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一把铜壶,或许还有避开的可能,眼下从天而降的可是滚烫的热水。
除非有一把巨伞挡下全部的热水,否则马匹受惊,只怕是要落得车毁人亡
眼看铜壶、热水就要落在拉车的马匹上,众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惊呼声,陌家最后一点血脉也要断尽。
就在此时,只见驾车的车夫一跃而起,马鞭挥动如一把无形的伞,热水点滴未落在马上,行人也无人被伤到,大街上顿时暴发出一阵叫好声。
车夫提着一把铜壶走到马车旁边:“回主子,是吟风楼的东西。”
片刻后,就听到马车内传出女子柔弱的声音:“弥生,你问问掌柜,这是哪个雅间跌落的铜壶。”
这就是陌小姐的声音,如此虚浮无力,毫无将门铮铮傲骨,难怪彻世子不顾一切也要解除婚约。
车夫弥生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就听到楼上有人得意洋洋道:“不用问了,是听音偶闻陌小姐今日回府,来不及备上一壶好茶,特意奉上一壶滚烫的热水,恭贺陌小姐三年热孝结束,风光回府。”
闻言,人群中一阵哗然声。
知道楼上人的身份,也就知道这一壶热水意义何在。
林听音,老丞相的嫡孙女,素与现任丞相的女儿柳悦颜交好,这一壶热水便是她为好友柳小姐报仇。
在场人会心一笑,甚至有人拍手叫好,仿佛林听音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没有担心过陌桑的安危。
陌桑心里冷笑一声,淡淡道:“陌桑谢林小姐一番好意,陌桑出自将门,所读诗书不多,幸得母亲生前教导过一句话--礼尚往来。”
早在刚醒来时,陌桑就认真了解过这个时空的历史,除了语言和文字相同外,地球上任何文史都没有这个时空出现,也就是说那个世界几千年的文明史,她随时可以拿过来用。
礼尚往来,骤然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众人不由一愣。
这四个字含在口中,如含着一枚橄榄,不由自主参悟起话中的意思。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陌桑说话的声音,已经一改之前的虚浮无力。
陌桑闭着眼睛,打着呵欠道:“林小姐方才敬赤兔、玉龙马一壶热水,按礼尚往来的说法,陌桑也应代赤兔、玉龙回敬一壶热水致谢,还望林小姐笑纳。”
看着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的陌桑,弥月的嘴角抽了抽。
林小姐明明是冲着主子来的,主子却故意说是敬给两匹马,只好把桌面上的茶壶递出车子外面。
而众人也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这礼尚往来的意思。
听着外彼起此伏的惊叹声,陌桑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处动了动,抬手揉揉眉心道:“弥生,你代赤兔玉龙去回敬林小姐一壶热水。”
弥生接过茶水,沉声道:“回主子,弥生是粗人,不懂得如何回敬。”
他的话刚落,楼上楼下马上就暴出一阵笑声。
楼上林听音笑得最为嚣张,边笑边回头对坐身后,温柔贞婉的女子道:“悦儿姐姐,你快过看看呀,楼下的蠢货,居然连敬茶这等小事都不会,难怪彻世子要跟她解除婚约,果真将门之后,粗鄙不堪。”
林听音的话一落,陌桑缓缓睁开眼下,眸中寒芒乍现。
弥月暗叫一声不好,就看到陌桑优雅地伸一下懒腰,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甜美笑容。
看到这一幕,弥月的眼皮跳得更厉害,就听到陌桑淡淡道:“陌桑听闻林老丞相名门之后,师承大儒,四十年前就已经悟得仁、义、礼、智、信、忠六道,是百官之首,亦是大鸿皇朝国人的表率……”
就在众人都在耻笑陌桑粗鄙无知,没有教养时,骤然听到一番称颂老丞相的话,顿时震惊不已。
这番话别说粗鄙之人,连他们也未必说得出口,不约而同在心里问:“接下来是什么……”
林听音在听到陌桑的话时也不由张大樱口,愣愣地看着下面的马车出神。
回过神后十分不屑道:“陌桑,别以拍我祖父的马屁就能讨好我。”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不妙升起。
陌桑听到后,闭着眼睛不紧不慢道:“弥生,林小姐是老丞相的嫡孙女,自幼深得老丞相教导,定是礼出大家,你只需要依葫芦画葫芦,照着林小姐刚才的方法回敬她一壶水,必然不会有错。”
此言一出,场的人不由愣住,不等他们回过神,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原来弥生已经一跃跳入雅间,把一壶水倒在林听音头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停在大路中间的马车,那目光恨不得把马车看穿个洞。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道:“林小姐,你敬我一壶滚烫的热水,可惜我只有一壶温水,你不满意也没办法,我们下次一会定改进。”
“陌桑你是故意的?”林听音不顾自己的形象狼狈,冲到窗前大吼一句。
“林小姐,这可是跟你学的。”陌桑懒洋洋地答道,什么叫捧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实例。
众人的嘴角抽了抽,原来这就是依葫芦画葫芦,说白点就是以牙还牙,可是偏偏让人挑不出错。
同在雅间内的女子眸光轻敛,从容交待丫头把林听音扶到一边梳洗,走到窗前道:“陌小姐,听音一时调皮,你不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