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彭泽已经很近的时候, 岑杳收起地蛛,转而用飞镜移动。
林迢试探着问道:“有人追来了?”
岑杳点点头。
“他们是什么修为的?”
“金丹期修士两个。”
林迢叹口气:“用地蛛移动,对方循着地底留下的痕迹便可找来, 我不明白, 若你真想逃, 为何不一开始就用飞镜?”
岑杳的眼神极亮, 充满战意, 看到他这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林迢不用他回答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就这么想和那些人交手吗?”
岑杳说:“宝剑是否锋利,不试怎么知道?”
林迢看他眼里燃起熊熊斗志, 知道他经过十八年的沉眠之后,是很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还剩多少的, 笑而不语。
他们二人在彭泽上空游荡了一会儿, 就见西面天空有两人一个骑在大虎身上, 一个站在大蛇头顶,向这边飞来。
岑杳打量两人坐骑, 向林迢介绍:“那只吊精白虎是南海快活林的百兽之王,有喷火兽吼之能,而那只绿鳞蛇则是湘水的凶兽,嘴里能吐出巨大的元气弹,都是珍稀的坐骑。”
两人来意不明, 林迢本来心里有些怯意, 但是看岑杳还谈笑风生的, 她也放松了下来, 接口道:“那么, 你的蜘蛛又是什么来头?”
岑杳偏头笑了一下:“你猜猜。”
“猜?这怎么猜得到?”林迢瞪大眼睛,回想了一下, 惊讶得合不拢嘴:“莫非,静柯山里抓的?”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有蜘蛛,而在那之前我和你完全没有来往,要猜也只能猜静柯山了,”林迢说:“而且,我刚到那山里的时候,就觉得里面灵气很足,出什么珍禽异兽也很可能吧。”
岑杳点点头:“猜得不错,确实得自静柯山中。”
林迢不由暗叹他厉害,在那样一穷二白的时候,寻常人花几年功夫也不易找到的灵宠,竟被他在短短时间内捕捉了。
两人谈话的当儿,两名修士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面敷白纱,竟是观音海宗人。
年龄较长的那个修士问道:“这位道友,为何逃窜?”
岑杳哼笑道:“两位观音海的修士,你们又为何不辞辛苦地追来?”
“我二人在景峰山旁坐禅论道,忽听空中传来巨响,宝剑的金光直达高空,源头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像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情形,我二人自然关心,所以只是前去观摩,并无恶意,道友却马不停蹄地离开,叫我二人糊涂,但是同时好奇心也更重了,不揣冒昧地跟来,还望二位道友不要见怪。”
那人说着拱了拱手。
林迢看那人做派端正,说话也严谨礼貌,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岑杳表情一成不变,他从剑匣中将宝剑抽出,展示给两人看:“二位不辞辛苦地赶来,不让你们看看,便太失礼了,请看。”
“好剑。”年龄较长的修士惊叹一声,和年龄较轻那人对视一眼,两人捋着胡须,连连惊叹:“好剑,确实好剑。”
“道友福缘真好,铸剑乃天下人难事,虽然我们二人并非剑宗,但也希望有一柄趁手的剑,为此努力了多年,但无论怎么铸冶也无法炼出绝世好剑,想是福缘不够、悟性不高……恭喜道友了。”
两人虽然说着恭喜,但是脸上一点也没有替别人高兴的样子,紧盯着那柄剑,目光越来越幽暗。
在修真大世界,狭路相逢,通过斗法确定彼此物品归属权是极寻常的事。在人界,这大概是犯法的,属于抢劫,但是在修真大世界这却是常事。
修士们对力量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求,为了强大自身,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一件趁手的宝物又往往可望而不可即,这怎么办?
自己没有的,问别人要。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
两人追来显然不是为了观赏宝剑,而是将宝剑据为己有。
岑杳只是轻笑了一下:“二位道友,怎么,中意这柄剑?”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说:“是把无人会推拒门外的好剑。”
那两人看岑杳淡然自若,也知道他是金丹期的修士,用强取豪夺的便不好看了,便说:“请道友和我们斗法,当然,我们也不是强人所难,道友输了,将宝剑给我们,我们输了,将此物献给道友。”
年龄较长的修士从怀里取出一把缠金蕉叶扇,说:“挥舞此扇,可召来风林大火,是助战的好道具,这件元婴期的法宝,换道友的宝剑,如何?”
林迢暗自摇摇头,看他们表情毫不羞愧,似乎觉得用缠金蕉叶扇换宝剑是等价交换,竟然没有看出宝剑乃是元神期的法宝。
这也难怪,毕竟最了解一把剑的,还是它的主人,外人看岑杳只有金丹修为,估计无法相信他的剑是元神期吧。
岑杳并不说破,说:“这交易我应下了。”
两人闻言一喜,互相交谈,似乎是在决定由谁和岑杳斗法。
岑杳看了他们一眼:“不如二位一起上吧。”
两人惊愕地抬起头,年轻的那个怒了:“我师兄一个人你也打不过,你竟敢瞧不起人?”
另一人喝住他:“守清,莫要狂言。”
他转头看岑杳:“我二人乃是观音海守字辈的弟子,不知道友出身?”
“我师门无名,不必问。”岑杳说。
年长那人听他这样说,忽然狐疑地看着他:“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道友?”
林迢看着三人,观音海的二人都特意增长年龄,现在已是颔下有须的中年人,而岑杳则一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的样子,看去比他们年轻很多。
岑杳微笑了下:“你自然是见过我的,不过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不记得,也很寻常。”
守薇十分震惊,看表情竟是信了岑杳说的话,对着看去比他年轻的男子躬下了腰说:“虽然对前辈记忆模糊,但是这里还是失礼了。”
“无妨,你们一起来吧。”岑杳说得爽快。
守清知道岑杳实际年龄比守薇还要大之后,气愤地说了一句:“既是老道,拿这副面貌示人,还是参不透情爱二字吧。”
他拿眼睛瞄瞄岑杳、林迢二人,嘲讽道:“到今日,师兄已经和你同等修为了,作为前辈,不觉脸上无光吗?”
林迢听他出言不逊,下意识地要替岑杳顶嘴,岑杳拦住她,只是微笑:“你我是同等修为,难分高下,但是输赢倒是易定,放马过来,便让你看看和前辈的差距在哪儿。”
守清一下哑口无言。
就这样,一对二的决斗开始了。
岑杳站在左侧,守薇、守清二人站在右侧,林迢在远处旁观。
对林迢而言,这场决斗真是短得不可思议。她只注视着岑杳,而且只看见他三个动作,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守薇守清开场就用出了观音海的霸道道法“佛法无边”,金光大闪,化作一只手掌从空中拍下,朝岑杳砸去,岑杳举起宝剑,往掌中一刺,手掌荡然无存。
林迢看见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这“一刺”。
守薇守清怔愣的当儿,岑杳用宝剑唤出大型冰刃,数以万计的冰刃从空中射下,朝守薇、守清二人而去,两人无力抵挡,守薇手快,用灵宠“金钩玉鲤”躲进水里,在水里冰刃的速度降低,他们勉强躲避了冰刃的攻击。
金钩玉鲤在湖面露头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所有灵力,守薇只得收起来,如临大敌地等待冰刃再一次降落。
林迢看清的第二个动作就是发动冰刃。
在守薇以为他要死在冰刃之下的时候,岑杳收起了宝剑,口中念诀,右手一挥,两只紫色牢笼朝二人飞去,转瞬将他们囚困在里面。
林迢看见的第三个动作就是岑杳施出这招霸道的道法。
守清看见自己被锁在笼子里,羞恼不堪,而守薇则是一脸震惊:“紫链缚!这是钧天剑宗秘传绝学,你从哪儿习得?!”
守清听到师兄这声吼,也是吓了一跳,他知道钧天剑宗那群人斗法以剑为主,道法为辅,有名的剑法很多,道法很少,但在那很少的道法里,十分有名的一个就是紫链缚,这缚网坚韧无比,而且可以阻断受困者调动真元力量,他忙试试调动真气,果然被阻挡了。
面对守薇的质问,岑杳十分平淡地说:“这是我从师傅地方学来的,我师傅乃是一介散修,但在那之前他是钧天剑宗的一名弟子吧。”
对他这样草草解释,守薇并不满意,还待再问,岑杳打断他:“蕉叶扇?”
守薇命守清拿出扇子,守清不情不愿地交出扇子,岑杳拿到手后说:“这紫链缚一个时辰后自动失效,届时你们再走,我们先走一步了。”
说罢,携着林迢正欲离去,守薇惊叫道:“等等、你是!——”
岑杳并没听他说了什么,带着林迢再次往东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