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已化为人形,可灵脉堵塞,开神识尚晚,那些与他同龄的人相比自是受欺凌的。再加之因为皮囊之相被不少女仙爱慕,常被人围追堵烂,也不算奇怪。
凤鸩傲然地抬头,紧紧地攫住他们的目光,“你们要打便打,啰嗦半晌算什么男人!”
“——嘿小样还不客气呢!”领头的男子轻蔑一笑,“兄弟们上!”
无数乱棍挥舞下去又提起,提起又沉下。
年少的凤鸩血液沾湿衣衫,肉色模糊,却绝强地不肯发出一声哀求。
“住手。”
一身着华服的男子缓缓走来,他身披白色融羽,足上系了一圈金色的小铃铛,在行走时发出伶仃之声。
眉间一点朱砂衬得他妖娆多姿。
他环视周围几个少年与带头的男子一眼,他们皆是识相的滚开了。
凤族本家血统最高贵之子,凤楚,并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凤楚穿过落荒而逃的人群,蹲在凤鸩身旁,看着他奄奄一息地模样,有些惋惜:“怎么了?又因为她挨打了?”
凤鸩无力地趴在地上,背部深红一片,血液汩汩流出,哪儿是红色衣衫,哪儿是血都无法分清了。
看着凤鸩默不作声的模样,凤楚心生怜悯,一声叹息,“咱的小九九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争几句言论,何必呢?”
他深陷在泥泞地中,入秋夜中刮起的簌簌落叶飘在他背部,似乎要就此将他埋葬。他笑了笑,怀揣记忆道:
“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说过,她下次会回来找我,并且,告诉我她的名字……”
“——呵、呵呵?”空气中扬起讽刺的笑意。
一把月色羽扇轻轻地拍了拍凤鸠的面颊,又是同情又是怜悯地瞧着他:“醒醒吧,她不会来的,她可是青丘的明珠。
怎会踏足你那小小的凤翎宫!”
“她会来的。”凤鸩抗拒道。
他坚信她不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也许这次不会来,下次,下下次,肯定能够见着她。仙界那么小,何处不相逢。
“还搞不明白么小九九?像青丘这样的大族,逃不过联姻的命运。
她啊,是不会来的。”
凤楚轻悠悠地扇着羽扇,怡然自得的看着埋入尘土中的凤鸩。
凤鸩一点点陷入柔软的泥沙之中,想了很多很多,也想了很久、很久——
——
“我会强大起来,她也会来的……”
会来的,只要他强大、强大起来!
不管是联姻也好,命运也罢!他只要足够强大,她肯定会来的!
只是、
那只小鸟再也没有等到她口中造访的‘下次’,
小狐狸最终也没告诉他,他究竟该如何呼唤出口的名字。
……
一别,许是终生。
……
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不见了。
嗡嗡的声响将脑子炸成了一团糊。
原来他想起了‘她’,可是,那只是梦。
凤鸠勉力撑着身子坐起来,以为是被窗外屋檐角下的金铃给吵醒的,谁料抬眸看向外边。
那一片片随风翻滚的花海映入眼帘,这里不是凤翎宫,青唯也不在这儿。一切的一切,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心中的执念是无法放下的。
可更在告诫着他:
“——珍惜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