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应是后让个婆子带了人铺陈那些东西就对林七姑娘道:“还是奴婢带林姑娘往花厅去,不然被人瞧见,又该说我们只惦着新娘子,就怠慢了客人。”小柔抿唇一笑:“小玫这么百伶百俐的,以后就是你们姑娘的一个得力臂膀。”
提到这个小玫就笑了:“做不成臂膀了,姑娘已经回过老爷太太,等姑娘出嫁就放我出去。”林七姑娘听到小玫这话转身惊讶地问:“邱姐姐倒也舍得。”内里情形小玫自然不会说出来,只低头一笑:“这也是姑娘待我的一分心。”小柔见林七姑娘又和平日一样,这颗心才放下,笑着道:“哦,我晓得了,定是你有了心上人,要嫁他,才央了你们姑娘放你出去。快些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
这话让小玫一张脸顿时红起来,仗了和林七姑娘也极熟,伸手就往小柔身上捏去:“当了姑娘面,你也这样胡说八道的,什么心上人?我这一年到头不和你一样,连门都没出几次?”小柔灵活地往林七姑娘身后一躲笑嘻嘻地望着小玫:“没有心上人,那你出去做什么?你爹娘做主寻的,只怕还没有你们老爷太太帮你做主寻的好。”
这说的是实话,小玫脸越发红了:“你也不怕被人听见,今儿可是人来人往的。”小柔又是灵活地一闪:“这怕什么,人都在前面观礼,一时半会来不了后面。”说着小柔一下撞到个人,小柔急忙停下脚步,小玫也赶紧站好,看见撞的是个婆子,小玫定下心叫声婶婶才问:“你这是往哪里去,怎么没瞧见林姑娘在这走着?”
婆子一心快些往里面去,没想到撞到小柔,见小玫话里不是那么严厉这才定定心对小玫道:“我正要往园子里面去,林三爷让我往里面对林太太说一声,他有些头疼,想提前走。”林七姑娘哦了一声:“怎么,我哥哥有些头疼?”婆子方应是,小柔已经道:“只怕不是三爷头疼,是三奶奶又……”
林七姑娘喝住她,小柔急忙住口,小玫忙对婆子道:“林三爷既让你带话,你就赶紧往里面去,顺便告诉林太太,说林姑娘已慢慢往这边来了。”婆子应是就急急往里面走,林七姑娘这才对小柔道:“小玫面前也罢了,那么个婆子还在,你就这样说。”
林三奶奶的行为小玫也听说了些,此时顺着林七姑娘的话道:“林三奶奶脾气再怪,总要守了夫妻婆媳姑嫂的规矩。”小柔的唇翘起:“要是会守也就罢了,秦姨娘虽说是个妾,也是三爷的亲生母,这位三奶奶对秦姨娘毫不理睬,说她从不知道父妾是什么?秦姨娘是姨娘,本就低了一头,受了三奶奶的气也就受着。可我们太太是三奶奶的正经婆婆,三奶奶不也同样不理,这样的儿媳要怎么说?我们老爷上回就气的寻亲家老爷来说了一番,本以为会好些,也不过就好了这么几日,到现在又重犯毛病了。”
不管是嫡母也好,生母也罢,做媳妇的不该都敬着吗?这什么都不敬的媳妇还真是没听过,林七姑娘等小柔说完才摇头:“你啊,亏得是在小玫面前,若是别人面前,哪能说这些。”小柔已经抱住小玫的胳膊:“这不是心里郁闷极了,再说小玫也不是外人,况且那位不也经常明里暗里讽刺姑娘您,说您嫁妆不丰厚什么的。”
林七姑娘出嫁,嫁妆比起林六姑娘那两千两嫁妆要丰厚,多了一间铺面两百亩良田,首饰衣料更是比林六姑娘的精致,但总共明面上也就四千来两,而林三奶奶恰好是林家娶的媳妇里面,嫁妆最丰厚的一位。
林七姑娘浅浅一笑:“这没什么,她爱说就由她说去,只可惜三哥了,娶了这么个人。”耳边已经传来林太太的声音:“七丫头你和她们说什么呢,还什么可惜?”小玫小柔忙躬身行礼,林七姑娘淡淡一笑:“没什么,不过和她们说些闲话,娘您怎么不在花厅里面坐着?”
林太太摇一下手:“她们都到前面观礼去了,里面就几个人,我坐不住,索性出来走走,也想迎着你,就见你们站在这说话。你啊,娘的话怎么总不记得?”林七姑娘情知方才她们的议论已被林太太听到耳里,摇着林太太的胳膊道:“女儿也是为你鸣不平。”
林太太叹口气:“有什么好鸣不平的,只是可惜了你三哥,好好的人配了这么个人。许亲这种事,可不能只光听听。”这后面一句,是因为今日方家这场风波而发,她们母女说话,小玫忙告退:“奴婢还要回去姑娘房里看她们布置,林太太和林姑娘请自便。”
林太太点头让小玫走了,小玫走出好远还能听到林太太和林七姑娘母女在说话,不由摇一下头,不管贫富,这婆媳姑嫂之间,总是有许多的事。不过自己姑娘嫁了大爷,这婆媳姑嫂就离的远了。想到这,小玫也为邱玉兰高兴,毕竟石容安是真正的知根知底。
小玫回到邱玉兰屋子里时,邱玉兰的卧房已经布置一新,床上换了一对鸳鸯枕头,叠了六条被子,床帐一色都是红的,上绣鸳鸯或者喜鹊花样。梳妆台上点了儿臂粗的一对龙凤烛,桌上摆了合卺杯,眼能见处都贴了红喜字,几个人正在把石容安的箱子抬进来。
看见小玫进来,领头的忙上前:“小玫姑娘你回来了,这里都布置好了,就等送新人入洞房了。”抬箱子进来的人也在问:“小玫姑娘你瞧,这箱子该放到哪?”小玫四处一瞧就道:“和姑娘的衣服箱子放一块。”有快嘴的婆子笑着道:“以后还不好叫呢,到底是姑娘还是大奶奶,是大爷还是表姑爷?”
这话让众人都笑出声,春芽已跑过来:“布置好了没,新人已行完礼,往洞房走了。”小玫忙四处看一眼,带着众人出门迎候新人。
没等多大一会儿,就看见众人簇拥着石容安和邱玉兰过来,石容安纱帽圆领,手里牵了红绸,红绸另一端被邱玉兰握在手中,喜娘一边一个搀了邱玉兰。见他们来到面前,小玫忙带着众人行礼道贺,石容安笑容满面让人起来。
小玫趁站起身时抬眼看向石容安,见石容安满面笑容,喜悦似从心里发出,这心顿时放了一大半。现在瞧来石容安娶邱玉兰并不仅是为老爷解围,只怕也是对自家姑娘有几分情。如此一想小玫也笑开了花,和春芽一边一个从喜娘手里接过邱玉兰,由喜娘说完四言八句吉利话,这才搀着邱玉兰进屋安置他们夫妻坐下。
盖头揭开,屋内的人都见过的,也没有那例行的赞新娘子美貌的话,邱玉兰抬头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屋子,眼看向石容安,见他神色比起往日多了几分欢喜,这样的欢喜让邱玉兰的心开始慢慢暖和起来。石容安见邱玉兰望向自己,虽早知道邱玉兰容貌出色,可是从不知道今日悉心装扮的她竟如瑶池仙女一样,看着她平静眼神,石容安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样贸然求娶,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冒犯?
喜娘们见他们夫妻二人坐在那里互相对视并不说一句话,都掩口一笑上前上前撒帐。铜钱合着五谷枣子花生纷纷落在邱玉兰和石容安身上,再加上喜娘们念出的吉利话,每一句都都有夫妻二字。
夫妻,从今之后,自己和玉兰就是夫妻了,石容安的心不知道为了什么砰砰乱跳起来,耳边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自己心跳声。喜娘已经撒帐毕,笑眯眯端了合卺酒请两位喝了,当碰到冰凉酒杯时石容安的心才归位,抬头看着面前仙女一样的邱玉兰,石容安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为夫妻当讲做夫妻的话。
喝过合卺酒,喜娘请石容安出外陪客,临走之前,石容安又看向端庄坐在那的邱玉兰,喜娘反而笑起来:“新郎官还怕新娘子飞了不成,这拜了堂喝过合卺酒,走遍天下啊,新娘子都是您的人了。”喜娘这话让小玫她们也跟着笑起来,石容安一张脸彻底红了,忙走出新房,留的一屋子笑声。
笑声里邱玉兰这才抬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冠子有些重,邱玉兰伸手打算把冠子摘掉,小玫忙伸手过来帮她把冠子摘掉,又把外面大衣服给宽了,邱玉兰这才用手捶着肩膀:“这才半日,又是冬日都觉得胳膊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