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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交拜后,萧元辞别姨母,牵着谢澜音出了门。

二月中旬,夜风凉人,谢澜音拜堂的兴奋劲儿过去了,扛不住冷,没走两步就打了个激灵。

这次萧元察觉到了,一摸她衣袖,几乎碰不到棉的,小胳膊细细溜溜,登时气她胡闹,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谢澜音受惊哎了一声,急着扶住头顶的盖头凤冠,这样一抬手,露出小半条手腕。

“手放下去!”萧元低声斥道,着凉了怎么办?

“放下去凤冠就掉了,你快点走吧!”谢澜音心心念念着掀盖头,怎么能提前让他见着?

她执着掀盖头,娇娇的,萧元舍不得再训她,只能加快脚步往新房赶。

谢澜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好。

或许这次大婚有很多遗憾,但有他对她的心,她就满足了。

夫妻俩又折了回来,桑枝鹦哥也早将新房里面重新布置好了,识趣地退到外面,不再打扰一对儿新人洞.房。

萧元稳稳地将新娘子放到床上坐好,什么都没做,先拉起被子裹住她,他紧紧抱着,“谁让你穿这么少的?就知道臭美是不是?”

谢澜音冤枉极了,隔着盖头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你非要去拜堂,我根本不用出屋,屋里这么暖和,哪里会冻着?”

“行,今日你最大,我不跟你计较。”萧元十分大度地道。

谢澜音无声地笑,她受凉也是她的事,他计较什么啊,好像她是他的一样。

甜言蜜语让人甜,有时候这种乍一听有点赌气意味的话,回味起来反而比甜言蜜语还让人欢喜。

“好了,拿开吧,有点热了。”说不清是因为他抱得太紧,还是他呼出来的淡淡酒气醉人,谢澜音真的不冷了,双颊甚至渐渐发烫。

萧元摸了摸她手,确实热热乎乎的,就将裹着她的被子放了回去。

谢澜音轻松地舒展了身子,眼睛被盖头遮着,看不见身旁男人似乎蕴含火种的眼神。

“我去拿秤杆。”萧元捏捏她手,站了起来。

谢澜音方才还因为摆脱被子舒服了的身子,立即紧张到僵硬。

她只是戴了凤冠,脸上可没有如早上出阁时那样精心打扮,他会不会觉得没有先前美?

底气不足地双手交叠,谢澜音垂下了眼帘,他的秤杆伸过来,将盖头一点点挑起。

盖头越高,她心跳就越快,最后羞极了,闭上了眼睛。

萧元居高临下看着她,忘了去接盖头,红盖头飘落在地,像朵绽放在她脚下的大红睡莲。

但红莲也不及她半分美。

她的眉细如新月,她的脸颊灿若芙蓉,她的唇红似樱桃,都已经是最美,无需装扮。

萧元很想马上就抱她。

只是桌子上还摆着葛进特意为他们配制的酒。

他得先把她想要的交杯酒陪她喝了,之后再一心做他想做的事。

“澜音真美。”帮她取下沉甸甸的凤冠,再在羞答答的新娘耳边沙哑地夸了一句,萧元转身去倒酒了。

谢澜音这才敢睁开眼睛,对面窗下燃着龙凤喜烛,屋里灯光汇聚,没有白日里明亮,却多了种让人心慌的暧.昧。而她的丈夫,此时正侧对她站在桌前倒酒,双手白皙修长,曾经在夜里霸道地抚过她身。

记忆陡然清晰,想到今晚他还会那样,谢澜音脸越来越热了。

萧元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将一杯递给她。

这是她的主意,真的等到这一刻,谢澜音才后悔了,面皮上火烧一般,接酒时都不敢看他。

双臂交缠,她紧张到手微微颤抖,香醇的酒味儿在舌尖漾开,她才悄悄朝他看去,未料他也在看她,一双凤眼倒映着烛光,璀璨明亮,里面有温柔,还有戏谑的笑,像是在说,他就知道她会偷偷瞧。

谢澜音慌乱地垂眸。

萧元一饮而尽,喝完见她才品了一小口,萧元放下自己的酒杯,再接过她的,一口喝下,却在她低头偷笑时一把抱住她,抬着她下巴亲口喂她喝。微凉的酒水骤然灌了下来,谢澜音被呛了一下,可他不松开,直到她全部咽下。

被强行灌酒的滋味儿并不舒服,谢澜音有点生气了,狠狠砸他胸口一拳,别过脑袋不理他。

萧元随手将酒杯放到榻前,回头对上她这副耍气的小模样,笑了,贴着她耳朵道:“这酒有滋养身体之效,所以喂你喝,澜音,咱们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带着酒气的呼吸撞到她脸上,醉意也传到了她心里。

谢澜音傻傻地顺着他话想,还有什么礼吗?

好像没有了……

她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因他抱得太紧,她整个人都快缩到了他怀里。

“那就睡吧。”

萧元早已等不及,压着她倒了下去。

婚前偷偷逾矩过,再加上出阁前母亲已经提点过如何行周公之礼,谢澜音虽然害羞,因为这些都是新婚夜该做的,她也就忍着了,任由他将她的嫁衣里衣都丢出了纱帐。

“冷……”毕竟是二月,他再热,她还是瑟瑟发抖。

萧元忙里偷闲将被子扯了上来,严严实实遮住了里面的动静。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羞涩又美好,谢澜音娇羞无比地承受着他的一切,也无意识地展现了更多的美给他。最让萧元抵挡不住的,无异于她娇滴滴的声音,一会儿讨好地求他打住,一会儿嗔怒地嫌弃他手重了,一会儿又紧紧抿着唇,只发出更好听的鼻音。

他再也坚持不住,兵临城下。

谢澜音吓了一跳,作为一个昨晚偷偷观摩过小册子的新嫁娘,谢澜音当然知道新婚夜夫妻该做什么,但她没料到萧元竟然打算做全套。

她慌了,也不高兴了,说什么都不肯给。

萧元急得快冒烟了,爬上来亲她脸颊,哑声求她,“澜音别闹了,我保证不让你疼……”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会有怎样的感受,只想哄她听话。

谢澜音这会儿很清醒,听他又想用这种甜言蜜语骗她,她委屈又失望,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他。一委屈,眼泪流下来,哭着躲开他的唇,“你答应我先不要孩子的……”

她愿意委屈自己,绝不愿委屈孩子,可他居然说话不算数,只顾自己快活。

萧元被她的哭声惊住,终于清醒了些,听她越哭越委屈,以为那样就会怀孩子,萧元却笑了,还有点愧疚,转过她湿漉漉的脸,一边亲她眼泪一边柔声叹道:“傻,你以为那是什么补酒?就是让你怀不上孩子的,既怀不上,还不会像避子汤那样伤身。”

他说话时虽然还有点喘,但已经像是正常的语调了。

谢澜音惊讶地止了哭,只是看到他额头隐含的汗,又怀疑了,“真的?”

不会是急中生智骗她的吧?

她不相信,萧元惩罚般咬了她鼻尖一下,“葛进祖上是神医,那年我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是葛进救了我,你不用怀疑他的医术。”

谢澜音不怀疑了,她好奇,眨着一双含泪的桃花眼问他,“既然是神医的子孙,怎么会……”

成了太监?

萧元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无奈道:“明天我再告诉你。”哪有新婚夜说旁人的?

又是明天,谢澜音还好奇拜堂时那个女子呢,这会儿赌气地撅起嘴,瞪着他道:“我就要现在听,你不用装可怜,你若早告诉我那酒的效用,我也不会……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打算都瞒着我,非要事后才说。”

今晚他不告诉她葛进的来历,她就不给他,谁知道是不是他瞎编的?

做错事就要受罚,萧元没辙,只得一边占点小便宜一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曾经乔装出宫,碰巧遇到葛进被一个恶霸抢了,因眼睛被葛进弄瞎,那恶霸给他灌了药……我救了他,葛进要报恩,就假扮太监随我进了宫。”

这世上也有喜欢男.风的,葛进生得眉清目秀,倒霉被人盯上了,加上当时刚出山,年少气盛,自以为天大地大随他闯,结果大意地栽进了混账陷阱。烟花地的女子会被调.教,小倌同样如此,其中一种就是留着根,能看不能用。

不想污了她耳朵,这些地方他说得不清不楚,谢澜音明白了两人的因缘,对葛进的身体情况还是云里雾里的,“灌了什么药啊?”她知道太监大概是怎么回事,却无法将毒.药与让人变成太监的法子联系到一起。

“就是东西还在,不能用,不知他何时能医好自己。”她刨根问底,萧元就以身示范,让她明白葛进到底是怎么个不行。

谢澜音终于懂了,有点同情葛进,“他真可伶……”好好的神医,最终沦落成了太监。

她还有闲功夫想旁人,萧元呵呵笑,不再徒劳跟她讲道理,又钻进了被窝。

谢澜音惊叫了声,怕被丫鬟听见,及时捂住了嘴,因他的动作,双颊艳若桃李。

但她还是出声了。

一刻钟后,守在外面的鹦哥桑枝都听到了自家姑娘有些凄厉的呼痛声,尖而短促,后面好像还要再骂什么,却如被人堵住一般,戛然而止。

谢澜音得了母亲的提点,还有小册子看,两个丫鬟可什么都不知道,担心姑娘出事了,二女互视一眼,偷偷溜到了屋檐下,侧耳倾听。

听到架子床轻轻摇晃的动静。

鹦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王爷的新床结实沉重,轻易晃不动,这会儿两人再做什么啊?

幸好那动静很快就停了……

鹦哥也说不清楚为何床不晃了,她就觉得姑娘没事了。

然后她又听到了姑娘万分委屈的哭声,像是小少爷晋北想哭时被姑娘淘气地堵住嘴,结果手一挪开,小少爷哭声更响。

“澜音,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滚!”

屋里头小两口一个哄得越来越羞人,连心肝都喊上了,一个边哭边骂,毫不领情。

鹦哥桑枝互视一眼,明白没出大事,笑了笑,悄悄地退回了新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