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紧绷,似乎一触即发,顾连州饮完一杯茶,放下杯子。
方无一惊,他估计公子是要起身离去了,当下忙道,“王爷,公子只说有了宠姬。”
“宠姬?”顾汾性子急躁,对这些家事也不太上心,见王妃哭的梨花带雨,心中烦躁,也没留心听她说了什么,便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要说,他三个儿子中,与他性格最相似的却是顾风雅,不过顾汾经过近三十年的沙场历练,自是理性沉稳,一般关于战事,也都会冷静处理,但这个天生的暴躁性子,是怎么也改不了。
“哈哈哈”顾汾忽然爆出一阵震天大笑,乐道,“你这臭小子,竟是想通了睡了就好,睡了就好”
当年,顾连州的生母瞿氏,受了雍帝的三尺白绫,在寝房中自缢。她选在寝房,一来是不想顾汾在这个曾与她同床共枕的地方,与别的女人欢爱;二来是因为顾连州很少来这里。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第一发现她尸体的人,正是顾连州。
彼时顾连州只有四岁,可是他极为早慧,四岁时,便已不是好糊弄的孩子。当时,因半月之后是迎娶政阳公主之期,瞿氏也是草草的被下葬,都不曾给他守灵的机会。
政阳公主嫁入之日,顾连州便去了太学,这一去便是二十年,二十年来,他回政阳的次数寥寥可数。
顾汾心中对瞿氏亦有歉疚,而顾连州变成今日这般淡漠无欲的模样,也于当年亲眼目睹自母亲的死状有关,如今他竟有了宠姬,好歹有了些人味儿,而不再是那个似乎没有生命力的神圣,顾汾激动之下,竟连说了两句“睡了就好”。
“哪个妇人?”顾汾兴致盎然的问道。
顾连州不冷不热的回答,“白氏,素女。”
顾汾塞过去的女人多不胜数,他也不记得其中有没有一个白氏女子,只顾着欢喜道,“多多努力,争取生出个大子来”
“她如今已求出了。”顾连州淡漠的看着他,不咸不淡的泼了一盆冷水。
顾汾一向以顾连州为傲,听闻此话,也不由得一怔,“求出?为何?”
天底下还有哪个男子能比的过他儿子?
顾连州平静的墨玉眸子起了波澜,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演变为惊涛骇浪,也不答他的话,只道,“我不会接受任何赐婚。”
“这是圣旨”顾汾声音有怒气,也有无奈。
“我只是告诉你,无需准备什么婚礼,如此而已。”顾连州全然无视他的态度,径自起身往外走去。
顾汾大掌猛的一拍,面前的木几从中央断裂开始,轰隆一声倒塌在地,“你给我站住”
他大步绕到顾连州面前,怒道,“你看着我说你就为了一个求出的妇人抗旨?你置顾氏于何地置我于何地”
顾连州冷哼一声,“你是为了保全顾氏,还是对大雍的愚忠?”
顾汾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这句话隐含的意思他很明白,顾连州这是意欲用极端的办法抗婚,以他的性格,必然不会对孝节公主一个弱女下杀手,但对雍国,可就不一定了。
“兔崽子”顾汾一掌陡然向顾连州心口击去,带着噼啪的破风之声,快如闪电。
而顾连州也不知如何出手,右手小臂正挡住他的攻击,这一记猛击,令两人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可手上的较劲反而更加厉害。
两双墨玉眼直直相对,一个狂风暴雨,一个惊涛骇浪,夹杂交错在一起,电闪雷鸣,似是能令天地崩裂。
顾连州其实明白父亲的想法,他对大雍忠心耿耿,究其原因,是因为这江山有一部分是他刀锋血雨打下来的,这是作为一个男人对自己功绩的守护。
“你若敢做出对大雍不利之事,可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我顾汾就权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他目眦欲裂,眼中充血,可见他对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说出这番话,是下了多大的狠心。
“你意欲何为?说”顾汾逼问道,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了,顾连州完全有可能令大雍陷入绝境,甚至灭亡,而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顾连州菱唇紧抿,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好有种”顾汾身上的杀气陡然迸发,几十年积累下来的杀伐之气,铺天盖地而来。
顾连州也不示弱,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即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这厢父子拳脚相向,而与此同时,白苏的车队已经到了陇城和政阳的交界处。
白苏研究了几日的地图,只发现两条路线可走,一是按照正常的路径,直接从城郊穿过政阳,二是绕远道走平西山。
平西山距离政阳城较远,在政阳和平成的交界处,属于两不管的地带,因此那里多有匪徒出没。
白苏虽然急于避开顾连州,可毕竟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走平西山除了不会遇见顾连州之外,没有丝毫有利之处,她不能因此置这些剑客的生死于不顾,更不会陷自己于险地,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走原本的路线。
随着马车的前行,白苏越来越不安,纵使再三逃避,心底亦不禁隐隐萌发了一丝期待,即便伤心蚀骨,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
才过午时,天色又有些阴沉,似乎是又要下雪的模样,倨在马上看了看四周,驭马靠近白苏的雪爬犁,俯身在窗边道,“主公,前方还有十里便到政阳城,属下见天色欲雪,可否在驿站附近休息一晚?”
倨在川中与尚京之间往来次数繁多,他知道政阳王尚武,于是在驿站附近建了很大的武士行馆,他们一行全是剑客,可以随意入住。
白苏犹豫了一下,道,“也可。”
因为过了政阳城之后,百里之内再无城池了,连镇子也很少,所以必须在远途之前,好好休息整顿一番,否则数九寒天、百里路程,真的不易坚持。
住在武士行馆,更加容易被政阳王府发现,然而除了那里,也再房舍可供歇息,白苏有些闷堵,她决定,日后定要把客栈开满天下,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地方可住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入夜之前到了武士行馆,几乎是他们刚刚停步,便忽然起了狂风。
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密密匝匝的砸在身上脸上,那力道不下于往脸上巴掌掴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剑客们飞快的将马车和马匹停到后院的马厩中,白苏亦在剑客的护卫下,入了行馆。
这间武士行馆极大,容纳白苏一行人也绰绰有余,而且,因天气太差,出行的剑客也少,除了他们之外,竟只有五六个游侠儿。
——————————
再次推荐袖子好朋友滴书《红楼夜话》,啥也不说了,写林妹妹的,那水平是无可质疑滴对红楼感兴趣的同学,切不可错过。
谢谢大伙积极的各种票,粉红加更拖欠很久鸟,趁着休息这两日,休息会努力努力努力哒加更时间不定,大家还是晚上八点看吧。
额,今儿早传,算不算福利......周末愉快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