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的是厨子李丁,慕承恩一愣:“李丁,什么事?”
荆方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是。”李丁赶紧弯着腰进来了。
慕承恩和颜悦色地问:“你找我什么事,李丁?”
李丁面有愧色,说道:“是关于秦姑娘的事……”
“关于秦姑娘的事?”慕承恩与荆方都不由一愣,慕承恩说道:“关于秦姑娘的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李丁低着头,嗫嗫嚅嚅地道:“上次秦姑娘不见了,大人向我们问起,有没有看到过秦姑娘,那时小人说没有,但是……其实……”
荆方见李丁吞吞吐吐,不由急了:“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呀,李丁!你是不是其实见过秦姑娘?你知道秦姑娘的行踪?”
慕承恩拦住荆方道:“哎,荆方,不要催李丁。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慢慢说,李丁。”
李丁连忙低下头去,说道:“都是小人不好……这两日看到大人因为秦姑娘的事食不甘味,小人心中实在是……就算大人责怪,小人也只能说实话了。其实秦姑娘离开的头两天晚上,当时小人有些肚子饿,起来厨房偷偷弄了些吃的,回房间的时候发现秦姑娘来到了大人的书房门口侧耳细听着什么。当时大人与荆方正在书房里商量什么事情,当时小人本想上去问下秦姑娘怎么不进去,又怕秦姑娘怪我多管闲事,所以就没上去打扰,结果看到秦姑娘蹑手蹑脚离开书房,似乎是怕大人知道她来过似的。如今秦姑娘走了,小人本想将那晚之事禀报大人,又出于一时私心,怕大人责怪小人偷吃,所以……所以……”
“她走的头两天晚上在我书房门上偷听过?”慕承恩一愣。
荆方用手指戳了戳李丁的额头:“你这个家伙呀!有这样的情况怎么不及时汇报?你不知道我和大人在书房谈的事情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李丁惭愧地低下头去:“我知错了,还请大人责罚!”
“罢了。你还看到过什么情况吗?”慕承恩问。
李丁说道:“别的没有了。”
“好,你下去吧。”慕承恩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及时汇报就是,你本就在厨房做菜,肚子饿了弄些吃的这也不为过,不必担心责罚。难道在我府上还要让你饿肚子不成?”
李丁满面羞红:“小人不光是那天晚上偷吃,小人一向肚子饿得快,差不多……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偷偷弄点吃的填肚子……”
慕承恩笑了:“好,好,不妨事,下去吧。”
李丁千恩万谢地上去了,荆方说道:“大人,会不会是我们谈了什么被公主听到了,所以,她才悄悄离开平阳?”
慕承恩点点头:“极有可能。她离开的头两天晚上,我们都谈了些什么?”
荆方回忆了一会儿,脸色大变,说道:“那天因为天气热,参与训练的那些马匹很多都累倒了,我担心那些马匹若都累倒在训练场上,到时候到了益城后,如何能够参与作战。当时大人告诉我用绿豆研碎拌在草料
中给马匹喂食……莫非,公主听到的是这些话?”
慕承恩也回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与荆方的谈话内容,不由得脸色变了。
荆方着急地道:“都怪这个李丁,他为什么不早说?他若是早说,那我早就派人前往宛城拦截公主去了!如今若要再派人去追,还有何用,说不定公主都已经回到宛城了!”
慕承恩叹道:“莫要怪李丁了。这也怪我。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荆方急得直跺脚,慕承恩道:“罢了!反正发兵是迟早的事。我们原计划等诸国联军再次攻打徐国的时候再一起动手,眼下看来,是要提前做好作战的准备了!你派人去通知凤止吧,让他也做好作战的准备,咱们蜇伏了六年时间,如今匡复我大陈国的时机要到了,为我大陈国死去的同胞报仇的机会也到了!”
荆方看了慕承恩一眼,低头拱手道:“是,大人!我这就命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给少主!”
翌日,鸣翠山庄。
殷越的遗体已经收殓入棺,抬至了后山准备下葬。寒梅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慕子羽一夜未睡,疲惫地靠在书房的椅子上。
“杨坎死了吗?”
“回少主的话,杨坎已经死在寒梅的剑下了!”
慕子羽斜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狭长的双眼,不动声色地望着寒梅:“离湮不是让你去救杨坎吗,你怎么违背了离湮的意愿,将杨坎杀死?”
寒梅心中一惊,心想,辛展说的果然没错,原来少主真的已经对她与离湮的事洞悉在心了!幸好辛展帮她想法子做出了假的局面,她可是亲眼看到少主派去除掉杨坎的那两个人先行回来了,她这才离开的合欢楼,想必那两人已经将杨坎的死讯告知少主了吧!
寒梅表面装作平静地说道:“虽然我曾答应离湮,留下杨坎的一条命,可是当我看到益城的大军以后,我只能改变了主意。不除杨坎,我军何以取胜,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就害主人与少主处于不利之地!”
“不错。”慕子羽点点头,“你倒是很为大局着想。我王叔若得知你对他如此忠心不二,一定会甚感欣慰的。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少主。”
从慕子羽屋里出来,寒梅踌躇了一会儿,便去了离湮的屋里。
此时,离湮正在伤心垂泪,见寒梅回来了,不由惊喜地站起身来,“寒梅,你回来了?”
见离湮脸上泪痕隐现,寒梅不由惊讶地问:“离湮,你怎么了?少主他又和你吵架了吗?”
离湮摇了摇头,“不是的。”
“那怎么了,你哭什么?”
离湮抹去泪水,牵寒梅坐下,叹了口气。“你去益城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离湮答非所问。
寒梅想到临别时辛展对她说的话,辛展说:“为了博得你家少主的信任,此事你须得瞒过离湮才好。离湮若向你问起此事,你只能说你没有保住杨坎,因为难保你家少主不会派人监听你与离湮的对话,所以,你宁可让离湮伤心,也不
可说出真相。若离湮得知你没有保住杨坎,必然会心中难过,难免不会流露出悲痛的情绪,你家少主见到此状,才能不被你家少主怀疑。”
辛展的话说得不无道理,此时说不定就有少主的人在外面偷听她与离湮的对话呢!
既然如此,只能让离湮暂时地伤一回心了。
寒梅于是装作很歉疚的样子说道:“对不起,离湮。”
“怎么?”离湮一惊。
“杨坎将军不听劝告,不肯离开益城,我不能眼看着因为咱们俩的原因,让少主及我家主人的大军陷入不利的境地,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
说到这里,寒梅没有再说下去。
离湮的脸色变得苍白,泪水又由脸庞滚落下来。
“离湮……”寒梅扶住离湮,“还望你莫要怪我……”
离湮勉强地笑了笑:“罢了,他自有他自己的命运,我又如何干预得了?寒梅,你这样做是对的,处在你的立场,你也只能这样做,我不会怪你,你也无须自责了。”
寒梅没想到离湮如此宽宏大量,面有愧意地道:“只是,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却是对不起你。”
离湮摇了摇头:“不,其实是我强人所难了。再说,少主已经知道你自动请命去除杨坎是我的授意了,幸好你杀了杨坎,否则回来只怕无法交差。”
寒梅装作大惊失色之状:“什么,少主竟然已经知道了?”
“还好,既然杨坎已除,估计他也不会为难你了。”
“那,刚才你是在伤心什么,离湮?”
寒梅动问,离湮强忍住眼泪,正要将殷越公主已经死在慕子羽手中的事告知寒梅,这时慕子羽抬脚跨进屋来,寒梅连忙起身。
慕子羽疑惑地道:“寒梅,你还没回去休息?”
寒梅看了离湮一眼,说道:“寒梅这就回去。”
寒梅走了。慕子羽冷着脸对离湮说道:“殷越之事,勿要对寒梅说起。她是我王叔的人,殷越又是我王叔最亲近之人,若是王叔得知殷越死在鸣翠山庄,必然对我心生嫌隙,你不会想让我王叔恨我吧?”
“什么?”离湮一愣,“殷越公主与长乐王相识?”
慕子羽说道:“当年殷越离开王宫,被这鸣翠山庄的贼人所害,幸得我王叔救下,将她带回平阳。这五年多时间里,殷越便是在我王叔身边度过的。”
“那,长乐王知道殷越公主的身份吗?”
“如果他知道殷越的身份,却一直对我隐瞒殷越就在他身边的事实,那就有问题了!”慕子羽说着,转过头来望着她,“所以,你若不想多事,最好什么也不要说!”
想不到,殷越与长乐王之间竟然还有这般渊源,人与人的关系是不是都是这么错综复杂的?
离湮怔怔地望着慕子羽,他说这话好生冷漠啊!总不会,他竟然怀疑自己的王叔吧?因为他怀疑长乐王与益城王宫有所勾结,所以才动手除掉殷越的吗?难道他们叔侄两个,便是这般貌合神离不齐心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