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兮看了他一眼,只道:“王爷,可需要记录?”
“不必。”
好吧!“死者男,四十一岁到四十五岁之间,尸体皮肤呈脱水状,*、指甲明显青紫,尸体遍身发出小的青黑色疱疹,眼睛耸出,舌上生小刺疱绽出,两耳胀大,腹肚膨胀,初步断定,中毒而亡。”
忆兮仔细的观察着,平静汇报。
在看到死尸手指的时候,忆兮微顿,仔细的观察着那发黑的指尖,修长的指甲里似有他物。
“给我锦布,黑色的,还有竹签。”忆兮习惯性的开口,却也微楞,到忘了,在她身边的是个王爷。
可是不曾想,东西竟还是递到了她的面前,忆兮一顿,看着眼前的人,这才发现他的视线却只在尸体之上。
未再多言,接过东西,左手握住那死者的手,忆兮仔细的将那指甲里的异物刮出,直到彻底干净。
放下竹签,忆兮将那锦布包好,再仔细检验过后,却未再发现更多的线索。
将手套取下,摘下口罩,忆兮这才拿过那锦布包裹的东西,道:“只找到了这个。”
“能认出那是什么吗?”
忆兮淡淡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有一个人却一定知道,还请王爷让忆兮将这东西带走,明日忆兮一定给你个答案。”
夜梓珏似乎并未多加思索,道:“我会让人跟着你。”
忆兮并未反对,毕竟他负责此案,但这是唯一的线索,他让人跟着也无可厚非。
而夜梓珏似乎看出眼前女子所想,嘴角勾起一抹冷哼。“你是以为本王让人跟着你是怀疑你吗?”
忆兮看着他,神色极为坦然,似乎在问,不是吗?
“本王还没闲到那种地步,也未将你放在眼里,只是这线索极为重要,不免有人会打它主意。”
夜梓珏缓缓推动着车轮,不合时宜的轱辘之声在这验尸间内显得那么突兀。
虽是态度极为不好的话,忆兮却也是心一惊,到忘了,此次案子牵扯了什么人了,夜梓珏已在皇上面前言明请旨,那她身边也不会清净了。
视线扭转,竟也落在夜梓珏的双腿之上,脑海里不由闪过花瑟之前的话,腐气吗?
“看够了吗?”薄凉的声音拉回忆兮的思绪,这声音不再如之前,而是渗入骨髓的寒。
忆兮没来由的一颤,却也猛的收回思绪。
“忆兮越矩了,王爷赎罪。”
夜梓珏却未多言,道:“你只有今日的时间。”
而话刚说完,沫非却然进了来,看都没看忆兮一眼,便也推了夜梓珏出去。
忆兮看着身影,也未在多言,信不走了出去,离开了京畿司。
夜梓珏静坐远处,狭长的眸已被寒意侵染,附在膝盖上的手也缓缓收紧,只有紧抿的薄唇出卖着他此时的痛意。
沫非亦是一惊,忙道:“主子!”
沫非的这一声喊似乎很管用,夜梓珏缓缓送开手。
沫非的神色不太好,虽不知道刚刚出了何事,但主子该是介意了。
“主子,乌先生派人来催了几次了。”而这两日主子一直忙于案子,但凡有人来催,也根本未闻于耳。
夜梓珏视线却始终望于远处,久久,才开口道:“回吧!”
···
出了将军府,忆兮却并未回去,而是径直去了药庐。
不错,仅凭这点粉末她并不能判断出什么所以然,而闫师傅的医术却也不比宫中的御医差,她现在也只有去找他了。
之前来还是晚上,这里已然关门,现在木门却大大打开,闫师傅静立于柜台前,手杵着药。
药庐如旧,并无多大变化,只是相比之前,现在却冷清了不少,因为现在,只剩下闫师傅一人留在这里。
尸蛊案的时候,她也曾怪罪过自己,不管事因何起,那些人的目的始终是她,凝儿和毅儿皆是因她枉死,可到现在,她都没勇气承认。
“闫师傅。”
忆兮的声音很轻,闫师傅却也抬起了头,见着眼前的人,亦是勾起熟悉的笑。“你来了。”
“抱歉,我早该来了。”
“无碍无碍,我这儿又不忙,你刚从战场上回来,自然该歇歇。”
忆兮微微有些吃惊。“你知道了?”
“皇城里盛传的事,哪有不知道的,我是上了年岁,若再年轻个二十年,必定再上战场走一朝。”
皇城盛传?她竟然不知道,是太久没出门了吗?不过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传就传吧!
“闫师傅之前也去过战场?”
“嗯,年轻的时候,那时候领兵的,是妤老将军。”
“我爷爷?”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好像真的是该这样叫、
闫师傅点头。“嗯,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都忘了。”
虽然闫师傅这样说,但忆兮知道,战场上的记忆他不会忘的,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神情。
只是往事如烟,故人已故,一切再说已是枉然。
忆兮也不再多问,却也道:“闫师傅,此番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说着,却也拿出那黑色锦布打开,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闫师傅亦是凑近,轻嗅了一下,却也道:“得仔细验验。”
说完,亦打了温水两杯温水过来,一杯极为少。
将那白色的粉末放置到水少的杯中,用木筷搅拌均与,这才从针袋里抽出一根银针。
缓缓探去,不过片刻,那银针便也发黑。
“有毒。”
虽之前已然猜测到这白色的粉末是药物,竟不想就是毒药。
闫师傅未答话,小心的端起那杯子,轻嗅,眉宇却也缓缓收紧。
随机放下那杯子,从药柜里拿出几喂药,碾磨成粉,这才放置另一个杯中,搅拌均匀后,这才道:“你闻一闻,这两杯有什么不同。”
忆兮闻言照做,片刻,却还是微微蹙眉,道:“虽然第一杯味道有些淡,但两杯的味道极为相似。”
闫师傅淡淡开口。“这便对了。”
忆兮的神情亦紧了几分。“闫师傅知道这是什么毒?”
闫师傅淡淡点头,久久,却也开口道:“这是一种奇毒,名唤‘闻香’,可长时间致人功力尽失。”
忆兮微微有些吃惊,道:“只是致人功力尽失吗?可是那个人却死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死亡。”
难道不是这毒引起的吗?
闫师傅却道:“这毒被称为奇毒,奇字却不是用在这里,此毒与酒服下,或是闻到酒的气息,便会转为剧毒,立刻致人丧命,所以才会以‘闻香’二字命名。”
忆兮亦有些吃惊,难怪,只要死者之前服下这毒,那么酒不管用在何处,便谁也控制不了了。
可是这粉末为何会出现在死者的指甲内,是他自己藏的吗?然后伺机行动?还是他发现了什么,故意留下的线索……
···
珏王府内,是异常的安静。
寂静的院落中,一列青衣小厮匆匆穿过廊前,当先一人捧着药炉步履慌忙。
其余人手上皆是拿了东西,没有一人敢怠慢,他们皆知道,王爷是要就诊了,可究竟怎么个治法,却无一人知晓。
将所有东西准备就绪,所有人便尽数退了出去,甚至消失在了整个院子中。
殿前除了夜梓珏的近卫,却再无旁人。
屋内,并无太多华丽的装饰,更多的却也是药用的器材,还有一扇六折的红木雕花屏风。
屏风后,放着一个盛满黑稠中药汁的浴桶,药汁在浴桶中冒着白色的雾气,浓郁的中药味儿蔓延在整个房间。
这里是珏王府的禁地,也是夜梓珏的药房,每隔半月,他便会出现在这里,而再出去的时候,却极为憔悴。
沫非守在门口,夜梓珏躺在床上,而旁边一名上了年纪的男子却也将一把把的刀具放置在了端盘之上,虽不像忆兮的手术刀,但也有些神似。
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却也道:“殿下,还请将这麻沸散服下。”
夜梓珏嘴角却勾起一抹薄凉。“乌先生,你在本王身边数年,该知道本王从不喜话说两遍。”
乌思远却未放下那碗,只道:“可是此次王爷已拖延了数日治疗,伤口只怕并不乐观……”
“乌先生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乌思远一愣,却未再多言,拿过一旁的剪刀,这才缓缓剪开那衣物。
包扎的锦布已然出现在眼前,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纱布,乌思远也能看到大量的渗液,微微蹙眉,情况并不乐观。
“王爷,还请忍一忍。”
说完,却也开始拆他腿上的纱布,夜梓珏神色如旧,若非他此时额间渗出的冷汗,或许还真以为他不会痛。
夜梓珏手指缓缓收紧,他并不害怕疼痛,因为感受到这痛,他才会觉得他的腿还在。
纱布被完全拆开,浓重的恶臭袭来,这两条腿几乎面目全非,或者浓血,双腿之上甚至还有不少腐肉,任谁看到这两条腿都会作呕,偏生这房中的人却都无感觉般。
乌思远眸光收紧,果然是最严重的一次,现在本是夏日,处处都要比往日谨慎小心些,可偏生王爷心系案子,才会耽误了治疗。
未再多言,乌思远却也认真开始治疗。。【孩子们,你们觉得要不要让夜梓珏的腿好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