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姨娘面上的笑更勾人一些,走起路来那腰肢摆的就跟没了骨头一样,走到门前给方老爷打起帘子,甜蜜蜜地叫声老爷:“今晚你可不许到别人屋里,不然……”方老爷已走出门口听她这样说回身笑道:“不然你怎样?”
罗姨娘那眼就跟钩子样往方老爷身上勾去,咬一下唇把帘子摔下:“到时你就知道了。(
骂了几句罗姨娘抬头瞧着菊花,眼似乎能在她身上烧几个大洞出来:“你是没眼色呢还是故意要在老爷面前拆我的台?明明晓得老爷不喜欢他,你还一口一个舅爷,你想害死我?”菊花忙跪下:“姨奶奶,是舅爷说想见老爷一面,又……”
罗姨娘骂了几句在喝茶,听了这话斜眼瞧着菊花:“你既喜欢,当初就该把你送去给他做妾。(
菊花起身给她捶着背:“姨奶奶,那要怎么回?”罗姨娘唇一撇:“他不就是要钱吗?告诉他我这里没钱,上回他要纳妾的事我都拿出二十两了,现在还要什么?我一个月连虎哥儿的月例算在内,一个月也十五两银子,这家又不是我当,哪里还能寻出银子来?”
菊花应是,刚要出去就见清儿走进来,菊花正要让清儿出去罗姨娘已经稍见她:“你过来做什么?大清早的不是该在服侍表姑娘?”清儿上前也不行礼只小声道:“姨奶奶,别人哪没钱,表姑娘可是财主,她这几年攒下的银子,少说也有五六百两。”
罗姨娘的眉一竖,接着就皱眉:“她一个月也不过五两银子月例,虽说吃穿不用出钱,三年多顶天也就两百两,哪里来的五六百两?”清儿的手微微摇一下,声音更低:“姨奶奶,帐不是这么算的,除了月例,每回老爷回来都要太太送那么几十两银子给表姑娘花用。(
清儿的话还没说完,罗姨娘就狠狠拍下桌子,眼直勾勾地盯着清儿:“你这话当真?除了月例,还有几十两银子,别的竟然还有?”清儿被罗姨娘突然的发火吓到,愣了会儿才点头:“这事表姑娘院里谁不知道啊?而且每逢节庆,太太还会另送银子给表姑娘的。特别是过年时候,光银子就是一个大元宝,更别提其它的。”
罗姨娘已经气的浑身发抖:“好,好,这些我竟从不晓得,可怜我还带着哥儿呢,一个月也就干巴巴的十五两银子,额外要些什么还要被太太说一顿,有时直要去求老太太才中用。谁晓得对那个外四道来的表姑娘竟这样好。太太她可当真贤惠。”说着罗姨娘就起身,边走边挽起袖子:“我倒要去问问太太,这家里到底谁才是她儿子,口口声声说待虎哥儿似亲子,这就是对亲子的态度?”
清儿没料到罗姨娘竟这样愤怒,菊花机灵些急忙上前扯住罗姨娘:“姨奶奶,太太不公平那是太太的事,可是您现在去寻太太,只怕太太会说,这全是老爷的吩咐。(
罗姨娘看向菊花:“我哥哥究竟要多少银子?”菊花忙道:“舅爷,不,罗大爷说了,已经看中了个姑娘,只是人家要八十两银子的彩礼,再加上别的,总要一百银子出头。”
罗姨娘手上有的,多是首饰衣物,缺的是现银子,首饰衣物这些东西是不好变卖的。去和方老太太撒个娇也能多拿几两银子出来,但一来不能常做,二来雨梅的事已经花了些银子。听到要百两银子,罗姨娘一张脸顿时紧绷,现在瞧来瞧去,也只有去和邱玉兰借银子这一条路。
只有沉着脸坐下,清儿忙给罗姨娘倒杯茶,陪着十二分小心地道:“奴婢觉着啊,姨奶奶怎么都是表姑娘的长辈。姨奶奶您手头紧,去和表姑娘借那么几十两银子也是平常事,等姨奶奶手头松了再还回去。(
菊花咳嗽一声,清儿忙住口,罗姨娘思前想后,这家里既有钱又是个软柿子的也只有邱玉兰了。想了想对菊花道:“你去请表姑娘过来,顺便去告诉我哥哥,就说让他回去侯着。”菊花应是。
罗姨娘又瞧旁边的清儿一眼:“你这么给我出主意,为的什么?我可先说好,要赏银子我这可没有。”清儿上前一步道:“奴婢也不求姨奶奶赏什么,只是奴婢年纪也不小了,要等表姑娘出嫁还有那么几年,奴婢只求姨奶奶给奴婢寻门好亲事。有那年轻些的管事什么的。”
罗姨娘的眉扬起,仔细看着清儿:“你原先可不是这么想的。”清儿的脸不由一红,自从进了方家,清儿从没见过这样有钱的人家,见有人被方老爷收了房,吃穿用度比起别的丫鬟来都好上那么大一截,也就动了这个念头。
可惜罗姨娘就对方老爷看的紧,只要方老爷一进房,房里的丫鬟就没一个能在方老爷那多说几句话的,更别提被方老爷收房的。
清儿见这条路走不通,想着邱玉兰总是要出嫁的,出嫁总要带陪嫁丫鬟,陪嫁丫鬟的身份可比普通丫鬟高况且也多被姑爷收了的,就求了罗姨娘让她把自己送去给邱玉兰,谁知邱玉兰现在对自己也是不理不睬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再寻别的路,这家里年轻的管事什么的也有,若能嫁了他们,做个管事娘子也比配个小厮强。
此时听到罗姨娘问起,清儿忙道:“此时比不得那时,现在表姑娘对小玫高看一眼,一口一个小玫是太太给的比我们强。奴婢想出这个主意,其实也是想让姨奶奶瞧瞧表姑娘的心。毕竟,以后这家,谁不知道是虎哥儿的。”
罗姨娘先是听到小玫比清儿强的话有点怒,后来又听到这家是虎哥儿的,眼不由一眯对清儿道:“这话才是,儿子是我生的,他也只和我亲,凭他是谁也抱不走。表姑娘要真聪明,就该知道在这家里该和谁亲。”
清儿忙捧两句:“姨奶奶这话说的是,况且谁不晓得老太太不待见表姑娘,要再得罪了姨奶奶您,就算老爷再疼,这后院的事他也不好管。”罗姨娘唇高高扬起,露出一个得意笑容,名分再占着又怎样?自己肚子不争气在婆婆面前也讨不了好去,也只有那些没眼色的下人才会把她当一回事。
清儿又吹捧了几句怕邱玉兰那边有事,急忙告退回邱玉兰的院子。刚一走进去就见邱玉兰坐在院里那棵香樟树下在和小玫说着什么。两人面上的笑容刺得清儿心里又是一阵酸涩,忍住心里的酸意走上前笑着道:“这日头渐渐热了,姑娘还是先进屋去歇着吧。”
邱玉兰瞧都没瞧她一眼就道:“这里风凉快,进屋里做什么?就算有冰盘哪有这风舒服。”清儿碰了个软钉子,忙又道:“那奴婢去给姑娘倒一杯酸梅汤去挡挡热。”邱玉兰还是没理她,小玫已经开口道:“清儿姐姐不必了,方才姑娘才进了碗酸梅汤的。您要空着,就先把姑娘的鞋底子给裁出来。”
清儿连碰两个钉子已经不满,听到小玫这样说不由发作起来:“你是谁,我是谁?在姑娘面前就指使起我来,也不去照照镜子,瞧瞧配不配。”小玫瞧眼清儿:“清儿姐姐这又是怎么了?我配不配自有姑娘说我,况且这在姑娘面前就绊起嘴,也不晓得是哪家的规矩。”
清儿听的句句刺心,明欺邱玉兰素来好性,卷起袖子就对小玫道:“我忍你已经忍了许久,今儿就见个真章。”小玫跟没听到样的,接过邱玉兰手里的茶杯又和邱玉兰说起话来。这样的漠视让清儿心中更是如被什么挠了一样上前就要去抓小玫。
邱玉兰已抬头冷冷地看了清儿一眼,接着就对小玫道:“这样不讲规矩的东西,给我把她拖出去。”邱玉兰这话让清儿如被当头打了一棒,叫了声姑娘,邱玉兰已冷冷地道:“不高兴在我这里待着,就给我出去,我这院里,容不下这样大呼小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