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又一日黄昏。

萧坏晃悠地走进洗浴室,看到正在洗衣服的温曼曼,故作惊讶地发出一声叹息:「曼曼学姐也在呀。」

温曼曼就是生怕他出现——他上次可是向南紫露打听她洗衣服的时间的,现在……

温曼曼的心轻轻跳动着:「萧坏学弟?」

「我看曼曼学姐每天洗衣服很累,所以想当个下手,帮帮学姐。」萧坏也不等温曼曼答应,便径自走到温曼曼身边,说:「上次你帮我还洗内衣内裤,一直没有好好谢谢你。」

温曼曼想不到萧坏居然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脸顿时通红。她一时讷讷地说:「那个……没关系……」

「曼曼你的手很漂亮,肤如凝脂、梅若霜华、赫赫有名、妙趣横生、市无二价,真是上天的宠物,用来洗衣服真是暴殄天物了……」

听到萧坏故意乱用形容词,温曼曼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的尴尬已烟消云散。

「曼曼,看我这么卖力地夸奖,有没有什么奖励呀?」萧坏故意调笑着。

「你要什么奖励呢?」

「今天不妨让我代劳洗衣服吧?」

「不行哦……」温曼曼下意识看着自己换洗下来的淡紫色内衣和菊色内裤。

「让我感受一下上次你洗我衣服时的心态呀。」萧坏微微一笑:「不然,我会整天不安的,以后话也说不出,怏怏不乐,终老一生……」在曼曼面前,萧坏显得特别轻松。而且正因为温曼曼的温柔,萧坏才这样打趣。

「这样呀?还是不行的。」温曼曼笑笑,她发现有萧坏在身边,就有一种很愉快的感觉。

「那我只好用强的拉。曼曼你等一下别大声喊叫,免得花淡荆那小恶魔以为我又干嘛了。」萧坏走上前,把手放在洗衣机里,觑了件温曼曼的内衣,拿上来摇几摇。

温曼曼发现自己的手臂已被萧坏挤住,肌肤相亲的快感瞬间溢满。她下意识默许了萧坏的行为,轻声说:「你叫淡荆小恶魔呀?万一被她知道的话……」

「放心,我知道曼曼这么好,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萧坏手肘不时抬起,轻轻地在温曼曼的手臂磨蹭,那温润的感觉更是沁入全身,舒爽无比。

温曼曼不知道躲避——她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公然占便宜,可是却没有一丝恼怒的感觉。

但她看到萧坏故意拿着她的内衣,忍不住脸红起来:「萧坏,不要玩拉。」

于是萧坏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内衣放在洗衣机里——可怜地让温曼曼几乎忍不住要去刮他的鼻子,但她终还是忍住了。

两人就这般一起用手浸在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萧坏的刻意下,他的手背碰到了温曼曼的手背。

第一次曼曼躲开了,第二次又躲开了,可是第三次,曼曼终于退无可退。

而两人就享受着静谧的气息。

良久,曼曼这才回神过来,缩回手来,忍不住为刚才的自己脸红,她连忙说:「洗衣服了。不然她们都回来吃晚饭了。」

「曼曼你去煮饭吧,我来洗衣服。」萧坏一脸坏笑。

「不要!」一想到自己的内衣内裤肯定被会萧坏磨蹭上几百遍,温曼曼连忙拒绝。

「曼曼穿淡紫色蕾丝内衣真的很好看。」萧坏看着那内衣,评价着说。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要是粉色就显得更加柔和了。南宋陈郁的《苏堤晓望》里就有这么两句:

荷边清露袭人衣,

风里明蟾浴晓池。

几乎是对曼曼学姐穿上一袭粉色素衫的形容呢。」

温曼曼浅笑了一声,心下颇有喜悦。此刻她记起上次听宋玉说,萧坏有颇高的文学造诣,此刻诗词随手掂来,不由佩服之极。忍不住说:「我给你出一个题目,让你作诗,怎么样?」

萧坏含笑说:「曼曼请说。」

「庭,雨,菊,烛,风,露,写出别离萧瑟之气息。」温曼曼对诗词也稍有研究,这个题目显然出的相当有难度。

萧坏微微一笑:「曼曼,这些字词,你要先写在我手上,让我知道是什么字才行哦。」他伸出手来。温曼曼则用小手指在萧坏手掌上划着。

他手好大,好温暖——温曼曼这般想着,忽然发现萧坏根本没在看那些字,反而看着她那只玉手。

忍着羞涩,温曼曼将这些字词写完了,却是萧坏轻轻一叹:「这只手这么美,你还让我写萧瑟别离之情。真是叫人为难呀。」

温曼曼知道萧坏在故意打趣,此刻不由温柔一笑:「要是为难就算了。」她听到萧坏这般直言称赞她的手,心下莫名一甜。

「红怨尘外雨,清露谢。错、错,满庭别离,伊人红烛依稀。多少罗扇风寂瑟,藕断香菊闲。」萧坏忽然又想起那日梦里的一切,那个憔悴的女孩,为什么总是让他刻骨铭心?仅仅是一次的梦而已?

他说完,连忙撇清脑海里的想法,然后轻轻摇头:「唉,要是让我称赞这只手,我绝对会写的非常经典……」

可是温曼曼早已怔住了。

「红怨尘外雨……多少罗扇风寂瑟……」这是何等的意境,比起古代那些诗词也不多逞让。温曼曼此刻更是心在颤栗着,奔腾着——一种喜悦的甜蜜的冲动在体内流动。

身边的这位不羁的男子,随口吟出这般诗句,而且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什么。

蓦然再想到刚才的肌肤相亲,温曼曼不由醉了。

像温曼曼、水娴雪这样的女子,其实都是活在童话里的。她们几乎是与世隔绝的那种清美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让别人觉得她们甚至不食人间烟火。轻轻走过,不带一丝尘埃。而她们的爱情友情亲情则非常理想化,她们无论做任何事情,其实都带有艺术的美。

而平时,温曼曼早对旁边的一些庸碌男子淡漠,可是旁边这位坏笑的男子,居然能随口吟出这般诗句,几乎让她又回到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