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迟疑,错‘乱’地人群同时向段天道平移了一步。
“第二战斗小队跟我走!”
段天道的眼睛有些发红,进攻对手的基地,在常人看来根本就是去送死,可是这些战士,却毫不犹豫地跨出了这一步。
这意味着,这里全部都是段天道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他们是自由港人。
他是华夏人。
是这场战争,将他们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夜‘色’中。一群大男人相视沉默,男人之间有一种‘交’情,叫信任。
托付生死的信任!
“送死的事,我不会干。他们的装甲主力,已经被调动了,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这里。”段天道吐了口火辣辣地唾沫,咬牙切齿地转身爬上了机甲:“都给我活着!老子还要找你们算账!回去每人一桶辣椒水!”
“方楚天!”
一个来自黑龙道地战士叫住了段天道。他叫的是方楚天,而不是上校。
这个已经年过三十的黑脸汉子咧开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喝点酒?”
一瓶伏特加。被分成了五十份,每个人都只有那么一丁点。
这种度数只能算中上,纯酒‘精’味道的液体,只需要一点,就能让人浑身发热。
一个个沉重地座舱盖,在液压系统的收缩下,关闭得严严实实。引擎启动地声音,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轰”地一声巨响,从第一空港北面传来。
忽然间,炮声震天。
那是卫见山的第一战斗小队动手了。
北盟基地指挥部巨大屏幕上,播放着传来的实时画面。
第一航空港里,凄厉的警报声,北盟士兵的叫喊声,猛烈地炮声和爆炸声,已经响成一片。
安放在各个建筑和基地围墙、哨塔、沙包工事旁边的探照灯,如同发疯似的扫来扫去。‘交’错的光柱中,枪口急促的细小红光和火炮相对缓慢的粗大白光,如同圣诞树上星星点点地彩灯,在黑夜中闪个不停。
无数北盟士兵,在惊恐地躲避着炮火。
候机大楼,停机坪,营房,道路,绿化带,‘花’园……每一寸土地,都在被爆炸的火光所覆盖。
短短十五分钟,悍军机甲就突破了空港的外围防线,正向机场中心‘挺’进,负责空港防御地那个步兵团,已经减员近一半,崩溃是随时的事情。
而派去的增援部队,最近的离空港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加大对普罗镇中心区域的炮火打击强度。”费尔勒淡淡地下令道。
他没有再看由空港导航塔监控装置拍摄的战斗实况,而是埋头于普罗镇的电子沙盘,继续听取参谋报告的普罗镇战况。
指挥部大厅里,通讯呼叫声,中控台上电脑仪器的运转声,键盘的敲打声,脚步声,一切都仿佛回复了之前的正常,参谋们继续忙碌着,只是在目光偶尔相碰的时候,‘交’换一个古怪的眼神,随即迅速扭开头。
所有人都知道,费尔勒的脸上再怎么保持平静,也是扭曲变形的。
那个来自华夏的方楚天,不单单在费尔勒最擅长的领域羞辱了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矜持的费尔勒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呸,你也配跟老子玩计算?洗干净屁股等着吧,杂种!”
这句话。无法控制地在参谋们的脑子里打转。只要一想起这句话,他们就仿佛看见那方楚天口沫四溅地嘴巴里,翻动的毒舌。
最可恶的是,这‘混’蛋骂了就断线耍赖,丝毫不给费尔勒反击的机会!被人喷了个满头满脸。却只能面对漆黑的屏幕,可以想象,费尔勒有多憋屈。
战局,还在胶着阶段。
可是,参谋们地心底,越来越不踏实了。
当初进攻普罗镇的时候,费尔勒的作战计划,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该想的他都想到了,最偶然最恶劣的局势,他也做了战术调整的余留。
可谁想到,这一仗仗打下来,局面就变成这样了!谁知道后面的战斗又会出现什么状况?
那支民兵,怎么就这么能打?
围在电子沙盘前的参谋们还在七嘴八舌地提着建议。试图找到置对手于死地地办法。可是,普罗镇的防线还没能突破。中心城的这支悍军小队,又快攻占第一航空港了。
战术讨论,已经变成了是不是有必要冒着被三大流派和隆兴会偷袭的危险,调动周围港口城市的兵力,通过太空港回援中心城地争论了。
这个争论,事实上已经打破了费尔勒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地底线,在战前,谁也没想到北盟会被悍军反过来‘逼’到这个地步。
“我军现在在中心城的装甲力量严重不足,敌人虽然只有五十辆机甲。可战斗力足够媲美一个满编装甲团。这是我们需要正视的。我们不能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调派仙龙港,里尔港和奥斯陆港的驻防部队,回援中心城。就算丢掉这些港口城市,只要能消灭悍军,就是值得的。失去的,我们可以再拿回来!”一名年轻的作战参谋大声道。
“我同意‘抽’调周边港口的驻扎部队。”另一名参谋道:“不过,不能调动奥斯陆港和仙龙港的部队。这两个港口,都在隆兴会地威胁之下,一旦被攻占,想要再拿回来,会很困难。我觉得,只调动里尔港三个步兵团和两个装甲团,就足够震慑对中心城蠢蠢‘欲’动的敌人了。”
“我不同意。”一位持反对意见地参谋早已经按捺不住,大声反驳道:“我军虽然受到了些损失,但总的来说,还处于优势。悍军最多能够对我们的防御体系造成破坏,可是,我们在中心城还有总计九个全机械化步兵团,装甲部队,也有血影一营的四个连和从机步师集中过来的三个装甲营。更重要的是,在我们周边二十四小时半径内,没有能够对我们的核心防区造成威胁的力量。而二十四小时之后,就算隆兴会出兵,三大流派集体进攻中心城,我们也早就拿下普罗镇了!”
一时间,支持的,反对的,参谋们各执一词。费尔勒和塞尔沃尔皱着眉头,看着电子地图,默不做声。
忽然,一个和人争辩的参谋大声道:“这个时候回兵,虽然超过了当初作战计划的底线,可绝对必要。虽然从理论上说,只有五十辆机甲的悍军小队拿下第一空港,不过是和其他地方一样烧抢掠夺,不会困在那里死守被我们包围,可是,万一他们和隆兴会合伙呢?万一隆兴会的陆军通过太空港投递到第一空港……”
参谋说着说着,猛然间闭上了嘴。
“怎么可能?第一空港连接的所有海港,都在我们舰队的控制之下……”和他争论的参谋还在反驳着,忽然间,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张着嘴,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袭击了所有人。
脸‘色’大变的塞尔沃尔转头对身旁的通讯参谋叫道:“给我接舰队!”
“是!”
“参谋长!”
通讯参谋的回答声和中控台前,另一个猛然站起来的参谋的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费尔勒艰难地扭过头,看着那个已经变了脸‘色’的参谋。
“隆兴会舰队,向我13和1号太空港口,同时发动袭击目前,13号太空港,已经失守!”
一语成谶!
整个北盟指挥部,一片死寂。
塞尔沃尔要的舰队通讯,最终还是接通了。
不过,出现在屏幕上的,不是血翼舰队的指挥官,而是一名少校舰长。他和他的武装商船,正在逃离隆兴会舰队的追杀。
停留在13和15号空港的血翼第一舰队,第二舰队和复兴军‘混’编舰队,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的偷袭太突然了!”
那位狼狈的少校面如死灰:“他们的黑旗和黄旗舰队,向我们的19号空港做了个威胁的假动作,我们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开了。等我们的舰队主力刚刚出港口,青旗舰队的偷袭就开始了!”
“那是一场灾难!”少校的脸上,带着对回忆的惊恐万状。
“他们竟然有十艘配备军用武器系统的驱逐舰级武装商船,还有两艘巡洋舰。我们刚离港,他们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前面的战舰堵住了出口,我们甚至没有还手之力。外围巡逻的战舰拼命的试图驱散他们,可是,他们的战舰太多了……”
画面上,少校哽咽着。痛苦的回忆,让他泪流满面。
在他的身后,船员们慌‘乱’地跑来跑去,吼叫声一刻也没停止。不时的,船体还会出现剧烈的摇晃,通讯画面不停地扭曲闪烁,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隆兴会这条盘立已久地毒蛇,终于还是‘露’出了它的毒牙。用一次珍珠港式的偷袭,给了北盟致命的一击!
其实对隆兴会的警惕,北盟一直保持着。
可是现在,参谋们承认,当这种警惕保持了超过预期的时间之后,警惕已经变成了松懈。
这些华夏人实在太隐忍了。
他们的自保姿态,从流派战争开始,一直保持到现在。无论北盟是和三大流派之间地战斗。还是这次针对悍军的战役,隆兴会都对北盟暴‘露’的缺陷和‘诱’‘惑’视而不见。一次次判断他们会出手,却一次次落了空。
因此,北盟已经养成了对隆兴会的思维惯‘性’,在大家的潜意识里,都会有一种感觉。仿佛这些家伙,会永远保持他们的这个姿态,直到北盟发动进攻。
正是这种错觉,让北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自由港的港口,总计一百个。
排名前二十的空港,分别占据了覆盖整个岛屿的二十个空域。其他的空港,都是围绕它们在后来修建的。
13号空港,15号空港,以及这两个空港控制范围内的其他空港,正是中心城第一空港的对接港口。
塞尔沃尔过身,呆呆地看着费尔勒:“如果隆兴会通过十三号空港运输陆军,他们要‘花’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费尔勒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如果他们早有预谋的话。只需要一个小时,他们就能通过第一空港集结两个装甲团地兵力。五个小时以内。他们能通过一号空港,输送五个装甲团和十个步兵团!”
“我们呢?”塞尔沃尔问道:“中心城不止一个地面航空港,如果我们现在集结各港口的部队,多长时间能够‘抽’调回来?”
费尔勒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
不说那些小型空港只有第一航空港三十分之一的运送能力,光是部队需要地集结和补给时间,就得至少两个小时!更重要的是,这些空港,都在隆兴会舰队地打击范围之下!
现在血翼舰队主力已经受到致命打击。目前驻扎在自由港空港里的舰队数量少得可怜,他们还等着从其他航线回来的舰队拯救,又怎么可能支持这样大规模的空投?
杯水车薪。
这个古老的华夏成语让费尔勒的嘴里发苦。
面前的电子沙盘,如同一局被对手困死大龙的棋。
“你也配跟我拼计算?”
那个方楚天的声音,不停地在费尔勒地脑海里回‘荡’着,还发出嗡嗡的回响。
失败地挫折感,几乎让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