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寒梅,慕子羽皱了皱眉,疑惑地道:“你是谁?为什么管我叫少主?”
寒梅高兴地说道:“其实我本名叫莲青,八年前险些饿死在路边时,被长乐王所救,后来长乐王被乘风王任命为平阳太守以后,长乐王就将我安排到徐国王宫里,莲青奉长乐王之命救少主出宫,今天终于不负使命,少主能够平安出宫,长乐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原来你是我王叔的内应!”慕子羽转头望向离湮,目光冰冷:“寒梅是我王叔的内应,为什么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离湮轻声道:“离湮暂时对少主和寒梅保密,也是为了少主的安全。”
与离湮同甘共苦了这些日子,寒梅对离湮的感情已日益深厚,见慕子羽责怪离湮,寒梅连忙替离湮辩解:“这也不能怪公子……哦,是离湮。这也不能怪离湮,她不能认定我究竟是自己人还是乘风王的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少主,还请少主不要见怪。”
“我不怪你。”慕子羽对寒梅说。
寒梅看了离湮一眼,离湮低着。听慕子羽的语气,他还是在怪离湮啊。
香怜呆呆地望着高傲的慕子羽,暗想,难怪总觉得这个离湮姐姐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原来他就是陈国的王子慕子羽,气质自然与她这样的下人不一样。只是,他这相貌如此稀松寻常,他真的是那个传言中的美男子吗?
慕子羽问寒梅:“我王叔现在身在何处?”
寒梅含笑道:“长乐王正在宛城城内等我们呢!殷越公主大婚之时,长乐王到益城朝贺,在益城不便久留,因此便退到了宛城,他时刻关注着王宫里的动向,今日张达递交来为少主求情的联名奏折里还有他的签名呢!”
“如此甚好……”慕子羽道,“那我们即刻前往宛城,与王叔会合吧!”
“少主……”离湮望向慕子羽,轻声道,“既然少主已经得救,现在也平安地离开了益城,那,离湮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离湮……就在这里与少主别过吧!”
寒梅一愣:“公子……离湮,你这就要走了?你不跟我们去益城了吗?”
离湮对寒梅微微一笑:“你问过我的身份,当日我不便透露太多,现在,少主也平安得救了,我是什么身份也无关紧要了。如今救下了少主,救母之恩也算是得报了,离湮也可功成身退了,往后便靠寒梅你,还有香怜,好好地照顾少主了。”
“这……”寒梅不由望向慕子羽,只见此时的慕子羽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寒梅不由又担心地望向离湮……
离湮对慕子羽笑了笑,下了马车,对寒梅笑了笑,又对慕子羽道:“少主,保重了。”
慕子羽仍是满脸铁青,没有说话。离湮便对三人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朝益城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样,张王后也是因她而死。余下的事,她想帮殷乘风一起处理。
寒梅含泪望着离湮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这些日子以后两人虽不算推心置腹,却也是心心相知,如今面对别离,怎能不心生感伤。香怜站在寒梅身旁,望着离湮的背影,呆呆地想,公子将我们带出宫,才半路呢,他这便走了吗
?
哦,不对,那不是公子,真正的公子是……
香怜回过头,赫然见慕子羽手执长剑,剑鞘还挂在马车门上。他执剑指着离湮的方向,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恨意,香怜不由大吃了一惊,“离……公子,你这是……”
寒梅听了,也转头去望慕子羽,见状也不由大吃一惊:“少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慕子羽并不理会香怜与寒梅,他手执长剑,缓缓地走向离湮:“离湮,站住!”
离湮回过头来,见慕子羽执剑走向自己,不由愣住:“少主?”
慕子羽冷冷地走近离湮:“你要到哪里去?你不是要回梧桐谷?你走的是益城的方向?”
“我……”
“怎么,你是想离开我,回到他的身边去?你对殷乘风那个老贼已经情愫暗生了,是吗?”
“我……”
“你没有办法解释,是吗?或许,我应该可以替你解答。”慕子羽冷笑着,“你口口声声说是来报恩,来救我姐弟出宫的,可是明知是殷越害死了我的姐姐,但是你却不肯为我姐姐报仇!我要你逼殷乘风那老贼查清我姐姐的死因,可是你推三阻四,最后不了了之,因为死的是我的姐姐,不是你的姐姐,所以你才对我的心痛视若无睹!我伤心欲绝,你却借故将我支开,不再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因为你怕我看到你和殷乘风那老贼卿卿我我的场面!你不顾逃命心切,你假借迷惑殷乘风的借口,日夜与他饮酒作乐,你早已迷恋上了殷乘风那老贼,是吗?是吗?”
离湮怔怔地望着暴怒的慕子羽,呆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慕子羽这副模样,她初见他时,他是一个刚刚面临了国破家亡,惨痛变故的少年,惊惶恐惧地躲在帷幔下无助地哭泣,她对他心生怜惜,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将他救出苦海。
后来,婉晴公主含冤自尽,他伤心欲绝,她又何尝不是万分悲痛,她并不是没有要求殷乘风追查婉晴公主的死因,可是殷乘风有心徇私,庇护女儿,她又能奈他何?死者已矣,生者待救,她总不能与殷乘风撕破脸皮吧,那样以后又如何还能救出慕子羽?
后来,她将他支开,让他养病,分配到茶水房作活,不都是为了保护他吗?她怕殷乘风对他产生怀疑,她怕他的身份暴露,会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在他看来,却怎会是她为了与殷乘风卿卿我我才将他支开的借口呢?
那时,他就已经对她冷脸相向了。她知道他生她的气,却没想过,他对她的误会竟然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而且,那误会,竟然那么深。
离湮的泪,从光滑的脸庞默默地滑落下来。
起初那时,他心心念念,只顾着如何逃离那危险的囚笼,却顾不得,她替他承欢于仇人的身下,表面夜夜笙歌,背里悄悄洒泪。
那样的屈辱,他承受不起,她明白。所以,她替他承受着。虽然她不在乎肉身所受的苦,可是小心逢迎,奉承,难道不也是她最难为的事吗?
是,后来她的确被殷乘风的真心所打动,可是她并没有放弃过救他的念头,她心心念念,不就是想助他早日逃出王宫,逃出益城吗?
可是,终有一
天,她助他得以飞出囚笼,重获新生了,他却为何执剑指着她的胸膛?
慕子羽皱着眉,“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被我说中了,你无从反驳了吗?”
离湮强忍住,没有再让泪水落下来。她想让自己保持微笑,因为她所承受的不堪,她只想深藏在心底。
“你快说话呀!”慕子羽又怒了,“你快说,你为什么朝着益城的方向走,你是不是还要回去找他,你是不是真的已经爱上他了?”
离湮没有摇头,没有否认。因为,她的确已经爱上他了,她爱上了,殷乘风。
“你果然真的已经爱上了他了!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全真是为了试探你的心意,可是你竟然没有辩解,你竟然真的爱上他了!”泪水从慕子羽的眼中迸涌了出来,他举起剑疯狂地刺向离湮,嘴里犹自大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我的仇人……”
长剑冰冷的剑尖,刺进了离湮的胸膛。
血流了出来。
呃……好疼……
离湮踉跄了几步,那一刻,她天旋地转,血染白裙,洒泪如雨。
少主,他,怎么能这样……她做错了什么,他何至对她残忍如斯?这样冰冷的人心,她看不懂……
血,从离湮的胸膛淌了下来,素净的白裙上,染得鲜红朵朵。离湮的脸色,已然变得苍白。
望着眼前这一幕,寒梅与香怜都惊呆了!
她们怎能想到,少主的剑,竟然会刺向苦心营救他的离湮身上。少主的话她们已经听明白,只是,就算离湮真的爱上乘风王,那又如何,乘风王对离湮的万般宠爱,谁又如何能够抵挡?
“你想回到他的身边去,休想!”慕子羽冷冷地说。
他绝美的唇角挂着阴鸷的冷笑,长剑的剑尖上还在往下淌着殷红的血。
他冷冷地指着离湮:“你逃不了!我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
离湮捂着胸口,怔怔地望着慕子羽。她不明白,她是来救他的,而且,她也成功地将他救出了王宫,离开了益城。只是,他的剑,怎会刺进她的胸膛?这样的结局,是她始料未及。
“离湮……”寒梅此时方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去扶住离湮,眼泪跌落下来,她急切地问:“你怎么样,离湮?伤得深不深?”
离湮凄然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
“少主……”寒梅不忍地道,“离湮流了好多血!”
慕子羽并不惊慌,“香怜,你帮寒梅把她扶上马车,替她包扎伤口!我来赶车,咱们这就到宛城去。”
“可是,到宛城还需要得四个多时辰……”寒梅担心地说。
“她死不了的。”慕子羽冷冷地说。
寒梅与香怜无法,只得将离湮扶上马车。寒梅熟练地扯下自己的一块衣襟,包扎在离湮的伤口上。轻轻的捂着离湮的伤口,寒梅心疼地问:“离湮,你还好吗?能撑得住吗?”
离湮惨然一笑:“我还好。”
寒梅含泪别过脸去,她真不明白少主这是怎么了?此地距离宛城尚需四个多时辰的路,若是离湮无法坚持到宛城进行医治,难道少主不会终身懊悔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