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忐忑

房门开了,房间里黑漆漆的,我披头散发站在门口等待着。

只见刘胜男轻声轻步走了进来。她看见我,瞳孔放大,跳了起来,足足一尺多高,大叫一声:“鬼啊!”

这邪性的叫声吓得我汗毛都立了起来:“鬼在哪里啊?!”

刘胜男一听是我的声音,定了定神,打开灯一看,长舒一口气:“秦芬芬啊,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你在这里扮午夜凶铃干什么?”

我一把抱住她,哭着鼻子:“你怎么才回来啊!”

刘胜男乐呵呵的拍了拍我:“怎么了,秦芬芬?”

“我睡不着,这一晚上,你去哪儿?”我追问。

“没干啥,去了趟我姐那儿。”

“叶澜怎么样了?”

“你还挺关心她,是不是你哥让你打听的?”

“我问你叶澜的事儿,你问我哥干嘛?”

“对了,你哥怎么还不回来?你能和他联系上吗?”

“叶澜最终和你姐夫怎么谈的?”

然后,刘胜男开始卖着关子,就是不说陈廷伟和叶澜后来发生的事。我追问她叶澜,她就追问我秦奋,最后,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上班以后,由于我和刘胜男拿下了“万家”超市这单业务,李发很兴奋,预支了我们一笔可观的提成。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以熟练的业务能力,和身为美女的天生优势,又顺利的拿下几单生意。李发对我刮目相看,将我提升为经理,领导一个业务小组。我成为了公司的业务骨干,不再是花瓶的形象。

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工作顺风顺水,相反,给我带来了更多的苦恼和麻烦。

这些烦恼皆来自女同事。

以瑶瑶为代表的几个女同事,三天两头的给我穿小鞋。她们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散播谣言,造谣我和某某男同事乱搞男女关系,尤其是在李发那里,说了我很多坏话。

烦不甚烦,为了避免流言蜚语,我谨言慎行,除了刘胜男,几乎不和任何男同事说话。每天来到公司报到后,就安排外出业务。

几个女同事变本加厉,成心给我安排那些最为刁难的客户。我达到业绩,她们会想方设法的抢功,达不到,她们就在李发那里说三道四,直指我的工作态度。

我忍无可忍,气得将文件狠狠摔在桌子上。

男人,为了狩猎在阵前厮杀,女人,因为竞争却总在背后布置陷阱。男人不容易,女人也不容易,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没有容易二字。归结到底,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折磨。

“秦芬芬,你没事吧?怎么发这么大脾气?你这几天情绪好像很差。”刘胜男颇为关心我。

不知道为何,这几天我的情绪变得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我嗜睡,神经敏感,烦躁易怒,心神不宁,小腹有一股子微微的胀气坠痛感。

我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胜男,我可能生病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

“去厕所啊。”

“不是上厕所…是小腹疼…”

刘胜男笑了:“哦,来大姨妈了?喝点热的就好,我平常就喝这个。”说着,她又拿出一罐红糖,给我冲了一杯红糖水。

我喝了一口,感觉腹部暖和多了,却很紧张,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来月经。刚才去了一趟超市,在卫生巾柜台前走了几圈,挑来挑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买。旁边有两个女孩瞥了我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就下意识的跑了出来。跑出来之后才回过神来,我是女人,我怕什么?

“胜男姐姐,你先借我一个那啥吧,我没带。”

刘胜男马上从包里拿出卫生巾递给我。

我很严肃,皱着眉头:“原来女人来月经是这种感觉,这么麻烦啊!我现在极度的不爽,感觉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

刘胜男一副令人喷饭的表情:“原来严博士说你幻想自己是男人,是真的啊?好了乖,快去厕所吧。”

刘胜男将整包卫生巾都塞给我:“你都拿去用吧。”

“你不用吗?”

“我暂时不用。”

“那一会儿我再买一包给你。”

刘胜男平静的神情突然间变得惶恐不安:“没关系的,我那儿还有。”

“胜男姐,你怎么了?脸色突然间这么不好看?”

刘胜男低着头,小声的喃喃自语:“最近一直没有来的迹象,算算日子也该来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

我此刻正喝着红糖水,“噗”的一声,一口水喷了出去:“胜男姐!难道...”

“你喷我一脸!你激动个啥啊!!”刘胜男抹着脸,气得叫了起来。

“我…我…我帮你擦干净!”我哆哆嗦嗦帮她擦脸。

“你拿什么帮我擦的?”

我一愣,再一看,自己正拿着卫生巾。

“啊!天啊!你是孙猴子派来整我的吗?”刘胜男冲我大喊大叫。

我手忙脚乱,赶紧拿出纸巾,替她擦脸:“对不起!对不起!胜男姐,你不会怀孕了吧?”

“我这一脸的红糖水!你胡说什么?你让我好好想想...”刘胜男气呼呼地说。

“好…好…你…你好好想想…”我屏气敛息地问。

我突然很紧张,距离那天晚上,过去了半个多月,算算日子,正好吻合。而且,那天晚上没有任何措施。

我心想,刘胜男会不会怀上了?!

除了我,这前后十几天,刘胜男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男性,尤其最近这一周,我更是和刘胜男同吃同住。

除非是我刚刚变成女人那两天。

我紧张又谨慎地问:“胜男姐,我哥走的那两天,你都和谁在一起了?”

“问这干嘛啊?在家睡觉,你什么意思啊?”

我瘫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

“你紧张个屁啊?我还没紧张呢,你哥他到底去哪儿了?”

我心如火灼,如坐针毡,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

“啊!?”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如惊弓之鸟,热锅上的蚂蚁,吓了刘胜男一跳。

“一惊一乍的,你干嘛啊!”

“不...不会是我...哥的吧?”

“没有的事儿,别胡说!”

“…你…测测吧...”

“测什么啊...” 刘胜男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去医院测一下啊,看看是不是...”

此言一出,刘胜男不说话了,在一边直愣神。

“胜男姐,你怎么了?”

“啊!?”刘胜男惊得大叫一声。

这一声吓了我一大跳:“哎呀,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也一惊一乍的!”

刘胜男捂着脸,喃喃自语:“不会吧…就一次而已…”

我抱着头,闷声说:“一晚上…不止一次啊…”

刘胜男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啊...”

“秦芬芬,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跟谁都不许说。”

“难道我哥也不告诉吗?”

“你哥...我就算想告诉他,我也得知道他在哪儿吧,难道你知道他在哪儿?你带我去见他!”

“他...他暂时不能来见你...”

“为什么?他怎么会这样啊?”刘胜男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声音寒心酸鼻。

我心头一股子酸楚:“你别误会,他会回来的!他不是成心走掉的,他也是不得已…”

“他给我留了纸条,说他会负责的,他不会骗我吧?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向外向开朗的刘胜男,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万事有我!咱们先去医院测一下,至少确定有还是没有。”我安慰道。

整整一下午,我惶惶不可终日。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碰到这个情况,都会紧张的,更何况,我已经不是男人了。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严博士,如果刘胜男真的怀上了,我必须变回男人。

我不停地拨打严博士的电话,发微信。然而,始终联系不上他。只有一条留言消息,他已出国了。

回到公寓,刘胜男始终像丢了魂一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愣神。

我问刘胜男:“如果真的怀上了,你怎么打算?”

“我...我...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不想负责,我不会逼他的。”

“胜男姐,你喜欢秦奋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他已经走了。如果他喜欢我的话,又怎么会就这么走了。”

“如果他想和你在一起呢?”

“那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不要再替你哥说话了。”

“那这么说,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刘胜男突然认真地说:“不,没有他,我也一样可以,如果是真的,我要这个孩子!”

“那秦奋如果回不来了呢?”

“那我自己把孩子抚养长大!”

“为什么啊胜男姐?这样你...会耽误你一辈子的...”

“我喜欢他…”刘胜男含着眼泪抬起头:“我一直都喜欢他!上高中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暗恋他…后来,他上大学交了女朋友,我就远离她了。他毕业以后,我去了他上班的公司,就想天天看见他…直到…直到他和叶澜分手了,我才有勇气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