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忆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小孩子的身上,忍着剧烈侵袭的头痛,她拼命地想着记忆中似曾相识的一个小孩的脸,他们的感觉是那样相似,可是她始终还是未能想起,到底是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孩子。
她收起了记忆,暗中记下了那个嬷嬷的模样。
过了拱门后,走了没多远,便见一片豁然开朗的建筑群落,全是被漆刷成淡黄色的外观,圆圆的房顶错落有致,想一群高高矮矮的蘑菇包。
“毓馨园”三个鎏金的大字笔体娟秀,却又透出一丝苍劲的笔力,后来南忆才知道那竟然是苏雅的字。
踏入了园中,南忆便有种进入童话世界般的感觉,只见满园的花草树木让人应接不暇,在绿茵和繁花之间,设置着几处略有浪漫格调的休憩之处,或是温馨的双人吊椅,或是一个雅致的棋盘,南忆觉得简直就是专门为二人幽会所设置的。
想起颜素曾经提起过,这处园子本是女皇为未来的皇夫所准备的,而刚刚被苏雅拒绝后,女皇便随手把院子送给了自己,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这也侧面反映出女皇如今的心境,彻底是灰一般绝望了。
南忆偷偷看苏雅的侧脸,只见他毫无表情,就像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再往里便是园子的后方了,主殿和偏殿紧紧相依,穿着艳丽的宫人们来来往往,正在摆置家具,进行最后一波细装饰。
南忆浏览了一圈,心中不禁有些异样,地方是好地方,够华丽,够气派,可是总觉得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就像她头上的公主头衔一样,来的全然不费功夫,让人很难有真正的归属感。
然而,自己以后的人生又不知会面临怎样的变故,此刻,她只能把这种极具差异感的心情深深藏在了心底。
进入殿中不久,苏雅便被女皇召唤走了。
颜素倒是十分高兴,拉着南忆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把偌大的一个新园子转了个遍。
转到园子最北端的时候,颜素突然说他尿急……
南忆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这种不拘小节的行为,但也没办法,只好先由着他找个人少的地方解决一下子,自己在原地掩住了口鼻等着他回来。
哪知他这一去便是好久,南忆等的都有些累了,便开始喊他:“颜素,颜素!”
前方的槐树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南忆以为是颜素,便故作三分愠怒地走了过去,一边说道:“你怎么这么慢!”
槐树后面露出了一个满身漆黑的身影,当南忆看到那张人脸的时候,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完全被毁了面容的人,纵横交错的伤疤布满了整张脸,鼻子被削平了,嘴巴两侧都被撕开了豁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双大而呆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面前这个人看不出年龄,看不出性别,一副狰狞恐怖之态,让南忆觉得很是害怕,她壮着胆子,怯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后,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即蠕动着喉咙,似要说什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咕哝。
南忆明白了,她不是故意这样,而是不能说话,她的舌头似乎被人给割掉了……
“喂,南忆公主,你在这里干什么?!”颜素自身后一路小跑地来到了她的身后,一边穿过的她的肩头,向前方南忆注视的地方看去。
那个衣衫褴褛面容可怖的人听到来人唤眼前的女子为南忆公主,似轻轻皱了一下眉毛,然后便猛然转身,飞鱼一般窜进了属后的草丛里,片刻之间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女皇的书房里,苏雅接过了女皇递过来的一封飞传。
那是来自大良的线人传来的情报,短短的一小块纸上,写着一件惊天的大消息,大良国太子秦琰继承王位,于农历四月二十八日举行了登基大典。
如今已是端午时节,距离此事发生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八天,但大良与炎国之间隔着千里之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到消息,已经是很快了。
女皇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她养在御案上的冰蓝百合,拔掉了护指,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掐掉了已经析出橘黄色粉末的雄蕊,只留下了花中央的雌蕊,末了还满眼疼惜地看着掌心中的雄蕊,微微叹息:“唉,只有舍弃了你,花儿才能够开得长久……”
女皇一心修着她视若珍宝的花儿,却没有注意到苏雅自看完那封消息后,脸上表情的变化莫测。
秦琰登基了,坐了大良国皇帝的宝座,而宋相宜……
苏雅的心中有着微微的内疚和自责,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这一趟大良之旅,是给人家庙也拆了,婚也毁了。
宋相宜的未来,现在完完全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了……
虽然他此时身为祭司,得遵守不能近女色的教规传统,但是对他而言,这也只是暂时的……
他看上的女人,最终一定要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苏雅想着,眸底便漾出了两朵花妖红,女皇猛然间抬头,看到了他异样的眼眸,不禁轻轻一声惊叹:“苏雅,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我没事。”苏雅淡然自若地收起了眸中的异色,一张脸恢复了平日里春风般的笑意。
女皇弄完了花,又想起了一件头疼的事情,那就是早间去给太上皇,也就是她的母亲请安的时候,听闻老太太催问起云光教的情况。
她知道她家老太婆心中惦记着那件大事,便问苏雅道:“最近怎么没有听到教皇的动静,难不成你们此去真的完成了太上皇的百年复仇大计,他就此也算安心了?可好歹也该给我家老太婆报个喜,这一声不吭,人也不冒泡的,算怎么一回事。”
苏雅只好如实作答:“教皇似在为各地建立新的直属医馆一时发愁呢,教中收集到的善款似乎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