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轩自说自话罢了,陆无一没答应过他任何事。陆无一不答,自顾自走。
傅弈舟不知道陆无一什么打算,又跟上前去问。陆无一忍无可忍:“快把披风还来,不要再跟着我。”
陆无一从他手中扯回披风系好,傅弈舟无奈道:“我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不用说肯定是方心玉叫他来的。她明知道自己讨厌傅弈舟还让他跟着自己,她故意的吗?
被点到名字的方心玉已经寻了住休息的茶馆,正坐在二楼靠窗边的地方支着下巴向窗外看去。坐在二楼喝茶的人有意无意的望向她这边,小声的讨论夸赞。
方心玉特意挑了最显眼的位置和最好的茶馆,陆无一他们应该能找过来。果不其然,桌上的一壶茶还没喝完,陆无一和傅弈舟就上楼来了。
原来有同伴?他们看起来不好惹的模样,那些看向方心玉的人顿时收敛住贪婪的眼神。
两人甫一坐下,方心玉便为两人各自倒了一碗茶:“我就知道你们能找到我。怎么样,匕首拿回来了吗?”
陆无一确实渴了,端起碗打算一饮而尽。到嘴边时似乎想起什么,又把碗放下。方心玉笑道:“姐姐倒的茶还怕有毒不成?”
被方心玉看穿自己的心思,陆无一略感窘迫。在方心玉看来,他难道是个需要时时照顾的孩童不成?他终是将茶喝下,答道:“拿回来了。”
方心玉又拿出一张羊皮地图摊到桌面上:“你们看,这是去苗疆的地图。还有,”她说着又将一盒笔墨纸张放上来:“你们要捎信的话这些都少不了。去苗疆路途遥远,今日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养精蓄锐,明日再启程。”
傅弈舟笑得欣喜温和:“陆姐姐想的真周到。”
方心玉回笑:“夸我也没好处。”
陆无一在一旁听着方心玉与傅弈舟的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极是郁闷。方心玉明明是他的姐姐,怎么与傅庶舟关系更好的样子?莫不是傅弈舟的嘴巴比较甜,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哼,口蜜腹剑。得提醒一下方心玉别轻易上了傅弈舟的当!
正郁闷的时候似乎听到隔壁的人说了飞天鼠三个字。陆无一便把注意力放到隔壁那桌人身上。
隔壁桌坐三人,年纪相仿,桌上都放着佩剑。坐右边的说道:“你们说那飞天鼠不是自讨苦吃吗?在瑶光镇谁不知青炎教的厉害?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偷了青炎教的宝贝,还杀了教主的女儿和众多教徒。”
背对陆无一的人接口道:“别的不说,光是杀了教主的女儿就够他受的。刚才青炎教的人还在街上追杀他。唉,他仗着轻功了得就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不找死吗?”
“还敢吹嘘自己是什么东西都能偷到的侠盗。这次栽了跟头,以后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哪里还有以后?得罪了青炎教,恐怕死都留不了一条全尸。”
陆无一对刘轩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个说法深有同感,更对他偷了别人教中宝贝这件事感到生气。斗月教的至宝也被人偷了,至今不知所踪。听到类似的事情能不生气吗?
陆无一正听得入神,没注意到方心玉在叫他。傅弈舟忽而凑近陆无一耳边,笑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热气喷进耳朵里带出一阵痕痒。陆无一立马回神,怒视着傅弈舟:“傅弈舟,谁准你在我耳边说话?”还敢说他是断袖。依他所见,傅弈舟才更像是断袖。
以后得与傅弈舟保持距离才行!
“无一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几声。”方心玉好奇道。
陆无一指了指隔避那桌人,道:“他们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傅弈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该不会是……”他以为陆无一不回答他是因为他说错了,陆无一根本没打算惹麻烦上身。可现在听陆无一的意思又不是那么回事。
“听到了,有什么问题?”
“我要找到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件宝贝。”他也很好奇那个飞天鼠偷的是什么宝贝,值得他铤而走险送小命。
傅弈舟心下重重的叹了口气。
方心玉皱眉:“你不是不想浪费时间吗?”
陆无一笑了,让昳丽的脸更显惊艳:“都要在这里待上一晚了又何妨?”
“也罢,随你高兴。那你是否有眉目?”
眉目?陆无一心想也是。他瞥了眼隔壁桌还在讨论飞天鼠的三人,计上心来:“自然有。”
傅弈舟还在想刘轩已经死了,陆无一会有何眉目?没想到他竟然是把隔壁桌的三人捉起来盘问。然而那三人只知皮毛,陆无一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陆无一正欲杀了他们灭口,傅弈舟立马制止了他。傅弈舟身为正道,当然不能允许陆无一滥杀无辜。
方心玉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杀了他们还要处理他们的尸体,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和浪费更多时间。她用迷烟让三人陷入昏迷后便把他们丢到路边,之后与陆无一和傅弈舟找客栈落脚。
没有线索的话,傅弈舟认为陆无一不会再找继续参和了。沐浴完准备躺下休息,方心玉就来敲门了。
陆无一确实打算收手。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既然没有线索他也只好作罢。他脱下披风解开腰带准备沐浴,拿出匕首时却发现有一张字条从腰带里掉了出来。
他腰带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东西?是刘轩在偷他的匕首时顺道塞进去的吗?他放下匕首将字条摊开,只见上书——刘家庄,铁匠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与残影一起寻宝般,令他非常雀跃。陆无一又将腰带和披风系好,拿着字条出门找方心玉。
走到半路却觉得这件事他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又何必麻烦方心玉?再说她知道了,傅弈舟也会知道。他完全不想傅弈舟妨碍他,于是招呼都不打便离开了。
此时傅弈舟将方心玉迎进屋内,谦和的笑着问:“陆姐姐有什么事?”
方心玉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我刚才去找无一,他却没在房中。现在天色已暗,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让你去找他。”
“陆姐姐你过虑了,他武功那么好定然不会有事。或许只是去消食散步,很快回来。”
方心玉摇摇头,“我总觉得很心神不安。万一他去哪里惹了麻烦,反而会耽误我们的行程,你还是跟去看看吧。”她说着便抬起手来。一条全身青绿的小蛇从她袖中钻出盘绕在她的手腕处:“这条蛇会带你找到他。”
傅弈舟倒想问问方心玉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人,非要他这个陆无一的死对头,又无关紧要的人去找陆无一。
方心玉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笑得阴森妩媚:“你很不理解我为什么总是麻烦你?呵,你对无一做了那种事,你以为不用负责任么?”
傅弈舟面色一变。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将想法表现出来,为什么她会知道?听这话的意思,莫非她想要他无时无刻跟着陆无一一辈子?
“陆姐姐,我认为这种事还是要你情我愿……”
“好了,你们的事我没兴趣。但如果无一有个万一,你也活不了,这点你应该时刻记在心里。”方心玉的手一动,青绿色的小蛇便沿着她皙白如玉的手指爬到傅弈舟的手上。
方心玉态度强硬,不容分说,他没有拒绝的好理由,只能答应。就当是为了自己。
过了宵禁时间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挂在檐下的灯笼迎着夜风摇晃,火光曳曳。陆无一在此之前已经打听到刘家庄铁匠铺的所在,趁着夜色在屋顶上飞身前行。
刘家庄离瑶光镇有十几里路远,施展轻功的话很快可以到达。特别在这么安静又没有多余障碍的夜里,速度会更快。
他刚踏进刘家庄的村落里,就发觉后面有人追过来。听脚步声还很熟悉,不是傅弈舟还有谁?
陆无一心里烦躁——傅弈舟怎么像个冤鬼般阴魂不散?
他脚下生风,全力拉开与傅弈舟的距离。
傅弈舟的轻功比陆无一略胜一筹,尽管陆无一用了全力,最后还是被他追上了。
两人落到某间房子的屋顶。陆无一挑眉怒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傅弈舟又是一脸无奈的苦笑:“还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我竟不知道傅盟主原来这么听我姐姐的话。”陆无一扯唇讥讽道。
“……其实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故跟来看看。”
陆无一当时没能品味他话里的真假,闲下来时就理顺了。他哪里是被竹枝勾住衣服,分明就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现在他说担心自己的安危?陆无一信他才有鬼了!
“别假惺惺的,我不吃你这一套。”
两人的说话声似乎吵到了屋子的主人。她从房里走出来,朝他们兜头盖脸泼来一大盆水:“你们在别人家屋顶上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