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群群小鸟,在餐厅窗前的绿树枝上瞎蹦乱跳,唧唧喳喳的哼哧着,似乎在诉说着这个炎热的天气给他们带来的苦恼。
我和梵子及我们班里的一位同学叫盛茗蕙相约在市中心的必胜客见面。茗蕙家住在镇上的农场里,暑假我们见面比较难,每次都是她的父母过来市里办事我们才能见面。这一次也一样,她随着她的妈妈过来办事,我们才得以见面,所以我们每次一见面都会聊得格外的热烈。
我们相互诉说着我们各自的烦恼,梵子上次因为穿吊带裙的原因回家被曹阿姨一顿毒打,据她所说,要不是他爸在场,估计这会我们都见不到她了,不过她向来都是没心没肺,这会明明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挨打的故事,却给我一种是别人家的故事。
茗蕙则表明农场生活乏味,每日都是百无聊赖的状态,每天还得帮父母去收胶水干农活,烧水做饭,把自己都晒黑了,手也粗糙了,说完还伸出她的双手给我们看。
我则向她们吐槽我家没有空调,我日夜备受煎熬的痛苦。以及每天早上都会被轮番轰炸的叫醒服务。我的话引起了共鸣,随后我们便是相互比苦,茗蕙每天早上7点不到就被叫醒了,睡过超过7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妈妈会进来抓被子。梵子则深感认同,只不过有时候她被逼急了就会跑到我家。这么一比较我竟然成了最幸福的人儿。
说说笑笑又到了梵子去练舞的时间,我和茗蕙则相约去图书馆借书。只是她回去的比较早,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她妈妈便来接她回家了。
我送她到图书馆门前等她过来接她,送走她后我也准备回家。在等待中我们胡乱的瞎聊着。突然她非常认真严肃的对我说;“黎婉瑾,你到底用的什么秘术?你为什么这么白?”
我被她的阵势吓了一跳笑着说道;“东方秘术,无可奉告。”
说完我们都笑了笑,她妈妈终于接走了,上车后,她趴在窗前朝着我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茗蕙在假期我们每一次见面在分别的时候,她总是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想保护。
送走茗蕙后,我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嫩嫩?”
“嫩嫩?”身后传来的声音若隐若现,我转身过去寻找声源,看到谭鸿畅笑着朝我挥手。
我也想他挥了挥手,他向我大步走来。
今日的他穿着一件红色纯棉上面印着白色椰子树的花衬衣,下面穿着一条浅棕色的休闲短裤,交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他又长高了嘛?我在心里默默的问。
他真的太好看了吧,这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已经微微上扬的嘴角,真想一直看着他的脸呀。
我看他满头大汗,便从包里掏出一包手帕纸,取了一张给他。
他笑着对我说;“谢谢。”同时伸手去擦汗。
抹去汗珠,他那红彤彤的脸,映照着他的五官更立体了。
“你要回家了吗?”
“倒也不着急,只是茗蕙她要回家了,我便一起出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要回家的吗?说完我内心都觉得奇怪,我怎么会言行不一了呢。
“哦,这样啊。正好图书馆没位置了,我准备找家咖啡厅坐一会,要一起吗?”他满脸真诚眼里却带有一丝忐忑的向我问道。
“可以呀,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咖啡厅,我们都很喜欢去那,去哪怎么样?”
“不过,我们得坐6站公交车,再走10来分钟这样才能到,在小巷子里交通不是很方便。”
“好呀”他开心的说道。
说完我们也走到公交车站。
这个时间点公交车上的乘客很少,我们在车的末尾找了两个位子坐了下来。新区这边处于正在开发的状态平时就没什么人,所以司机师傅就会开得比较快,车比较颠簸。我时刻提高警惕紧握把手,但师傅在一处拐弯时遇上了不守交通规则的行人,紧急刹车,还是让我倾倒在了谭鸿畅的怀里,他扶住了我,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感觉到全身发烫,害羞的低着头。
在后面的几站中我们鲜有交谈,他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又似乎在游离,漫无目的的张望着。我则尴尬的低着头,强作镇定的一会看手机,一会抠抠指甲盖,试图掩盖这令人尴尬的气氛。
“叮咚,前方到站崖海一中,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声从头顶上传来,打破了这沉默的车厢。
“这一站下车,咱们走到后门那准备下车吧。”我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便抬头直视前方说道,说完便走到了后门等待下车,他紧随其后。
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女生也要下车,他们霸占了两侧的栏杆,无奈的我只能拉着头顶上方的手扶圈。其实我一般不会去抓头顶的手扶,毕竟个子不够高,中心不稳,刹车的时候容易东倒西歪。果不其然,崖海一中站到的时候师傅刹车我便往前倾倒。谭鸿畅本来是在我的侧后方站着的,为了接住我他便向前迈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正在倾倒的我,我的头重重的扎到他的胸膛上,稍微停稳了一点,我便用左手扶着他的腰站直回原位。我抬头,他正在低头看我,我俩面面相觑,又尴尬的笑了笑。
“嘭”的一声后门开了,谭鸿畅拉着我的手腕半走半拽的下了车。
我带着他穿过了一条民国时建骑楼老街,老街虽然是前两年翻新过的,秉承着修旧如旧的原则,所以整体容貌也没什么改变。
谭鸿畅说他对这一片建筑感兴趣,所以我们走的比较慢。中途他还掏出了手机拍了几张照。
这家咖啡厅是骑楼老街的一条分支的最末端,自带有院子,院子里也设有座位,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快5点了,天已经逐渐凉了下了,谭鸿畅说他更喜欢坐在外面,我们点好单便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院子里种几个大芒果树和一簇香蕉,芒果树上硕果累累,黄青交应,微风袭来,除了凉意还有一阵阵似有似无的果香。
院子还坐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他们坐的很近,交头接耳的交谈着似乎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女孩一会是捂脸大笑,一会是伸手假装打男孩,男孩还会趁机握住女孩的手;还有4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他们抽着烟,大声的交谈着,其中一个体型强壮的还会时不时的站起来身形并茂,手舞足蹈的说着;还有两个打扮得非常时髦的年轻女孩在窃窃私语……
“你对这条街的历史了解吗?”谭鸿畅突然问道。
“不是很了解,据说第一座骑楼是在四牌楼街那,是清末的时候,由一个从东南亚返乡的商人建的,距离现在都有150-160年了吧。”我因为不太确定,所以说的时候也是吞吞吐吐的。
“四牌楼街附近还有一座很大的基督教堂,居所是光绪年间建的,现在教堂部分保存得比较完好,但是教堂配套的神职人员的宿舍什么的年久失修比较落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咱们一会可以一起去看。”
“好呀,基督教堂是哥特式建筑,骑楼是外廊式建筑,我好好奇他们是怎么搭配的”。他满怀期待的说道。
果然一个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这会谭鸿畅的眼睛里充满了欢喜的光芒。
“那行,一会我们喝完咖啡就走过去吧,赶在日落前走到那。”
“对了,教堂常年都是关着门的,我们应该只能在外面看一看,拍拍照。”我补充说道。
“没事,到时候要是遇到了工作人员就和他们说一下,没有的话就算了呗。”
我们就这个问题简单的聊了一会,随后便一起踏上了去往教堂的路。
一路说说说笑笑,我们很快便走到了教堂,教堂是标准的哥特式建筑不过有很多装饰的采用了中国风的元素。教堂就在马路边上,每次路过都能看到,对我们而已已经审美疲劳了。但谭鸿畅第一次见到,显得比较的激动,拿着手机拍了好一会,我站在大门前,他好像刚才偷偷拍了我,又好像没有。
“太可惜了,今天出门应该带相机的。”他用略带惋惜的口吻说道。
“没事没事,反正他就在这,下次我们再来就行了。”我安慰道。
他指着墙上的窗户说道;“你看,那个窗户是植物的叶片式,造型简练,结构严谨,这样没有受到中国风影响的哥特式的建筑在国内还是不多见的。”
说完他又趴着大门上探头往里看:“您好,您能让我们进去参观一下吗?”他朝着里面大声喊道。
“有人吗?”
“有位神父站在那呢,你走进一点看。”
果然有位神父站在那,我俩朝着神父不停的挥手并大声的呼喊,神父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呼喊声,朝我们走过来。
他是一位中年接近老年的男性,胡子刮得非常干净,慈眉善目,整体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们是基督教徒吗?我们只对教徒开放。”神父平和的说道。
“是。”
“不是。”
我们异口同声,答案缺各异。我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尴尬的笑了笑。
“我们是学建筑系的,我们觉得这个近现代建筑把中国风和哥特式风格融合的非常好,所以想进去看一下,可以吗?”谭鸿畅一脸真诚的问道。
神父无动于衷的站着。
谭鸿畅紧接着说道:“宗教是为了传播,如何把想要了解的人们拒之门外,那又该如何传播呢?”
“哈哈哈,小朋友你说的倒也是很有道理。”说完,神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翻找了一会,掏出其中的一把将门打开,我和谭鸿畅顺势进了门。
教堂整体是青黛色的石砖堆砌而成,窗户的框架是蓝色,每一个窗户外围会再贴上相同形状的白色石头环绕着。教堂的主体包括一个礼拜堂,一座钟塔,一组连廊以及围墙。另外还建有2间楼房在教堂的西侧。
“这便是我们的教堂,始建于1885年,是由美籍丹麦传教士冶基善建造的,后来由本市的各界人士和教会人士不断扩建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他指了指教堂西侧那2间楼房说道:“曾经那一间是提供给我们住宿的,另外一间是给当时的医院使用的,现在都停用了。”
说完他又带着我们走向礼拜堂,礼拜堂的走廊放着一排刷着红漆的木凳,孤寂的伫立着,木凳上的颜料已经被风化侵蚀的摇摇欲坠,或许曾经这里也曾门庭若市,它们也曾被信徒们争抢过。
他轻轻的推开了礼拜堂的门,一座很高很大的十字架引入眼帘,背后是一个圆形的窗户。两侧是的窗户是彩绘玻璃窗,色彩鲜艳,神秘感十足。高大、宽敞、明亮的内部空间给予了良好的采光。
“这便是我们的礼拜堂,是举行弥撒礼拜等宗教事宜的地方。”
神父带着我们一边一边进行着介绍,中间还讲到了基督教的进入中国的渊源以及发展等,以及这座教堂的历史,据神父所说,这座教堂中间暂停活动好久了,知道1982年贯彻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才恢复的教堂活动,所以本市的信徒不多,最后送我们走的时候我们还从神父那讨来了本圣经。教堂虽然经过多次修葺,但历史厚重感仍让人感到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