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心!”暗人首领身手极快的将我护在身后,冷看来者:“原来是花吟王爷?”
我被槐儿紧紧扶着,看向面色阴冷的花吟,只见他身后几个北真壮汉,正是当日湮月阵中所见的!一看之下,似乎比当日少了一些人?那么土地庙中死于非命的,真是他的属下了?
“岁桃花,你竟还在这里?”花吟带着讶异和嘲讽,手上一把长剑,散发着森寒冷漠的光。
我也没想到他还在这里!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也发生了不少事……
在我思绪微转间,暗人已经和花吟等人兵刃相接了!凌厉的掌势,森寒的剑锋,让槐儿面色惨白的护住我!我们不断的倒退,不断的害怕……
以花吟的身手……我内心的担忧很快来临,只见那一道寒光朝我逼近,槐儿尖叫一声!我们二人都被剑气震得胆战心惊!
槐儿踉跄的跌倒在地,我有些惊惧的背靠在树身上,不敢看抵在我喉间的剑尖:“花吟,你……”
“夭娆在哪里?”花吟的声音冷到极点,又带着一些疯狂!
我略惊的看他,心下有些颤抖起来:“你这一个月在昭山,不会是……为了在这里找她?”
他冷冷看我,俊朗的面容有些变形的咬牙道:“岁桃花,你听着!夭娆若是出了事……我要让你加倍奉还!”
我面色一白,努力镇定:“我……你都找不到,我怎么知道?”
我颈上一凉,只觉得剑尖贴近喉咙,霎时心跳停滞,半响说不出话来,眼前唯有花吟充满怒气的眼眸!如果眼神能杀人,我不知要死多少回?
“你这个狡诈多端的女人……夭娆在哪里?”花吟不断的阴冷质问。
我受不了这种频临死亡的感觉,颤抖的以指尖碰触他的剑尖,他似乎意识到了,微微移开一些,依然冷凝的看我!确定剑尖移开一些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四哥……”
花吟一愣,我偷偷看一眼他,也看到了北真高手正和暗人们斗得不可开交!眼见没办法靠暗人来救,我再次强让自己镇定:“早在鬼岭时,我便让人送南宫郡主离开,谁知未见到四哥,便被神秘人劫走了……四哥若是不信,桃花也没办法……”
花吟冷看我,我声音慢慢变轻……小心翼翼的垂目!其实,我也不想撒谎,可如果我不撇清,我想后果一定会更惨……躲一时是一时了!只见花吟执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却是咬白了下唇:“很好!那么,请九妹和四哥一起走……”
他话音未落,剑花一挽,已经一把揪住了我的肩头,我心下大惊:“去……哪里?”
花吟冷冷一笑:“九妹想去哪里?”
我怔愕的看他,只听花吟紧接道:“难道九妹,不是要去找你那不可一世的丈夫吗?难道九妹,不是要去黯冥宫吗?”
我微微张嘴,难道他也要去找冥无戈?心下一惊:是啊!花吟不是在京城找夭娆吗?怎么会跑到昭山来了?是否,他除了心牵夭娆,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为什么偷袭冥无戈……
“九妹,还是让你的人住手吧?”花吟幽冷的提醒我:“九妹不是说,知晓冥无戈在哪里吗?想必普天之下,除了黯冥宫人,也只有九妹知晓黯冥宫入口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是听到我对暗人说的话了?那么,他们来昭山真的是为了黯冥宫?时机这么巧合……难怪,冥无戈和风情认定我背叛泄密了!
我环视了一下地形,这里只是半山腰,离舍身崖倒是还有一点路……我是不是要虚与委蛇一下?还是……
未待我多想,我便听到花吟冷喝的要挟声,暗人见他威胁都已经停了手!花吟再看我一眼,回眸对暗人道:“诸位,若是不想让她死……就请退离昭山!”
暗人们面面相觑,都是有些惊急之色,但听为首者道:“花吟王爷,你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在下等人退离昭山,如何能信你不伤害夫人?”
花吟冷笑道:“花吟素来敬仰空名先生,西名山暗人自然也是友非敌了……何况今日,诸位侠士也没得选择,不是吗?”
暗人们筹措上前,花吟的利剑便在我喉间再次横起……为首暗人忙伸手拦住身后暗人,面色一紧:“看来,花吟王爷是要与我家先生为敌了?”
花吟只是幽冷道:“此一时彼一时,诸位得罪了!”
花吟话音刚落,我便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此一时彼一时……不知花吟王爷能不能将她交给我?”
花吟神色一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名山暗人们更是戒备异常,忽然一阵疾风袭来,‘咻’的一声,我面颊便被一股异常的气势震得麻木?惊见,花吟的利剑霎时离开了我的颈项?
眼前唯有黑红相间的长鞭盘旋……在我脑海电光火石的闪过种种血腥时,一股更强的风势朝我和花吟席卷过来!
我感觉自己如同抛物线一般的飞离了花吟的掌控,待我晕乎酸疼的趴转身,我才明白花吟为何会失手了!只有一条完好手臂的人,如何能和后发制人的祭族之人相斗?
绛紫色的纤细身影,在我和花吟之间飘然跃下……女子面上蒙着轻纱,一手紧紧拉着粗长的龙凤鞭,鞭子一头紧紧缠着花吟手上的利剑!随着她的出现,她身后也出现了数名祭族装扮的男子!
“你?”花吟震惊的看她,花吟的属下也都是面有惊色……
我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果然女子轻笑出声:“花吟王爷,这岁桃花……梨儿要定了。”
“龙梨!你处处和义父作对……究竟何时才罢休?”花吟剑势一转,响起一声如同干匹布帛一起被撕裂似的声音!
龙梨轻笑一声,龙凤鞭盘空收回,却是毫无断裂之状?她纤白的小手轻轻晃动长鞭:“这个不是你该管的!倒是你自己,小王爷若不好好掂量掂量……怕是麻烦的紧呢!”
“你又想怎样?”花吟很是戒备的看着她手中的长鞭:“你不在北真,到这里来做什么?”
龙梨回眸看我一眼,又回头对花吟道:“你来做什么,我也来做什么啰!”
花吟有些气恼的看她:“大祭司也来了?”
我心中一震,龙梨在这里……明爷怕是也来了?龙梨却突然对西名山暗人开口道:“诸位侠士,还不护送桃花夫人去找冥尊主?”
我惊愕的看她,但见薄纱遮住了她的神情……只听花吟重声道:“龙梨!”
龙梨话一出,祭族之人都退开了一些,暗人趁机将我带离开来……直到离开花吟和龙梨几丈开外,我才心下揣测:她为什么这么做?
但听龙梨对花吟道:“花吟,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花吟恼怒的看她:“你这是什么立场?难道你们祭族要和黯冥宫联手?”
我一怔:对了,明爷和冥无戈的关系还未大白天下……如此说来,我真是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如果不是我连着冥无戈的命,想必明爷早就把我给解决掉了?
龙梨似笑非笑道:“我们之间可以谈的事情很多……比如说,南宫夭娆,比如说请花吟王爷投身祭族?”
花吟面色微变,龙梨继续道:“怎么?你不相信?只要你愿意和我谈,南宫郡主……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回来。”
我心下有些震惊,不知道龙梨这话是真是假?在我一霎那的琢磨时,龙梨又道:“所以,这岁桃花……你不能动!”
“你凭什么?”花吟略有些松口道。
我不知道他是问哪个问题,只听龙梨笑道:“凭我知道南宫郡主的下落,凭我欠这桃花夫人一个人情……”
她偏首朝我看来:“桃花夫人,你还不走?”
我对上她闪动的瞳眸,几分真切几分朦胧……我心下一动,唤了一声槐儿,槐儿忙跟随我朝山上走!暗人们更是不由分说的在我身后保护。
我心中清楚:只要我们尽快离开,昭山这么大……他们若不紧追,按照此地离舍身崖的距离,他们根本追寻不到我们!当下也不想管他们……
……
一曲短笛之声吹过,暗人们小心戒备的回看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唯有悬崖的风寂静拂过……而我,只是心神不定的看着悬崖下的海面。
槐儿轻声道:“夫人,你前日在那镇上买短笛……就是为了派这个用场啊?”
我牵扯一抹浅笑,却是无法凝神,只望黯冥宫的船只早早到来,唯恐那些北真人追来!我已经不想去管龙梨究竟是存着哪份心了!不管她是知晓明爷和冥无戈关系也好,真是为还我恩情也好……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到达黯冥宫!
“夫人,你看!”槐儿欣喜的提醒我。
我忙看去,阳光下散发着紫铜光芒的船只出现在海面!在汌急的海浪中微微摇晃……一黑衣男子伫立船头,朝我们看来!
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身形像极了冷清!我正想开口呼唤,只见男子在船篷上拍了一掌,紧接着是一条黑色的缰绳绕上了我脚下的岩石?
身边的暗人赞叹一声!我虽然不懂,但也觉得黯冥宫厉害!暗人恭敬道:“夫人,他这是让您上船。”
“这样上船?”我惊愕出声。
暗人点了点头,对船上的人做了些手势,我能看出来是不行的意思……暗人手势做完,又道:“夫人,他已经答应了,可以让属下送您和槐儿姑娘上船!”
体会了人工过山车,外加人工缆车的感觉……再经历了海流冲击的壮烈,海盗船的凶险……我终于踏上了落英缤纷的黯冥宫土地!冷清将我和槐儿送到笼烟筑前,便欲转身离去……
我终是忍不住道:“冷清,他,他……在哪里?”
“夫人,尊主近日都在彼岸宇,风老板在助尊主疗伤。”冷清不卑不亢道。
风情也在黯冥宫?我心刺痛了一下,牵挂他的伤势:“他的伤势……还很重吗?”
冷清看我一眼:“既然夫人回来了,就在笼烟筑等候尊主吧。”
听着冷清一贯没有多余感情的声音,我心情有些沉重:想必,我的所作所为,连这些冥人都有了怪责?
“请问,他……平时会出彼岸宇吗?”我轻声道。
“未曾!”冷清垂目,又道:“不过夫人回来了,属下自会去禀报尊主。”
我心为一悸,身后有女子的声音恭敬道:“夫人,您回来了。”
我和槐儿回身,却是那机谨知礼的碧水……
黯冥宫的夜,总是寂静到人的心底里,慢慢的又触动心底的一根弦……
我想,冷清早已向他回禀了,只是一连两日,我都没见到他的身影,自然也没见到风情!甚至是眉姑娘和目姑娘,我也没见到过!定是他忙于疗伤吧……每过一日,我便心忧一分!
我打开窗棂,仰首看向天际!忽然发现,其实八月十三的月亮和八月十五并无两样,都是那么的圆,那么的亮……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一直想知道,如今的无戈,还会不会觉得心苦?是否真的只有逐鹿的野心和伟略……
早在槐儿夜深离去时,她便帮我覆盖了夜明珠的光亮,此刻有一阵清风袭来,惹得房中的烛光飘摇,却又没有熄灭……
我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像怨妇了?槐儿已经好几次说过,说我总是无来由的叹气!想到这里,我自嘲一笑,收了自由飘散的心绪……终是决定关上窗棂睡觉!
这一回身,我呆怔的不知所措……方才那若有若无的自嘲笑意,似乎还停滞在我唇际?
他如墨的长发衬着绝代的五官,双瞳凝绞着我……在摇曳的烛光下,散发着一种空灵的真执,似真切,似朦胧?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慌忙看一眼寝居的门,只见那门是虚掩的?他进来多久了……待我回神,我发现我的手心早已紧张的潮湿,还有些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