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影婆娑,微风过。
只见铜镜前端坐一女子,她脸上漾起一丝美人笑、头上的青丝在肩上披散、纤纤玉手轻轻往上一挽、浅笑,镜子里的女子亦是笑靥如花,兀的,那镜中的美人收起笑,嘟着嘴,叮咚咚咚的轻敲着镜面。
她瞳光碎碎流转,微微抬手,伏在脸上,懒懒道,“真是个美人。哎,可惜了。”
而后,起身身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昨儿个年亦潇走时,将琉璃带了出去,据他说,是跟妈妈桑说,即日起,这间屋子是她的了。
黎之初觉得年亦潇在说那话时,简直就是男神一样的化身啊!她前天晚上要不是给隔两个时辰就给琉璃来一砍刀手,要不是将她眼睛蒙上,拿绳子绑好,她怎么能睡觉……
最无力吐槽的是,她还要跟一个几乎算是随时都要醒来的人做斗争……
哎,可怜了那琉璃,醒来,再倒下,醒来,再倒下,如此反复,但全程无痛苦。
虽然感谢年亦潇能够将那琉璃弄走,但是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那个妈妈桑说的让她一个陌生人住在这里,记得她当时眨巴着眼睛问他,他顿了顿道,“你觉得一个有身份的人,需要商量吗?”
她当时傻眼了,确实,一个有身份的人,只要亮出名字,谁不买单啊……话虽如此,但她曾经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啊。
黎之初不知道的是,年亦潇不仅用了名字说话,更是另外六个字,需要保护的人。
至于黎之初问他,为何非要将她带到这里来,他是这样说的,“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罢了。”
黎之初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多问。
只要能暂时保命,在哪里她都无所谓。只不过,失去了自由,整天担心有人闯进来,甚至有时候连吃顿饭都是难事。
而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将黎之初拉回了现实。
“谁?”
“姑娘,你起了么?”
“嗯。你等等。”黎之初走到门前,整理好衣服后,拉开了门。
只见一丫鬟模样端着早饭站在门外,她含笑道,“云喜姑娘,该用早膳了。”
云喜,取自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当时年亦潇说要她换个名字,以防万一,她想了想,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黎之初侧过身子,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言道,“谢谢你。”
那丫鬟将膳食放下后,转过身子,浅笑道,“姑娘你不要再这般了,你慢用。过一个时辰后,我过来收拾。”说完,浅笑着退下了。
黎之初看着她关上了门,不仅摇了摇头,无奈着喃喃,“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了。”而后,失笑的走到桌前坐下。
而另一边。
瑟瑟风中,几枚梨花落下,洁白而不沾衣。
男子面向梨树负手而立,素洁淡雅的花瓣簌簌而落,靓艳含香,风姿绰约,真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倒是那男子,一袭素袍,十分惊艳。
而这时,马蹄达达。
只见又一男子侧马而下,走到那男子身后,俯下身子,言道,“主子,有消息了。”
“你看这梨花,可好看?”那负手而立的男子懒懒的出声,让人听不出他是喜是怒,亦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身后的男子站起身子,顿了顿,看着前方,淡淡一笑,言道,“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
话落,那负手而立的男子伸手拂掉肩上的那一片洁白,缓缓地转过身子,但,面上无异。忽地,抬眸,眼弯成月,好似纤尘不染。
“是谁?”年亦轩淡淡的看着远方问道。
“回主子,是潇王爷。”冠磊的回话。
微风拂过,带着一丝花的清香,年亦轩闻声,只淡淡一言,“恐怕还有人吧?”
“主子恕罪,属下还未能查出那花满楼背后的是何人。”冠磊兀的跪下。
年亦轩看了他一眼,言道,“起身吧。该回去了。”
冠磊站起身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言道,“不去……”
他话还未完,年亦轩已然跨马,“此次出来,若不能将她带回去。枉为此行。”说完,策马而去,残卷着落花。
冠磊一言不发的亦是骑上马儿,扬起缰绳。
一骑绝尘飞。
花满楼门前。
正当年亦轩侧马而下后,准备进去时,冠磊将马儿的缰绳接过后将马儿留在门口,快步走到年亦轩身边,“主子,您……”
年亦轩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未曾停步,唇齿间流出一句,“记住身份。”
而在这时,三四个女子一拥而上。“公子。”
这花满楼不同于其他的青楼,几乎是日夜都开门,白日里,饮酒诗茶,等到华灯初上后,换成另一波人,嬉笑怒骂。这般的不同,亦是蔚央城的唯一一处,但几乎无人得知其幕后。
未等冠磊出手,只见一女子已经倒在地上,左手扶着已经断裂的右手,十分痛苦的呻吟着。
而余下的女子则是大叫着四处逃开。
屋内的众人亦是停下了声音,就连台上的琵琶声也静了下来。不知没人怒,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因着年亦轩的那双眸子里的杀气。
冠磊看了看那女子,而后跟在年亦轩身后走上楼。
而在这时,一女子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至楼而下。
“这位公子好不知怜香惜玉,恕柳娘不能让公子进这花满楼。公子,请回吧。若是寻乐的,天黑了请再来。”
年亦轩顿了顿,收起眸子里的厉色,微微颔首,言道,“在下一时情急,还请担待。只因家妹生性顽劣,前几日离家出走,未曾回府,特来寻她。”
冠磊看着突然转变的年亦轩,虽是诧异,但转眼也明白了几分,若是主子真的在打闹起来,怕是不仅会惊动潇王爷和这幕后,更是会惊倒黎妃。而那自称柳娘的女子,身上却没有风尘女子的气息,到是像有功夫
的人。
“公子真会说笑,我这花满楼有几人,姓甚名谁,家境背景皆是经过我的过目方可留下。且不说多半是无家可归之人,就算是还有亲人在世,亦是经过我层层调查。更不会随意带人留下,我看公子定是听信了误传,令妹绝不会在这里。”柳娘亦是对突然转变的年亦轩显得有些诧异,但而她自己亦是无心将事闹大,既然来者已经表明了态度及来意,她当然会顺水而言。
年亦轩不怒且笑,走上前,言道,“这里当真所有的人都是经过你的授意而留下的吗?就没有特别的人吗?”
年亦轩见那柳娘眸子里闪现出一丝诧异,而脸上的神情更是表明了他此番说的并不是错的。
“还请带在下将家妹领回去。在下亦是无心与花满楼结怨。人之常情,请担待。”年亦轩继续说道。
柳娘在他说的那话的时候,也是想到了,这花满楼的人员是归她管,但是她一般着重的是白天,夜里的人员出入去留,是归梦娘管的。前几日,她亦是听说,三楼房间里有一个王爷要求留下的人,梦娘说是得主子授意,她也未曾再去深追,亦是未曾去看上一番。且来人若不是得到消息也不会随意来此,这花满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闹得。
也不知此人口中的妹妹是不是那女子,柳娘浅笑盼兮,“公子请。”而后,对着楼下依然未曾说话的众人,言道,“诸位,无事,但请尽兴。巧儿,扶白鹭去房间。”
而后,众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白天一般来此的,无非是一些诗人雅士。被点名的唤着巧儿的女子则是微微颔首将身旁的女子带回房间,而那女子则是先前被年亦轩折断手腕骨。
年亦轩跟着柳娘走上楼,冠磊在收到他的眼神后,则是走到那受伤女子的跟前,将腰间的荷包递给她,言道,“收着吧,这是我们的一些歉意。你赶紧去找个大夫吧。”
那女子惊恐的看着他,问道,“我的手是不是废掉了?”
“没有。姑娘不必担心,不过是有些回骨折,接上骨就好了。只不过有些疼罢了。”冠磊言道。
“不如由这位侠士代为接骨吧。巧儿,还不快前去引路。”停下的柳娘则是开了口。
冠磊无奈的看了看年亦轩,而年亦轩则是说,“还不快去。”
冠磊无奈的颔首,跟在那二个女子身后。
柳娘则是继续往楼上走。刚走到三楼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着年亦轩言道,“若此人不是公子要寻之人,公子该作何打算?”
年亦轩淡淡一笑,言道,“在下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倘若这次失算了,在下愿拿出五百两黄金聊表歉意,但若是在下并未找错人,又该作何?”
“若是当真若公子所言,柳娘愿奉出五百两。”
年亦轩眸子一转,言道,“我只要一个问题的答案。”
“那要看什么问题了,若是柳娘不知的,或者不能说的,岂可与公子言明。”柳娘浅浅一笑。
“你的主子。”年亦轩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