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云停雨收,花似锦才走回几人身边,云知处伸手去拉她,可是她“恰好”抬手把油纸伞还给墨离,就避开了他的手。爱睍莼璩云知处微微凝眉,看了她一眼,她若无其事的向前,他也就转身跟上,走了几步,手上一暖,小狐狸终于还是主动握了过来,于是他反手握住,向她一笑。
谁都没有注意,身后的慕紫,那一瞬间的眼神,竟是狠绝之极,却迅速垂了眼帘,掩了去……也许在这比赛之前,她压根儿就没把这小姑娘放在心上,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真的是她的挡路石,若要向前走,一定得把这块石头踢开,砸碎……
几人回去时,花漫天已经在闲坐喝茶。当然,自从花漫天来了之后,因为他臭屁的需求,所以几人住的已经不是客栈,而是一间小小的套院。类似于嵩山论道大会这种世间俗务,花漫天是生平第一次做,难得他竟然有这样的耐心,今天居然还跟人比了一场。可惜这些人比赛的比赛,不比的就去守着花似锦,也没有人去看花长老大出风头。
也不知花漫天给了他们什么示意,云知处和东方天籁都坐了下来。墨离站去壁角当摆设,花似锦笑眯眯的走上去,笑道:“大花花,今天你比的怎样?”
这种废话花漫天当然不会答,花似锦其实也没预备他答,早偎过去坐了,一边笑道:“大花花,你也不去看我呼风唤雨。榛”
一边说,一边习惯成自然的去抱他的手臂,花漫天一只手正端着茶碗,嘴里答道:“半分悬念也没有的争竞,有甚么好看?”而与此同时的,他手儿一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她指尖一枚透明的金针正微微闪光。
两边僵了一瞬,她若无其事的抽手,他也就由她抽去。
云知处和东方天籁一言不发,花似锦拿过茶壶挨次斟茶,斟到花漫天时,也不见她做甚么动作,只见花漫天衣袖轻拂,一枚玉符撞到墙上摔碎了。花漫天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真言针和真言符都没能用上,恃宠而骄的某人恼羞成怒,跳了起来:“你们有事情瞒着我!溢”
花漫天淡淡的道:“你们没事情瞒着我么?”
她僵了一瞬,然后蛮不讲理:“我长大了!我当然可以有事情瞒着你,但是你们不能瞒着我!”
花漫天瞥了她一眼,他晓得她不开心,而且是很不开心。她本来一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因为她一向都很明白,他们就算有事情瞒着她,也是为她好……可是这两天,她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她心里不安,所以才会想要确定,所以才会一再的纠缠……
花漫天迟疑了一下,自斟了一杯茶,一言不发的对她伸出一根手指,那是要罚的意思……花似锦很不开心,眼泪汪汪的争辩:“我又没有刺到你……”
花漫天不再理她,可怜的小狐狸抽泣了一声,眼泪直往下掉,便转了身,花漫天道:“锦儿。”她回头眼巴巴的看他,拿袖子抹着泪,指望他收回成命,花漫天道:“不用出去,外面不安全,就在房里站。”
她真的怒了,大声道:“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喜欢你了!”一边摔门就走。
小狐狸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这句话也不知说过几百上千次,可不知为什么,此时此事,她这一句出了口,花漫天竟觉得心头一痛,手也不由得一僵。小狐狸已经冲了出门,又气又委屈,不住的抽抽噎噎,却居然真的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外走。
云知处有些心痛,温言道:“其实锦儿她……”
花漫天神色微冷,云知处不出声的叹了口气,咽下不说,原本有关花似锦的事情,不论怎样,他一向都会替她担着,可唯有与花漫天有关的,他不想干涉,她们之间的情形,每每会让人觉得,他们两个的世界,只有他们才会懂,每个人在这份感觉前,都是外人……而且,花漫天显然是故意要让她哭一下,免得憋着不开心。
打横坐着的东方天籁轻咳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提起茶壶斟茶,这么一会儿,茶已经来回斟了几次,好像除了斟茶,大家都不晓得要做甚么了。
瞧!他们都知道!就只瞒着她一个!花似锦真的很生气,她决定不老实罚站,于是拖过旁边花架放倒,把花盆一脚踹飞,就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腮,一边哭一边很认真的生气。池画月恰好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她这副流浪犬的德性,讶然了一下,却脚下不停的往里走,花似锦道:“你站住!”
池画月停下来,她细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很愤怒……原来他也知道!而且大花花到现在,
也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要放了池画月!大花花太对不起她了!她伤心到不行,低下头来继续哭,池画月实在不解,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怎么了?”
她正处于逮谁咬谁的状态,怒道:“关你甚么事!”
池画月无语,又想往里走,然后她随便抓了一句话来说:“你站住!我问你……涂蟾是不是你派到药王阁的?”
池画月微讶,转回头来,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其实,你若是想见涂蟾,不是没有可能。”
花似锦大吃一惊,一时连哭都忘了,瞪大眼睛:“他还没死?他已经是鬼,还在三昧真火里烧了,还没有死?”
池画月盯了她一眼:“原来你很盼他死?”
“那倒不是,”花似锦摇了摇手,“我只是觉得很诧异……他为什么没死?”
池画月犹豫了一下,才淡淡的道:“你还记得谛听血莺?那在我们族中,又叫同命血莺,我们族中每个人都会炼上一只,是用自己的血炼制的。涂蟾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他身上有我的血莺,所以只要我还没死,他就不会真的死去,总有一缕神魂可以设法。”
花似锦愕然,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池画月眼中滑过一丝冷俏,“因为毒族是人人喊打的,我们什么也不做,就会死,杀了我们,还叫做替天行道……之所以炼制这谛听血莺,就是为了给自己多留一条命……”花似锦忽然想到狐族的护身法器,喃喃的道:“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池画月看了她一眼:“涂蟾把自己的谛听血莺给你,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要伤你性命。”
花似锦愕然,想着涂蟾给她谛听血莺时的模样,绝不像是有半分善意……她喃喃的道:“可是,谛听血莺的样子真的很可怕……”
池画月呵了一声:“天下第三毒乃是碧眼蟾蜍,碧眼蟾蜍之血炼出的阴灵,当然可怕……可是血有毒我们何辜?”
血有毒,心却无辜……血有毒,无心亦会害人;心无辜,却摆脱不了这与生俱来的命运……花似锦默然良久,柔声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叫你癞蛤蟆了,我以前没有想过,你其实也不想做……那什么的,我以后就叫你池画月好了,这名字蛮好听的。”
池画月怔了一怔,怎么也想不出,她居然在这种时候,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满腔激愤,却被她弄的啼笑皆非。顿了一顿,才道:“镜中月,水中花,不过是虚幻之物,有甚么好听了?”一边拂袖就走。
花似锦叹了口气,托着腮重新坐下来,这会儿只顾跟池画月说话,竟没有留意房中在说些什么。隔了一息,云知处出来,在她身边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锦儿。”
她仍旧有些提不起兴致,“嗯。”
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事情发生了,亲眼看到了,才相信我说的话?在这之前,你就一直跟我别扭下去?”
花似锦恼了:“我费尽力气砍红杏伐杨花,好不容易才大获全胜,我哪里别扭了!”
云知处笑出声来,揉揉她的小脑袋:“甚么红杏杨花的,那都是不相干的人。”顿了一顿,他笑续道:“不过会开玩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很愤怒:“你跟大花花是同谋!我不喜欢你们这样!”这样她会吃大花花的醋,也会吃云知处的醋,两边都吃,吃的胃痛……
云知处笑而不答,捏捏她的小脸:“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吓了一跳,顿时紧张起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去哪儿,多久?”
云知处只是笑,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也没多久,我只是今天晚上不能陪你,明天一早就回来。”
什么叫今天晚上不能陪她,好像他晚晚陪着她似的!她小脸儿晕红,然后皱起眉:“为什么,你为什么晚上出门?”
云知处笑着捏捏她的鼻尖:“收起你的胡思乱想,我不出门,我就在这儿。”他略略倾身,在她耳边笑道:“我不敢瞒着你,现在就老实交待。明天要考炼丹了,我炼丹术实在不太熟,若连同阶之间都不能胜,岂不是坠了药王阁的威名?花长老有个可以控制时间的法器,今天晚上我便进到法器中多炼一会儿,权当临时抱佛脚。花长老说,一个时辰,大约相当于外面一个月,练上三个月,就应该可以
应付了。”
花似锦放了心,想了想,又哼了一声,别开眼:“你为什么要用坏人的法器?你晓不晓得气节两个字怎么写?”里面茶杯相击,嗒的一声,某人的声音顿时停了八度:“这么高明的法器,不知道被多少人明抢暗争过,幸好现在在我们大花花手里净化了,否则还真不能用。”
门里花漫天神情不变,东方天籁却不由得微笑出来,这小丫头,是真的很讨人喜欢,不论在甚么情形之下,都很难真的对她生气……她就算是无理取闹时,都让人觉出一种自己的人亲昵,不忍心跟她计较……
云知处正色道:“慕紫其人,决绝狠毒,你今天狠狠挫了她的威风,她绝对不可能不在意,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花似锦大包大揽的道:“放心吧,我早就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如果被这种坏女人伤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对,”云知处笑道:“明里暗里咱们都要赢的漂亮!”趁没人在,张臂拥住她,用力抱了一抱,这才松开,道:“我这便去了。”
花似锦摆手:“去吧去吧,早去早回。”一边转了个身,便进了房,一副恨不得他早点消失不要碍事儿的模样,某人顿时小心肝儿拔凉,好一会儿,才转身悻悻的走了。
姑姑大人进了房,熟门熟路的摆出一副偶遇的样子:“咦,大家都在呀!”
这种时候,花长老当然不会再提罚站一个时辰的话头,她斟茶,他端起来沾沾唇,于是这事儿就算揭过了,花似锦笑盈盈的招手道:“池月亮,墨小离,你们也来坐。”
一黑一红两人对视一眼,一齐过来坐了,花似锦从戒指中取出一个包袱,打开来,先把上面一件给了东方天籁,然后依次是墨离和池画月的,长老大人和小云云的不用说是开小灶另外有的……
就连东方天籁也有些诧异,翻来覆去的细看,花似锦道:“现在我们大家既然在一起,就是一根绳上五个蚂蚱,所以大家都要小心,不要出事。这袍子上我都绣了护身的符咒,大家且穿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池画月和墨离,心里更是别样滋味,这衣服显然是凑合了三人的法袍,颜色不变,却在内里绣了许多的符咒,密密麻麻,也不知绣了多久,而且显然是早就连他们的一起备好,并不见外。
花似锦说了几句,看三人都不吭声,便瞥了东方天籁一眼:“小东方,你们不用一脸恨不得对我以身相许的样子吧……一件衣服而已,虽然的确很值钱,可是总没你们值钱的。”
“是……”东方天籁含笑,一边岔开话题道:“姑姑,我看过了,明天你的比赛是辰时末,只有云师弟没空,我与墨离、池画月和花长老都是闲着的,到时候可以一起去陪你。”
花似锦想了一下,有点不高兴:“为甚么每次我跟云哥哥的时间,都会赶到一起。我还没见云哥哥比一场呢!”东方天籁笑道:“他若能进决赛,你就能看到了。”看了一眼姑姑大人的表情,他飞快的改口:“云师弟乃是得承天玉简认主的奇才,当然能进决赛,姑姑到时可以从容的欣赏他的风采。”
花似锦很高兴的摸摸他的雪发。他的头发是雪色,而池画月的头发是银色,本来是很相似的颜色,可其实,真的对比起来,才发现真的很不同,东方天籁生就妖娆妩媚模样,雪发却显出了几分空灵纯净,而池画月五官清俊,神色冷淡,银发却添了几许华美。
第二天来的很快,花似锦在四人的簇拥之下进了赛场。这一场的符,可以自选,这一次慕紫也学乖了,端坐在椅中决不出头,其它几个男天师晓得这届仍旧是要当绿叶,也不矜持,爽爽快快的施展了,轮到花似锦时,原本是想玩个六月飞雪甚么的,拉风好看,可是总感觉不太吉利,忽然想到云知处,于是灵机一动,直接刻出一面风-月宝-鉴符……小小玉片往空中一抛,所过处天空白云烟霞雾霭迅速凝固,然后慢慢转成统一的颜色,天空很快变的光可鉴人……好像一面巨大的铜镜,整个嵩山城,尽收眼底……
所有的赛场本来就挨的很近,且展示台和评判席都是露天的,于是花似锦顺利看到了某云云从静室出来,将炼出的丹药倒在金盘上,颗颗珠圆玉润,虽然她看不出丹药好坏,但看评判们的又惊又喜的神情,也知必定是极好的。
正看的很开心,云知处忽然抬头,向着天空中的某处一笑……她当然知道是笑给她的,于是大大的笑回去……隔着看不见的数层屏障,两人在她手制的神迹中对视微笑,一时竟是满怀温馨。
p;此一战,花似锦仍旧是毫无悬念的通过了,众人坐等慕紫出手时,她却款款站起,笑道:“今儿个本宫乏了,就不跟你们抢风头了,等决赛时,我们再见罢……”一边就转身走了。
关键时刻耍起公主派头来了?这跟不战而降有甚么区别啊!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丫做为上一届的冠军,本来就可以直接进绝赛,她却偏要来参加这高阶天师的对决,显然是打算把花似锦花小天师扼杀在通往决赛场的路上……可是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被人把脸面给扼杀了……
现在天师大会有决赛资格的,是慕紫,花似锦和另两名男天师,而炼器大会,因为某人习惯了的拉风作风,旁人都败的很惨,所以只余了花漫天一个,与往年的第一炼器大师千度决战。
因为决赛的时候有五城王室中人参加,所以为了观赏和发掘人才的需要,三场的决赛都是在论道坛依次举行,天师大会和炼器大会虽尘埃落定,药师大会却还有最后三场,所以决赛的日期定在五天之后,云知处和东方天籁还要各比一场,墨离却可以直接进决赛了。
比到这种时候,就好像变成了炼丹师之间的对决,所以花似锦也可以得偿所愿,亲眼看到云知处炼丹了……坦白说真的没什么好看,因为炼丹都是在静室之中,所有人领了材料进到静室,然后枯等三个时辰,或者五个时辰,他们捧着炼好的丹药出来,数一数,比一比……
云知处在恶补炼丹术,每晚都在法器中修炼,每次都要三五个月,这直接导致他早上一见到她,就好像一辈子没见面一样,热情的不得了……
直到云知处和东方天籁的最后两场比完,两人都顺利进了决赛,于是姑姑大人开心起来,把自家所有美男子拉出来庆祝。乱七八糟点了一桌菜,花似锦正拿菜单上的白切蛇羹打趣东方天籁,忽觉得坐在身边的云知处身子一僵。
花似锦讶然侧头,一眼便看到了云知处冰冷彻骨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也不由得一愕,这个人,她在幻境中见过,他是云知处的二叔云横起,也是他的杀父仇人,扣押他娘亲的人……
花似锦急伸手过去,握了云知处的手,用力握紧,一时激动心情,直恨不得上前把这个害云哥哥伤心的坏人大卸八块……可是他的娘亲还在云家,她若是惹到他,他会不会对云哥哥的娘亲不利?旁边花漫天本就是千伶百俐的人物,东方天籁亦是聪明机警,立刻就察觉不对,侧头过去,看了一眼。
云横起暗暗叫苦,他连云知处都不敢惹,何况还有眼前的几个人物?个个他都惹不起……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澜儿。”
云知处冷冷的道:“你有甚么事?”
“这个嘛……”云横起道:“澜儿,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云知处咬牙道:“我跟你没甚么可说的。”
云横起呵呵一笑,索性无耻道:“这件事儿,还真是非你不可,我来都来了,你就好生跟我过来,横竖我说完就走,总好过老杵在这儿,碍你的眼。”
云知处一时竟是银牙咬碎,霍的一下站起来,花似锦怎能放心,急道:“我陪你去。”
云知处侧头看她,眼神略软,然后离座起身,跟了他出去,才走了一步,耳中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道:“这人来的蹊跷,似乎调虎离山,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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