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焕之闭了闭眼睛,感觉眼睛又痛又涩,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靠苦肉计。
黄宁一愣,上下看了又看,见黄焕之脸色正常才放心:“是!”
“等一会儿!”看着黄宁拿了盒子要走,黄焕之又忍不住说道:“你将东西送去,不用马上回来!”
黄宁皱了皱眉:“大爷还有什么吩咐?是要属下……”
黄焕之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慌乱的坐不住:“若是……若是她不收,将东西再带回来!”
黄宁登时觉得自家大爷真是可怜:“是!”
黄焕之看着黄宁走远,忽然觉得恐慌更严重了,他会不会连这两件东西都守不住?
不出所料,黄焕之没有看到萧玉卿的身影已经失望,可是这还不是最绝望的,黄宁直愣愣的跪下去:“大爷,东西……弄丢了!”
“什么?”
而此时,端木槿悠然的倚在榻上,对着一本棋谱钻研棋路,看到文右递上来的小巧的盒子,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书:“这是什么?”
“属下不知,是黄焕之命人送到萧府给萧少爷的,还让人传话说是他病情加重,好像是要请萧少爷过府,属下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就顺手给劫了。”
端木槿挑了挑眉,伸手拿了过来,漫不经心的打开,看到玉簪的时候眯了眯眼睛,一只完好无缺,一只却已经坏掉,看来是有故事呢。
端木槿伸手拿了完好无缺的那只打量了一番:“玉质尚可,不过还不够通透。”
文右站在一旁,接不上话。
端木槿点点头:“玉簪的样式虽然简单,但是贵在大方雅致,不过……”端木槿的手指摩挲到玉簪的头上,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举到眼前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
文右一愣,下意识的躬了躬身,不敢再抬头,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说黄焕之这位正人君子又开始做什么不着调的事了?
端木槿伸手又拿起另外一只,细细看过之后,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下雨了:“确定这是黄焕之的?”
“是!”
端木槿将两只玉簪握在手中,闭上了眼睛,等到手掌再张开的时候,玉簪已经碎了,叮叮咚咚的落在地上,十分的清脆悦耳。
可是这样的声音落在文右耳中,却如同敲在心上一般,立刻跪了下去,额头已经见汗。
本来文左站在旁边还在窃笑,终于文右也倒霉了一回,可是当端木槿真的生气了,文左心一颤,立刻跪了下去,想要求情,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文右到底犯了什么错。
端木槿眉梢跳了跳:“萧玉卿在哪里?”
“这个时候应该正在碧桐书院!”文右小心的说道。
端木槿站起了身,走到文右身边,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起来吧,你做的很好,现在跟我去碧桐书院。”
文右身体一僵,为什么主子这么吓人?
端木槿到了碧桐书院的时候,萧玉卿果然正在给那些孩子上课,那些小孩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可是上课的时候却十分的认真,而院子外面还围着不少衣着光鲜的人。
而萧玉卿似乎根本注意不到一般,站在堂前,眼睛发亮,眉梢微扬,一反之前懒散没有骨头玩世不恭的样子,腰板挺直,下颌微扬,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精神头儿。
萧玉卿一身的墨色绸料短打,干净利落,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头发全部高高束起,干练精神:“马上要中午了,最后这堂课,我们踢踢腿动动手,等到中午你们可以多吃点儿,好长个儿!”
萧玉卿说完,底下孩子们笑起来。
端木槿隐在披风中,脸色依然阴沉,可是这样的萧玉卿当真是耀眼,而且她教课的方式让人十分舒服。
萧玉卿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脖子:“作为学院的头号夫子,我先给你们露两手,让你们知道夫子有艺在身,以后少给我调皮捣蛋,不然,我收拾起人来可不含糊。”
这次孩子们笑了,连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也笑起来。
端木槿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丫头是在上课还是在卖艺?还露两手?
萧玉卿抬手抱了抱拳,然后看了看院子里布置,当下后退两步起跑,一脚踩树借力一跃,双手攀住树枝,晃了晃冲向厢房,没有用手借力,反而脚下频频使劲儿,整个人似乎是跑上屋顶,然后几个跳跃总能找到借力的地方,寻找刁钻的角度,攀爬,跳跃,匍匐,不过一会儿,竟然借着院子里的障碍从房顶上绕了一圈,落地的时候气不喘脸不红,拍拍双手,道:“兔崽子们,还不赶紧给夫子鼓掌!”
已经看傻了的人们此时才反应过来,傻愣愣的张着嘴使劲拍手,而那些小孩子们更是兴奋,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小孩子,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尤其是男孩子。
“夫子,夫子,您会教我们这个吗?”
“夫子,我们能学吗?”
“……”
萧玉卿抬手示意安静:“都能学,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看你们能不能吃苦了,”说着伸手扯了一边儿的卫青过来:“这个小姐姐,今年十一岁,可是她苦练了两年,刚才那几下就都学会了。”
“我们也要学!”
“我一定比女孩子厉害!”
听着小孩子们的声音,萧玉卿再次抬手,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眼中带着一股子狠劲儿:“话说的再甜,也不如抬脚走两步,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到我面前站直溜的铿锵有力的说一声你要学,那么我就会倾尽心力的教,可是若是有一天你打退堂鼓,那么,以后有一天你就算是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再看你一样,”说着看了一眼那些小孩子:“你们还不大,我说的话有些你们可能听不懂,但是今天我只教给你们四个字,永不言弃!”
“在以后上课的过程中,我会让你们慢慢体会,不管是读书还是练功,必定让你们终生铭记!”
萧玉卿的话,简短有力,课堂上寂静无声,就连门外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端木槿看着这样的萧玉卿,忽然觉得十分的陌生,可是却又笑出来,就是这样多变的人,才让他感兴趣。
文右在一旁却眉头皱的死紧:“主子,他……”
“嗯!”端木槿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他说便已经拦住了,他怎么会看不出萧玉卿的身上带着的那股气息,太熟悉了,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他对萧玉卿就更加喜欢了,几乎是从心底溢出来,按捺不住。
“卫临,你带他们做一些基本的训练,”萧玉卿招手叫过了卫临:“训练的时候先教给他们调整呼吸,学会了之后,一边做训练一边背课文。”
卫临一愣:“是!”
萧玉卿往椅子上一坐,带出几分漫不经心:“不是说文武全才吗?咱们正好来个时势造英雄。”
此后,小院子里不时传来出吱吱哇哇的乱叫声,还有哼哧哼哧的声音。
端木槿没有上前,转身走了。
端木槿一身深紫色带着狐狸毛的大氅,又盖着厚厚的帽子,整个人都隐在衣服里面,可是越是这样的装扮就越显眼,萧玉卿早就看到了。
萧玉卿看着端木槿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难道说端木槿又调查到什么消息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来告诉她?
其实,自从她让端木槿帮忙调查黄焕之的事情之后,每天晚上吃过饭都会去质子府一趟,这是端木槿要求的,借口就是让萧玉卿及时掌握消息。
可是,萧玉卿去了,十次有五次是没有任何消息,所以萧玉卿也就开始今天去明天不去,或者隔两天露一面。
此时,看到端木槿,萧玉卿第一感觉就是有消息了。
萧玉卿找了借口出了碧桐书院,一路上接受无数目光,不过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也就没有什么不自在了,等出了巷子,看到停在巷子口的马车,手脚利落的爬了上去。
“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萧玉卿一上车就急匆匆的问道。
端木槿身上的大氅还未脱,整个人隐在披风之中,连手都没有露出来,听到萧玉卿的问话,才伸手招了招。
萧玉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今天的端木槿似乎心情不怎么好,以前虽然没有什么表情,话也不多,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现在的他已经生动很多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沉默。
待萧玉卿坐到端木槿身边,端木槿一扬手,直接将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大大的披风将两人覆盖住。
“你……”
“别说话!”
萧玉卿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可是过了一会儿,也听不到端木槿说话,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端木槿圈着她的胳膊略微用力:“萧玉卿……”
端木槿的声音有些闷,有些哑,让萧玉卿听了心里颤了颤。
萧玉卿还在纳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端木槿的另一只手缠上了她的腰,而且很紧。
“端木槿!”
端木槿闷在她的颈窝里,低低的声音传出来:“你和……他也许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