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扭转

拔高的语调带着几分尖锐,令殿中众人一惊,话音一落,便见一个深色的人影跨入大殿,通明的灯火照亮来者的脸容——

琳太妃身着一袭宽大的黑色道袍,自沉沉的夜色里走来,寒风鼓起衣袍,猎猎作响,她神色肃然,已是鹤发鹤颜,步履却稳健有力,眼风淡淡一扫之下,有种不容侵犯的高贵和不怒自威的气势。

琳太妃极少出现在人前,许多晚辈对她的面貌早已记忆模糊,有些新人甚至不曾见过她的面,她的突然出现令殿中的人都十分意外,可这一见之下,却都不禁心生敬畏之意。

“听闻皇上遭遇刺客,哀家放心不下,故而前来一看——”琳太妃淡淡的开了口,站立在满地血迹之中却面不改色,只微微抬目凝视着上首的皇帝,“皇上可还安好?”

宣帝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亮,却是放下了手,不冷不淡的回道:“朕安好,太妃无需挂心。”他挥挥手,便示意人将琳太妃带回去,“此处不宜久留,太妃还是早些回太清宫去吧。”

说着便有宫人上前欲扶住琳太妃,琳太妃眸光淡淡一扫,竟叫人心头一凛,不由顿住了脚步。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甄榛和六皇子,遂抬目与宣帝对视:“哀家能否知晓,这两个孩子犯了什么错,让皇上在除夕之夜如此待他们?”

厉色一闪而过,宣帝的眸色骤然深邃,连旁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寒之气,琳太妃却无惧与他对视,四平八稳竟是不动如山。

宣帝冷笑一声,“一个与刺客有关,一个渎职失责——太妃若是想为他们二人求情就不需再多说。”

“皇上何以见得怀王妃与刺客有关?”

琳太妃闻言眸色加深,却仍是面不改色的质问宣帝。

“刺客身上配有韩家玉牌,韩家余孽作祟,难道朕不该缉拿嫌疑之人?”宣帝早已不耐至极,不欲再与琳太妃说下去,“太妃无需多言,朕自有论断!”阴冷的目光射向琳太妃身边的宫人,怒声喝道:“还不快请琳太妃回宫?!”

被宣帝一喝,立即有人上前围住琳太妃,看样子竟是要用强。

“皇上!”琳太妃沉声一喝,身边的人也将她护住,用自己的身体隔开虎视眈眈围过来的宫人。

“铮——”

只听一声剑吟,琳太妃拔出了一柄长剑,震动殿中所有的人。

有人细细一瞧,待认出琳太妃手中的剑,经不住失声叫起来,“这……这不是,不是太阿……?!”

太阿?!殿中的人登然色变,纷纷跪倒在地,高呼“皇上万岁”。

太阿亦是上古名剑,是先皇最喜欢的剑器,还曾封作御剑代天子巡游,有言“见太阿如朕亲临”,先皇驾崩后,太阿也随之消失,有传言太阿已经随先皇葬入皇陵,但却没有谁能证明,而今谁也没想到竟会在琳太妃手上。

然而皇族中年长的人转念忆起当年事,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也是了,当年琳太妃膝下无子,先皇却怀王交与她抚养,若是她没有些本事也不值得先皇如此厚爱——极少有人知晓,琳太妃乃是出自将门,当年亦曾是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如此,琳太妃能得到先皇赠予太阿也不是不可能。

琳太妃手持长剑,神色端肃的看着宣帝,沉声说道:“先皇当年将此剑交与哀家,乃是相信哀家——敢问皇上可对哀家有疑?”

宣帝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死死盯着那柄古剑,仿佛透过那柄剑看到了另一个人,让他恨不得将那人撕碎——那人先是留了免死玉牌给他的小儿子,生怕他这个兄长会容不下人,另一边又将太阿赐予琳太妃,呵,“见太阿如朕亲临”,这是一千个一万个对他不放心啊!

那人,可曾将自己当做亲生儿子?

“朕,自是无疑。”

宣帝收回目光,语声冷漠如冰。

“既然如此,哀家说,哀家想保怀王妃,皇上可有异议?”

琳太妃语声缓缓的吐出每一个字,眸中锐光乍然一现,瞥向宣帝身侧的宫装丽人,“皇上想查刺客尽可去查,如若查处刺客与怀王妃有关,哀家绝不偏袒但哀家要说一句,皇上切勿被奸人蒙蔽了双眼——这世上有一种手段,叫做栽赃。”

意有所指的话令在场之人纷纷色变,一时各种复杂的目光在六皇子和八皇子间徘徊。

“皇上当知一将难求,怀王将才如何想必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皇上待怀王妃之心便是待怀王之心,亦是待在边疆浴血奋战的众将士之心,不得不慎之重之。何况……”琳太妃深深的看着宣帝,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手足了……”

幽幽语气似若叹息,却如当头一棒,宣帝的脸色很差,却是变化莫测谁也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手足么?

他年少时对自己的父皇只有畏惧,端肃冷漠的父皇对他从来都只有失望和呵斥,致使他从小就以为父皇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倒也没觉得如何,直到他最小的弟弟降世。

他上头只有一个兄长,却很早就夭折了,他曾经想兄长若是还在,父皇待兄长也应该像待他这般冷漠——大臣们在父皇跟前不都是战战兢兢的么?可他实在没想到,父皇是可以不一样的,父皇可以笑得和蔼,可以让儿子当马骑,可以亲手交儿子写字骑射,可以为了讨儿子欢心带他去打猎……

但这些都只是对他的弟弟,对他却从来不可以。

如果不是先皇驾崩得早,现在这个位置也不会是他的,他可以肯定,若是先皇泉下有知,一定会雷霆大怒,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吧?

良久,宣帝才慢慢坐回龙椅,神情突然显得疲惫许多,他合上眼挥挥手,围着琳太妃的宫人随即散开,琳太妃看了宣帝一眼,走上前将甄榛扶起来,轻声说道:“来,孩子,随哀家回去。”

她看着甄榛动作有些僵硬,禁不住一阵心疼,也不由有些担心,万一伤着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甄榛给她回了一个安慰的眼神,脸色有些苍白,回头看到秀秀和景鸾都安然无事,只觉得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上,对琳太妃生出说不尽的感激——幸好太妃及时赶来了,否则……她都不敢去想……

琳太妃点点头,却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六皇子和八皇子,“恪王受了伤,还是快些诊治一下——为人子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纵然是因救驾而伤,现在也该好生爱护自己,莫要再给皇上添烦。”

这番话不冷不淡,却是锋芒暗藏,点破八皇子想利用受伤来博取宣帝同情的心思,叫八皇子十分尴尬和恼怒,但又碍于琳太妃是长辈,且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在理,他只得将一腔怨气强忍下来,低声说道:“是,太妃所言极是。”

琳太妃点点头,目光转向荣妃。

这一眼,明明平淡至极,荣妃却觉得心头一颤,竟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到底是宫中的老人,荣妃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自有其本事,不过转瞬,她就收敛了情绪,摆出一副恭顺的神态问道:“太妃还有何事?”

琳太妃却不答话,只牵着甄榛的手,便转身欲走,荣妃看在眼里禁不住一阵愤恼,却见宣帝安坐在龙椅上不吭声,也只得暂且将一口气忍下来,暗道此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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