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面色骤变,目光之中带着三分的戒备和七分的警惕,仿佛看着惜乔时,就是带着满满的目的性。
惜乔见皇帝的面色骤变,连忙开口又道:“这件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爹娘原本生活在闵洲,家里生活还算是富足,当地有一个出名的恶霸,因看上了我……”
话才说到了一般,惜乔稍稍地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我家的田地,他霸占了我家的田地,也因爹娘一纸诉状,将他告上了衙门,却不知道,县官老爷包庇了他,打了我爹娘一顿板子,爹娘在家中大病了一场,随后想要继续上告。”
说着说着,惜乔双眼之中泛起了晶莹的泪,她用力地抿了抿双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双颊滚落而下。
即便是一身男装罩体,惜乔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依旧让皇帝的心中痒痒的,再加上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味道,皇帝早就已经心猿意马,无暇其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在惜乔的脸上扫来扫去的。
惜乔的双颊泛起了一抹浅薄的绯色,眨了眨一双满是泪光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官字两个口,咱们的大晋国真是官官相护,我们只能够一次次的挨打,我就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爹娘被那些贪官污吏欺负……”
惜乔的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就只剩下了无声的啜泣声。
皇帝的面色变得愈发的阴沉了起来,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一般,让皇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多年以来,皇帝奋力治国,原以为在自己的努力下,大晋国的官员们是一片清廉,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让一个貌美如花般的小丫头给狠狠地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皇帝用力地眯了一下眸子,宛如鹰鹫一般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惜乔,沉吟了好半晌之后,方才启唇说道:“那你的爹娘现在……”
闻言,惜乔用力地抽了抽鼻子,眼泪宛如决堤的河岸似的,顺着双加簌簌而下,声音颤抖地说:“我和我的爹娘被关在了刑部的大牢之中,因为爹娘年事已高,挨不过了酷刑,今日上午就……唔唔唔……”
说着,惜乔便放生地哭了起来。
皇帝被惜乔的眼泪,弄得心头一揪,将其揽入了怀中,轻轻地扶着惜乔的背。
惜乔的脸上在皇帝并未察觉之时,闪过了一抹浅薄的笑,但是瞬间,那么浅薄的笑,瞬间消失在了惜乔的脸上。
半晌过后,惜乔从皇帝怀中挣了出来,“先生,京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奉劝您一句还是赶紧离开吧。”
说罢,惜乔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禅房外走去。
忽地,皇帝一把拉住了惜乔的手,惜乔回眸看向了皇帝,说:“先生,我不好不容易才从刑部大牢里头逃了出来,不能够再留在这里,想着大乘寺乃是国寺,能够藏身,但见先生是个好人,不愿因为此事,而牵连先生。”
“你留在我这里,没有人敢对你做什么。”皇上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入泥。
惜乔抽了抽鼻子,“先生,我只是想要讨一杯水吃,您还是别管我的事了,我瞧着您虽然英武不凡,但在京城之中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自保为上。”
说完,惜乔快步走出了皇帝的禅房之中。
可还没有走出几步,惜乔的身形晃动,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皇帝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惜乔抱了起来。
这时,皇帝的两个近身护卫,折返而来,见皇帝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公子,便连忙快步上前,其中一人急声问:“圣上,这是……”
皇帝本就因为惜乔所说的话,龙心不悦,这会子听见了近身护卫的话后,面色变得更加地难看了起来,吩咐安王彻查刑部一干人等!
两人不敢有半点的迟疑,连忙得令,双手抱拳,异口同声地唤:“是!”
刑部,本就是君子镜手头上的势力,这一点,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也是凤七七和君楚悠事先所商量好的,既要将惜乔送到皇帝的身边,又要给君子镜寻些不痛快。
凤七七满是自信,君子镜身边的谋士,皆是一些混吃混喝之人,倘若凤七七在这个时候出谋划策,定然能够将刑部来个大患血,斩去君子镜的手足。
瞧着皇帝将惜乔抱进了禅房之中,凤七七知道,这下次惜乔将无法在回头,而他们的谋划,也在同一时间成功了。
凤七七侧目瞥了一眼身边的君楚悠,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不染自朱的双唇微启,轻声道:“现在该你上场了。”
君楚悠淡然一笑,颌了颌首,踱步从暗处走了出来,直奔皇帝的禅房外。
他驻足在禅房的门外,启唇道:“儿臣方才听闻父皇禅房之中有异响,不知道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皇帝听见了君楚悠的话,沉声道:“老六,你进来!”
君楚悠闻言,笑而不语,推开了禅房门,举步走了进去。
他双手抱拳,恭敬一礼,虽不在宫中,但礼数却不能少,“父皇。”
君楚悠唤了一声,皇帝回头,颀长的眉头扭成了麻花状,他侧目瞥了一眼床榻之上的惜乔,沉吟道:“你去调查一下,这个……”
皇帝抿了抿唇,继续说道:“这个女子的身份。”
“女子?!”君楚悠皱眉,目光在昏倒的惜乔身上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父皇这是……”
“让你去查,你就去查,其他的莫要过问。”皇帝的声音沉了几分,说道:“朕明日要知道结果。”
“是。”君楚悠应声,转身走出了禅房。
他朝着凤七七的方向露齿一笑,一口皎洁的白牙,在漆黑的夜晚之上格外醒目。
凤七七双眸微眯,知道这件事情成了,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
回到了马车上,凤七七阖上了双眸,对马夫轻轻地挥了挥手,淡淡地吩咐道:“咱们走吧。”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凤七七不做声,抬手给自个儿倒上了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悠悠地传入了凤七七的鼻端之中,她轻轻地嗅了嗅,唇角扯出了一抹浅薄的笑。
这是君莫黎最为喜欢的茶,从前在君莫黎在时,凤七七总是想不明白,君莫黎为什么会在马车之中备上茶盏。
现在每每做成了一件事儿时,她总是上了马车之后,便给自己倒上一杯茶,自顾自地品茗,好似所做的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了一些。
“驾!”
远远地,凤七七听见了一阵急呼声,紧接着,便有哒哒的马蹄声,传入了凤七七的耳廓之中。
凤七七微微蹙眉,这个时候,这般急促的马蹄声,而且还是朝着大乘寺的,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儿,有人要去大乘寺禀告。
倘若当真如此,那岂不是会坏了她的计划。
凤七七抬手撩开了马车垂下的帘子,极目远眺,瞧见了一个男子乘马疾驰而来。
凤七七眯了一下眸子,却不曾想,策马而来之人,竟是皇后长乐宫中的首领太监——李煜。
“呵!”凤七七冷笑,她的猜测果真没错,待李煜策马来到了凤七七的身边时,她放下了帘子,启唇吩咐:“停。”
马夫勒住了手中的缰绳,马车辄止,凤七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见李煜的马还未走远,便高呼了道:“前面的可是李公公。”
听见有人叫自己,李煜连忙勒住了缰绳,回头看向了凤七七。
月光耀在了凤七七的身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银箔,李煜连忙翻身下了马,疑惑地问:“凤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说话时,凤七七已快步走到了李煜的身边,她欠了欠身,“李公公,还真是巧,您这是要去大乘寺?”
李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凤姑娘,您这是刚从大乘寺离开吗?”
凤七七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刚刚出了城,替咱们家的主子办点事儿。”
咱们家的主子。
这几个字,让李煜感觉很是亲切,“皇后娘娘看中姑娘,这是姑娘的好福气。”
“呵呵。”凤七七莞尔浅笑,一双眸子夜空之中弦月,“任由着谁有福气,都不如李公公,这么晚了还要离宫,为皇后娘娘劳心劳力,可真是苦了公公。”
说着凤七七抽出了水袖之中的帕子,递给了李煜,又说:“瞧着公公大冷天还满头是汗的,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儿?”
李煜接过了凤七七手中的帕子,拭了拭额头之上的汗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哎,也不是什么好差事,都这个时候了,只怕皇上早就就寝了,杂家这个时候来请皇上回宫,只怕会……”
“皇上离宫了?”凤七七蹙眉,问道:“皇后娘娘请皇上回宫,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煜颔了颔首,凑到了凤七七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姑娘,宫中出了大事,宁妃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