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就好……
莲若缓缓地闭上眼睛。
昏迷之前，他看见了天上的太阳。
四月的骄阳，红艳艳地挂在蔚蓝色的空中。
那颜色，明媚得像叶灵雪的笑容，看得人心里暖暖的，仿佛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都有了生机。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
这句话，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去死吧！”
见莲若软软地靠着自己，叶灵雪趁着最后时机，抓了一把毒药狠狠地撒了出去。
青色的风，卷着暗紫色的药粉，飞扬在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下一刻，叶灵雪和莲若消失在时空阵中。
“回来，你们给我回来——”
紫光渐渐黯淡，时空阵里的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药奴气得跺脚大叫。
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从来没有！
药奴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快那么一刻钟。
只要多给他一刻钟时间，他就能抓住这两个小贼。
在来的路上，药奴思考了很久，觉得大闹长生殿的贼，说不定就是得了《药典》的药师。
只是他没想到，从狼牙洞逃出来的，居然是两个人。
本来，他十分肯定自己这一次一定能拿下小贼，甚至能拿到《药典》。
结果，就因为这么一点点时间，和小贼错过。
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啊！
就在药奴怨愤发怒的时候，跟着他一同前来的五个黑衣人一个个抱着脑袋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你们怎么了？”
药奴的问题刚刚说出口，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着他。
他大叫一声，跪在地上。
暗黑色的血，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流了出来。
吧嗒——
吧嗒——
看到地上的血，药奴大惊。
他中毒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伴随中毒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眩晕，药奴脑子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转动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比这个更恐怖的事情，正在继续。
听着黑衣人的惨叫，药奴亲眼看见他们的头发，头皮，脸皮，一点点脱落。
血淋淋的肉皮掉在地上，露出红丝丝的人肉，一会儿工夫，就有人的脸上，露出了森森白骨。
“你们，你们……”
药奴还没来得及关心别人，就感觉到一个东西从脸上脱落下来。
看着地上一个肉团，药奴立刻认出来，这是他的鼻子。
好厉害的毒！
难道……难道是那阵薰衣草花香？
此时，药奴全身哆嗦起来。
老谷主！是老谷主的毒！
药奴想起来了，蓝翎曾经炼制过这样一味毒，叫“蚀骨缠绵”。
这毒的名字听起来非常美，可真相，却叫人心惊胆战。
所谓蚀骨，自然先是让人的皮肤一点点脱落。
等皮肤没了，就轮到红肉了。
在整个过程中，人的大脑一直保持清醒状态，可以亲眼看着自己皮肤和肉消融，最后只剩下骨架，这就是“蚀骨”。
而缠绵，意味更是深刻。
皮肉都没了，人的大脑还在，内脏还在，始终吊着一口气，持续数天。
这样活着，自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缠绵病榻，却没有人能救赎，正好就印证了最后的“缠绵”二字。
蓝翎行事风格比较温和，蚀骨缠绵他就炼过一次，并没有用过。
还是蓝翎的侄女，偷了一点点，用在一个不听话的下人身上，药奴才见识到这种毒的恐怖。
“老谷主……”
药奴声音沙哑。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地回忆着时空阵里，两个少年的模样。
他们其中的一人，一定就是老谷主的传人。
药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对上了蓝翎的徒弟。
更叫人害怕的是，对方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药奴作为药王，在对方面前，竟然一点儿胜算都没有，真是可笑。
身为药王，却医不了自己，可不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么！
老谷主的传人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远超过了当年的王铭——
看来，是他们估算错误了。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也许等不了十年，就能去北冥之地。
完了！
全完了！
对方羽翼未丰，就敢单枪匹马，毁了长生殿，等她羽翼丰满了，拿下药王谷岂不是不在话下？
果然，全都是报应啊！
药奴脑子浑浑噩噩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往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大中午，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他们。
怎么办？
药奴不想死，他甚至幻想着，王伟会派人来接应自己。
只是，他的想法再一次印证了“很傻很天真”这句话。
长生殿的地盘靠近草原。秃鹫，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禽兽之一。
血腥气刚刚传开，就引来了一群黑压压的秃鹫。
它们停留在了药奴和黑衣人周围，张口啄食着他们身上的内脏。
“走开……走开……”
药奴哑着嗓子。
想他堂堂一个武王，居然沦落成秃鹫的食物。
真是不甘心！
“走开！”
药奴很想发威，只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他今天注定要丧命在此。
当心头肉被一只秃鹫狠咬了一口，药奴的脑神经都跟着抽搐起来。
恍惚间，药奴眼前浮现出蓝翎的面孔。
老谷主，我错了，我不该背叛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天，在泰安山往东一百里处，发生了一件极为稀罕的事情。
六具白森森的人的骨架旁边，躺着十三具秃鹫的骨架。
这样稀奇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事儿一时间成了奇闻，等传到长生殿，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借助时空阵逃离的叶灵雪，一直抱着莲若。
等她眼前一亮，两人到了一个精致的楼台边。
“莲若，莲若你怎么样？”
到了地儿，叶灵雪连忙检查莲若。
心肺移位，三根肋骨断裂……
看着莲若苍白的脸，叶灵雪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挨这一拳的，应该是她啊！
“请问，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叶灵雪一边拿出护心丸，喂给莲若，一边呼救。
“谁啊？胆敢扰我清梦——”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小楼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妖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