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生想拒绝,乔玖笙却说,“让我给你按按背。”
这是个方俞生拒绝不了的请求…
“来!”
方俞生对乔玖笙是没有一点办法。
进了浴室,方俞生趴在浴缸里,背朝上。乔玖笙坐在浴缸边缘,给他揉背和双肩。乔玖笙力气较之一般女生手劲较大,方俞生特别喜欢她的手劲,舒服、有力,经她那双手一按,浑身骨头都软了。
按了七八分钟,乔玖笙手有些酸了。
她甩了甩手,对方俞生说,“俞生,转过来。”
方俞生依言翻身。
经过几个月的调理和锻炼,如今他的身体已经相当的结实有料,水下,他的身躯性感修长,看得乔玖笙脸红心跳。哪怕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亲密的事,哪怕乔玖笙是个老司机,她还是觉得羞涩。
不过,当她看到方俞生胸口间那个伤痕时,瞬间敛住了羞赧之色。
凝视着那个小疤痕,乔玖笙的眼里,浮出一丝痛苦。
她忽然问,“后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方俞生笑得很洒脱,不甚在意地说道,“我在那里等了你两天,你一直没来。”说来轻巧,但那两天,方俞生却经历了百种滋味。担心、失望、孤独,皆有。
再开口,方俞生语气依然是从容冷静的,“你一直不来,我擅自出了洞穴,随便找了根棍子当盲杖,走出了那个林子…结果一出树林,就被乱军给抓住了。被抓后,我才知道t国发生了内乱。”
被关起来,他对自己的生死倒不是特别在乎,他那会儿特别消沉,觉得是死是活,区别并不大。但他却很担心三妞,三妞突然不出现,会不会是死在了内乱战争里?
“我被叛军关了一天,就被z国士兵营救,随着撤侨行动,一起回了国。”
他没有告诉乔玖笙,在回国的船上,他从顶楼找到船的底楼,逢人就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三四岁的z国女孩。他一遍遍地询问,一个个地找,都没有找到他的三妞。
那些天,他过得十分煎熬。
如今回想起来,方俞生似乎还能感受到,他为乔玖笙担惊受怕的那份心。
乔玖笙静静地听着,一直没有打断他的述说。尽管方俞生说这些话时,口吻平淡不已,但乔玖笙能想象到,那几天,他过得有多水深火热。“你是不是以为,我故意不要你了?”
“实话么?”方俞生笑着摇头,说,“实话是,起初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觉得我被你耍了。可当我得知t国发生了内乱,我就不那么想了。”他看乔玖笙,目光竟然带了一抹愧疚。
“我不该那样看待你的。”
闻言,乔玖笙摇了摇头,并不介意这事。“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换作是她,只怕也会那样想。
乔玖笙忽然勾下头,在方俞生胸口那个疤痕上,落下一吻。
痒痒的触感,令方俞生眼神一柔,不过很快,那份柔软就被愕然所取代——
因为乔玖笙的唇,离开了他的枪疤,吻住了下面…
乔玖笙若诚心想要撩人,谁都会中招。
方俞生望着身下埋头努力的人,有些感慨。
当年他就猜到三妞长大后,绝对不是个凡人,现在看来,她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
瞅瞅,开得了成人用品店,雕得了男、各种姿势都会玩…
胡乱了许久,这一晚,乔玖笙睡得很熟。方俞生担心她会在半夜做梦,倒是睡得不太熟,第二天早上起来,乔玖笙就说要去趟滨江市。方俞生先是一愣,很快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是要去祭拜岳父岳母?”
“嗯。”
乔玖笙斜了眼方俞生,说,“你跟我一起,我带你们去看看他们。”
“好。”
两人当天飞往滨江市,买了四束花,乔玖笙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葬在这个墓地里。
乔玖笙先是去看了爷爷和奶奶,最后,带着方俞生来到了乔惊人和师飘飘的墓碑前。
两人是合葬,墓碑上贴着他们年轻时拍的合照。
乔玖笙长得很像她母亲,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爱笑,而师飘飘则比较严肃。方俞生多看了一眼师飘飘,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心。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乔玖笙凝视着那张照片,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师飘飘血淋淋的头颅,正对着她,目带惊恐和痛苦的惨样。
心一痛,乔玖笙喊了声妈妈,就扶着墓碑,缓缓地跪了下去。
方俞生没有去扶她,知她心里悲伤,她需要发泄,否则会憋坏。
“妈妈,爸爸。”乔玖笙跪着,仰头看着照片上恩爱养眼的夫妇俩,眼里充满了痛苦,“女儿不孝。”她如今的命,是乔惊人和师飘飘换来的。她过得很好,却遗忘了父母的真是死因,她真是该死。
乔玖笙想要跟他们磕头,但是肚子太大了,没法磕下去。
见状,方俞生在一旁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对着亡故的夫妇,磕了三个头。“爸、妈,我是阿笙的丈夫,叫方俞生。”他望着乔惊人和师飘飘的遗像,眼里带着敬意与感激,“谢谢你们,将阿笙保护的这么好。”
“以后,我会对阿笙很好,会对孩子们很好。”
“你们安息。”
方俞生又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乔玖笙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见他代自己磕了头,乔玖笙揉揉眼睛,在方俞生的帮助下,缓缓站起来。
乔玖笙又望着他们的遗像,说,“爸爸妈妈,明年清明,我会带着宝宝,和俞生一起来看你们。”
说完,乔玖笙拉着方俞生的手,转身离开。
他们走出墓园,就看到停在外面的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了下来,一个男人坐在里面,手搁在窗外,修长二指夹着烟,并没有抽。乔玖笙目光顺着香烟望进车里,对上乔森一双深沉稳重的眸。
乔森朝她点点头。
乔玖笙嘴唇努了努,眼眶微红,“老大。”
见她走过来,乔森立马灭了烟。
乔玖笙站在车门,又喊了声老大。乔老大叹了口气,说,“你想起来了。”
“嗯。”
乔森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才说,“想起来也好,以后也就不用再对你藏着掖着。”
“老大。”乔玖笙打开门,在乔森愕然的目光中,慢慢弯下腰,用双臂搂住她的脖子。她在他脖子边上蹭了蹭,像个小女孩那样撒娇。
乔森有些尴尬,但没有推开她。
“老大,辛苦你了。”
多少年了。
乔森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的确是辛苦了。
他缓缓地抬起手,拍了拍乔玖笙的脑袋瓜子,“行了,多大人呢,撒娇好意思?”乔森不习惯这样温柔矫情的乔玖笙。
乔玖笙这才松开他。
“既然回来了,今天就回家住,多玩几天再回去吧。”
“好。”
方俞生跟乔玖笙一起回了乔家,乔森只将他们送回去,就又开车出去了。他一个人,来到郡阳市第三女子监狱探望乔玖音。
也不过才过去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乔玖音似乎成熟了很多,脸还是那张脸,没有化妆,又因监狱里生活苦,看着似乎老了些。乔森盯着她看了许久,低落一笑,叹道,“真是自作孽!”
乔玖音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乔森忽然说,“方慕死了。”
乔玖音先是一愣,跟着,神色有些呆。
她似乎,并不意外会听到这个消息。“是么?”她问,“怎么死的?”
“法官判他入狱服刑五十年,刚走出法庭,就被程柯一枪打死了。”
乔玖音恍惚了下,才说,“哦,程柯啊…”她想到那个男人对方慕的伤害,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她问,“程柯什么下场?”
“他被方慕囚禁了十多年,但他也杀了方慕,这事,法官没追究他的责任。但是,他还犯了弓虽奸罪、性侵未成年、虐待儿童等罪…因为性质恶劣,几乎所有国民都呼吁对他处以死刑,尤其是当年被他虐待过的那些长大了的受害者。”
闻言,乔玖音不知道想到什么,眯起了眼睛,“结果呢?”
“他成为了近十年唯一一个被全国民请求处以死刑的人,最终被判死刑,已经处决。”
“哦。”
乔玖音还没消化掉这个消息,乔森又说,“爷爷已经走了。”
乔玖音的脸上,多了一抹痛色。
“什、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入狱后的几天。”
乔玖音反应有些迟缓,她喉咙一滚,问了声,“他走的时候,安详吗?”
“嗯,我们都在他身边守着,走的很快,不怎么痛苦。”
“那就好。”
乔森将最近发生的大事都跟她说了,一时间,两人是相顾无言。
乔玖音忽然问乔森,“方慕…死了,那善善…”她想到什么,脸色一白,“方俞生那条毒蛇,不会放过善善的,大哥,你能不能把善善接到乔家?”
“阿音。”乔森打断她的话,“方善是方家人。”
乔玖音面色一白。
乔森又道,“方俞生将方善交给了徐萍菲和方平绝抚养,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绝情。”
乔玖音还是不放心,“他那个人,看着善良,其实比谁都狠辣。大哥,我不放心将方善交给他,方善那么小,他随便一只手就能弄死他…”
乔森突然问了句,“阿音,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狠?”
乔玖音顿时哑然。
她想到那个被她抛弃的孩子,才意识到,她比方俞生更加可怕。
“大哥…”
乔森站起身,“时间到了,我走了。”他最后看了眼乔玖音,只说,“以后有空,我会来看你,你在狱中好好表现,指不定哪一天能得到减刑,这辈子,还有可能见到你儿子一面。”
乔玖音听了这话,只觉得无望。
那会是哪一年?
乔森走后,乔玖音便被狱警带出了探监室。
她走在监狱的操场上,身旁是在散步的犯人,她低头看着操场上的小石子,想到什么,忽然落了泪。
乔森回到家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乔玖笙多少猜到他去见过谁,却没有询问。
在乔家住了三天,乔玖笙才跟方俞生一起回到滨江市。
自方慕死后,缺了一条腿的方平绝就不得重新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恢复原职。现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方平绝便召开了股东大会,他的意思,是想将方氏交给方俞生打理。
他以为,方俞生会欢喜接下,结果——
“我对管理方氏不感兴趣。”
方俞生一句话,惊呆所有股东和高层。
“大少爷…”有人想要劝他,更多的人却觉得他是在惺惺作态。
方俞生直视着方平绝,朗声说,“我志不在此,我并不觉得我是个合格的商人。”他是聪明,但聪明就不代表他能管理好方氏,他没有经商的天赋。
方平绝却知道他是在说真话。
方慕一心一意想要的东西,他方俞生竟然看不上。
这对比,倒是让人感到悲哀。
方平绝忍着怒火,问他,“俞安不想接管公司,你也不想!怎么,是要我去找经纪人代管公司?”方平绝怎么也没想到,被他当做宝贝的方氏,在他两个儿子眼里,竟然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