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过后,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入翰林见习的庶吉士,一律都放了假,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日,汪峭旭邀留京过年的钟明信到酒楼畅饮,还请了国子监的学生许慎行在旁作陪。
“怎么?诚涵兄怎么这般盯着小弟看?”汪峭旭一副恣意的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钟明信直直地盯着他,过了良久才出声:“现在的样子,都有些不像你了。”
“自古名士多风流,纵酒放歌亦解愁!兄弟虽不才,当不了那名士,不妨碍追求那样的意境。” 汪峭旭举起酒杯,步伐有些不稳,朝对方邀到,“兄弟如今才知,酒是个好东西……来,一起干了……”
钟明信的怒火,“噌”地涌到心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盏,将酒水泼在对方的脸上。
“你是快活了,可人家又无路可走了。有时,真不知你是痴情,还是绝情。若这般放不下,当初为何不抗争到底?你现在做出此番形态,给谁看的?是想毁了她的名节,嫁不出去了,好给你做妾,还是逼着那郡主和离?你是成家立室了无所谓,可堂妹还要做人。你是想毁了她,顺便毁了钟家百年的清誉?”
汪峭旭伸出手,抹了把脸上的液汁,嘴边挤出一个苦涩的表情:“原来诚涵兄,是这般想我的!”
“要怎么想你?没听到外面都在传什么吗?”按捺下想揍他一顿的冲动,钟明信朝他低吼道,“你让她如何抬头做人?谁家还敢上门提亲?把她都害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过她!我原以为。真是九婶托梦,让你们俩散了……上次把信交给你时,她该把话说清了吧?!你怎么比姑娘家还放不开!无端地害人害已。”
汪峭旭心如刀绞,面上却是一片漠然,道:“那要兄弟怎么做?”
“不管你如何做,想办法让人没机会,把你俩再联系在一起,好看的小说:。这样,她在宫中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自从那日太后当众发话,不再帮人保媒后。德妃再也没提及,有人相中妙如的话题了。
泠泉郡主传出的风声,在世家的交际圈子里,倒是引起了哗然一片。
“听说没有,当初钟家退亲。原来是另有内情的。不然,泠泉郡主怎会让人传出那样的话来?”
“我也觉得不简单,哪能那般巧合的?两边差不多同时退亲。然后圣上就赐婚了。”
“是汪家那小子做了什么,非要娶那郡主,辜负了他表妹。还是郡主死乞白赖看上人家,拆了他们两个?不过。现在两公婆做出这等行径,不是要把人赶尽杀绝吗?!钟家那丫头到底欠了汪家什么?这么不依不饶的。”
“前些年在京里。何曾听说过嵘曦公子,跟别家女子传过什么不好的?荣福长公主府中教养,是极好的。”
“我也觉得此事不简单,那郡主太不省事了!咱们好不容易,到太后那儿争取,把钟姑娘请回京来。是想把人家赶走,还是怎么着?!传出此等风声,以后还哪有大户人家,敢娶钟家丫头进门的?”
“太歹毒了!小小年纪,都不留个活路给人家。”
“要我说啊!她是真心妒忌才对!除了出身外。哪方面都比不过那位,要我是嵘曦公子,也会意难平。”
在掇芳园的漱玉馆内室里。泠泉郡主抹着眼泪就回了屋。跟她来的,还有跟在长公主身边以前的大丫鬟紫印。
袁妈妈不知发生了何事。瞅着跟进来的紫印,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讶。
泠泉瓮声瓮气说了一句:“这位紫印姐姐,太婆婆赐下来的,以后在屋里伺候,其他书友正在看:。我有些累了,先回屋躺一会儿。”说完,她扔下众人,就独自回了屋。
袁妈妈告了一声罪,跟进去伺候了。
“主子,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又来了一个!”她指的是紫印。
“还不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今天一大清早,就被太婆婆叫去训诫了一顿,那人是她派来当耳目的。负责看管咱们,说是免得不知分寸又惹出什么祸端了。”泠泉发泄完,倒在床榻上呜呜哭了起来。
袁妈妈一时慌了手脚,连忙跪倒在地,检讨道:“老奴该死,做错事让郡主伤心了。请看在老奴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这次吧!可您要告诉奴婢,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还不是那阴魂不散的女人,你说她为何要回来呢?!偌大一个京城,难道找不出几个能画像的画师?一个个上赶着来掇芳园声讨……关她们什么事啊?若真有好心的,娶进门去当媳妇啊!”
接着,泠泉就把长公主的老姐妹们,轮番上门规劝。长公主忍了几天,把她叫到万禧堂,训诫一番的事,告诉了乳母。
“她还说,作为汪家妇,不思感恩,不善待夫家恩人,还毁人姑娘的名节,是为大过。想要和离可以,自己请圣上去发话,汪家没不放人的道理。”泠泉哽咽着,把受的委屈终倒了出来。
她为新妇不到一年,却有半年时间,夫君在外花天酒地。
毕竟还只有十六岁,到京城生活也不过几年时间,诸多不适应。自小到大,何曾有人对她说过这种重话?!想到这里,泠泉郡主又嘤嘤哭了起来。
“长公主怎会这样说呢?那人明明说,她对咱们南安王府是有所倚仗的。”袁妈妈喃喃自语,好看的小说:。
她虽然说得轻,还是被泠泉听了去。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来,厉声喝问道:“这话是谁说的?到底是谁要害我?”
袁妈妈扑嗵一声跪下,请罪道:“老奴有罪,不该乱了分寸。把外面的胡乱猜测,带进来讲给您听。都怪老奴这张嘴!”
说着,她举起右手,开始自掴嘴巴。
“算了!”见她右边脸颊,顷刻间红肿起来,泠泉喝住了她自罚的动作。
“也怪不得你!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以为将自己的委屈,公诸于众。就能迫得她赶紧订亲,或回到南方去。相公才会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来。当初……当初要不是被人撺掇,母亲也不会进宫诉冤,跟他凑成一对。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没调查清楚,冒冒失失就行动了,总盼着能一劳永逸,了结这桩事。”说着,她狠狠地握紧拳头。“最可恶的是那个什么韩国公……”
泠泉心绪平静下来,把那天从宫里回来的路上,乳母告诉她的话。还有后来派人出去散布流言的事,从头到尾又仔细思索了一番。
最后总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抬起头来,追问袁妈妈:“你那亲戚。是在哪个府里当差的?她怎会知道得那么详尽?敢传韩国公闲话的人,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下回再遇到她。妈妈最好套出,那番话是谁告诉她的。”
“她是老奴娘家姨表妹,随她家小姐陪嫁进了锦乡侯府的三房,在京中呆了近二十年了。”
“以后莫要跟人随便提起府中的事,下去吧!明天到王府那边,让人送封信给哥哥,让他从南边派个擅长打探消息的人过来。”然后,她喃喃自语道,“京城里的水,果然深得很呢!”
此番传闻引发的后果。是太子姬翌始料未及的,让俞彰更加坐卧难宁。
从泠泉郡主口中,隐约传出当初赐婚的内幕,。嵘曦公子至今对他表妹余情未了。不管对太子的声誉,还是对把妙如嫁进罗家的计划。都是极为不利的。
此举一下子破坏了东宫的布局,事情的发展,好似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这日,太子妃特意邀妙如到毓庆宫来,请她帮女儿画像。想借机试探当事人,对流言的反应。
乘着妙如在调颜料的当口,聂氏突然提起她的妹妹聂锦瑟来。
“三妹听说钟姑娘返京了,不知有多高兴。只可惜她如今有孕在身,出不得门。你整日也关在宫里,不是个自由的。等明年开春,你们俩爱画的,估计就能见面了。”
“真的吗?那真是要恭喜她了!”妙如笑着应了一句,把注意力挪到了画板上。
“钟姑娘,关于传闻的事,你是怎么看的?恐怕只有早日订下亲来,才能平息风波。当初是殿下派人把你接进京来,才连累你无辜遭罪……”
妙如的心弦登时被绷紧。
终究还是来了,那流言目的很明显,就是逼她嫁人嘛!
凭什么她要为了别人,草草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娘娘严重了,没有殿下派人接微臣进京,恐怕我都不知如今是否还活着。”妙如应声答道,“自上次先母示警后,我曾在佛祖面前起过誓:除非娘亲沉冤得雪,微臣才敢议嫁。不然,就枉为人子!反正如今在宫中,也不是那般打眼。娘娘就把微臣,当作伺候太后的一般女官看待吧!”
太子妃心中一惊,顾不得失态,颤声追问道:“那如果寻不出真相……”
“那微臣就终身不嫁,其他书友正在看:!”妙如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
这番对答不知怎地,就被传到了宫外,到达了有些人耳中,一时间各般滋味涌上心头。
荣福长公主听了,眼里噙满了泪花,愧疚难当,不久后就病了。
汪峭旭听到后,不再出门。整天关在湖边的茅草屋,开始挥毫创作。晚上回房点个卯,就到书屋睡了。后来还是病中的长公主,惦记着抱重孙的事,勒令通房前去侍候,才让汪夫人的担忧减少了一些。
没过多久,掇芳园传出泠泉郡主跟小妾争风吃醋的流言。说她得不到丈夫的心,把怀有身孕而抬成姨娘的通房,逼得上了吊。幸亏抢救及时,险些造成一尸两命。
汪峭旭的酒友中,也有人传出,说那郡主管相公实在太紧,先是强令相公,不准外出以诗会友,后又乱吃人家表妹的飞醋。现在,连未出生的庶子都不放过。
加上之前,南安王府改建门庭,占道扰民的事,也被御史捅了出来。泠泉郡主霸道的名声,自此在京中传开了。
对日趋恶化的夫妻关系,泠泉郡主沮丧万分。
她的目标不仅没达成,还把自己伤得更重。不仅曝露了当年易嫁的真相,还让对方高姿态地反将了一军。她倒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京中深闺怨妇的代表。
不过低落的情绪,并没持续多久,她就听到了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南安王不日就要进京觐见了,顺便探望在这里的亲人。
与此同时,还有一队人马也上了京。应玄德帝邀请,奉旨进京开办女学的素安居士钟谢氏,也带着大队人马,弃舟上岸了。
妙如却不知这些,她正在全力以赴,准备着元日那天现场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