,心弦绷得极紧,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了。

向晚晴听她们一连串之言,执锦捂唇轻咳一声,掩盖微扬的嘴角,眸光一黯,闪过一丝玩味,这是要翻案吧?

向晚晴垂下柔荑,又望了堂中央的两婢女,淡淡道:“哦?听主子吩咐?吕姑姑你在宫里几年?还不知后宫之事,无分大小都应经过谁之眼?过谁之口?”她沉了声,单字音:“嗯?”

吕妍听闻开口不是旁人,正是婉修仪,不由又是瑟缩几分,更是吓得不敢抬头,婉修仪管治六宫多年,素来喜欢粉饰太平,无论什么事,只要是在她掌管下都是平稳安宁的,眼下此事正是她直接审理的,如今有了翻案的苗头,她又岂会袖手旁观?可一个修仪,另一个可是皇帝啊。

吕妍战兢一拜,道:“六宫之事……自然是娘娘您所管。可是……六宫事多人杂……娘娘一人,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时有错漏,都是奴婢们的错……奴婢们的错……还请皇上赎罪……请娘娘赎罪啊!”

尹天启淡扫了一眼婉修仪,面色依旧如沉,无法预料这平静的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既然现在出了差子,补时不晚,”他话悠悠,界时黑眸倏转,睹一侧伊人身姿,“宁才人可有话说,”声线暗哑,如落冰山。

殷莲澈螓首随着目光微微低垂,耳边听得数语来往暗藏机锋,这殿中烛台明明微晃带着人影憧憧,百味莫辨,各种心思各有个人的了解。

闻诗情与吕妍二人战战兢兢之语,殷莲澈虽是早有了解,然终不免错愕相对,面露不可置信,只觉凄凄之极疲惫之极,清泪溅落,手背一片冰凉,未说一句话,然而想说的,已无须言,自纳兰子衿往霜云就明白的事情,现在不过是更加通透,自当初至霜云之时,何人推波助澜,亦隐约有所了解。

殷莲澈陷入沉思,心中默语,一个无权无势之人,两个奴婢不会帮,然而在后面的,还有那些觉得能够轻而易举置我于死地的,就连婉修仪,又何尝想不到,她请旨之时会偏向哪一方,不过总有一些是算不到的,或者,还能够掌握在我手中的,比如无心之语便有人往暴室“关怀”诗情,有心所为则令子衿今时今日面对这些,她倒真是个好姐姐,更有个好妹妹。因缘还是巧合、抑或人为,在我看来已经不重要了,等的终究是一个果报。

殷莲澈回过神,闻圣上问宁才人之言,心中微恸,宫廷之争昭然摆在面前,一个恍惚那清泪不自觉地润湿眼眶,咽下这近一年积压的涩苦,几许哽咽呼吸略带凝滞,余光掠过那人裙摆,不想再看,在这殿中只觉得它冰冷至极,万物华发的时节却比去岁寒冬寂寥更冷。

尹天启宇蹙不悦,眸邃启视,言及腹中失子,眉间划过一瞬痛意,浅时即逝,转沉声:“朕只是想知道真相,即说到此,朕想问才人,”他不变的语调散聚着威仪,还有眼底隐隐而涌的深郁,“为何从未告诉过朕,才人腹中骨肉胎险难保,即使顺产也会是死胎。”

尹天启查出这一结果,无疑备受打击,心愤可想而知,再联系前因后事,只觉胸中怒海翻涌,“来人!宣太医!”他不等她回话,咬字传召,目光始终盯视,不离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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