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不安和恐惧占据了我整颗心房。
我用力的张大眼睛,看着四周,可是除了一片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从此我就成了一个瞎子?
用力的拉扯着绑着我四肢的东西,不曾想,真被我扯断了。
一得到自由,我胡乱跑着。
什么东西也摸不到,好像掉入了一个毫无障碍物的空间,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
脚步凌乱的跑着跑着……
我有些慌张的,竟然被自己的脚绊倒。
原以为会被摔个狗吃屎,没料到,被人接了住。
南柯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乱跑什么?”
我泛着哭腔,每一个字说出来就像用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我的手脚被绑了,你也不在。”我语无伦次。
那种不安感太过于强烈,让我不由自主的矫情了起来。
然后我感到了南柯在我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时,眼前朦朦胧胧,我渐渐的看清了眼前风景。
我恢复了光明。
剧情转变的太快,我一下子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南柯的眉眼柔和,抬手摸着我的头,声音温和的犹如一滩春水,却带着一丝强硬的毋庸置疑,“娘子,你应当相信为夫,这点咒法若是都替你解不开,为夫的存在,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我的脑子很乱,很慌张,很无措,但是抬眼看到南柯在,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全黑的空间,真的就像我失明时感受到的那样,没有方向,没有尽头。
甚至,没有任何东西,有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虚无。
冷静过后,我看着四周,“这里是哪里?”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南柯的声音有些惆怅,“这是困了我多年的地方。”
我莫名的觉得这个地方我似乎曾来过,更确切的来说,这个地方让我感到心伤。
心脏处很痛苦,很懊悔,很难受,仿佛窒息一般的掐着我的喉咙。
我猛地抱住他,靠进他的怀中放肆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和他道歉,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说。
南柯抱着我,静了会儿。
“不过,如今它已困不住我。在这里,没有限制我力量的东西,所以我才能用我的力量医治你。”
我大声的抽泣着,突感到有一丝冷意铺天盖地的涌来。
这股阴气,来自于身边的这个人。
我猛地推开南柯,抬眼看他,却见他脸色苍白的僵立在原地。
他的周身阴气森森,腾腾而起的黑雾像是要将他吞噬。
他的双瞳一直在红色与黑色之间转换,眸光一会儿凌厉尖锐,一会儿温柔如水。
我吓得频频后退。
现在的南柯,活像只会吃人的僵尸。
最后,他的眼睛停留在一只眼睛是黑色的,一只眼睛是红色的。
“牧宜欢?”
他的声音冷漠又僵硬,吐出的字就像是从人工机器中发出的声音一样,陌生的好像从未认识过我。
他缓缓的走向我,那只泛着红光的瞳孔,阴恻恻的凝望着我,吐出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牧宜欢,你欠我的你打算怎么还?打算怎么还?!”他的语气森冷,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愤恨。
话音刚落,红色的那只眼睛迅速恢复了黑色。
我看到南柯突然像是体力不支似得,轰然倒地!
我想也没想的拔腿就跑上前去接住他。
只是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我一个才一米六的小个子,差点没被他压成肉饼!
只见他抬眼,像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双眼目光疑惑的看着我。
“娘子,你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我琢磨了一下用词,最后道,“说的好像你不是鬼一样。”
“……”
南柯抿唇,眼睛如同黑曜石般闪亮,最后像是释怀了什么似得说道,“为夫刚刚应该没做奇怪的事吧?嗯,没做。”莫名其妙的自我肯定。
我满脑子的问号,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目光中透着几分困惑和迷茫,我决定隐瞒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一只存在的本身就是秘密的鬼呢?
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我身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那个人……”
我眨眼,“谁?”
“张雯雯。”
南柯用手,将我的眼睛蒙住,我有种坐电梯的感觉,一个趔趄,睁开眼,已到了市中医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明是六月天,今晚却显得格外的阴凉。
我们走的路是医院的后门,这里没什么人气,我一边走一边哆嗦。
脑中又回想起被那患了肝癌而死的小姑娘咬腿的情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雯雯被恶鬼碎尸了。”我浑身打颤,连着说话的声音也哆嗦起来。“张雯雯死的凄惨,说不定也变成恶鬼了。”
南柯未答我的话,我转头,却在大路中间看见一个四肢扭曲的挂在身上的女人。
她的头发很长,黑色的发丝中还挑染着几缕紫色的,她穿着病号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当作没看到似得跟着南柯朝前走,谁知道她却低着头,跟着我走了过来。
我惊得大叫,“啊——”
她猛地抬起头,病号服开始渗透出黑红色的血液,挤在一块的五官扭曲般的蠕动。
她抬手。
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扯落了一地的蛆虫。
我恶心的想要作呕,用力的摁着自己的胸口,缓解着恶心感。
她一步一个脚印的朝我走来,我急匆匆的、哆嗦着手紧张的抓住南柯的衣襟,躲到了他的身后。
“那个,是鬼……是恶鬼吗!”
南柯依旧不言,静静的看着那恐怖的女人一步一步朝着我们走近。
好一会儿,她终于不在摸索自己的脸,脸上的虫子也不再往地上掉。
在那挤着一堆奇怪的东西的脸上,我看到她拿出了一个像是嘴巴的器官,拿在了手上。
“我就是张雯雯,是你召唤的我?”
张雯雯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好听太多,除了长得实在骇人,声音却和常人无异。
我手心全是冷汗,用手背扫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觉出了一脸的汗珠。
南柯黑亮的长发被风扬起,系着他头发的发带渐渐散了开。
风中。
飘起了一股异香。
夜幕中的大树被风吹的飒飒而动,就像黑暗中一只只遥望着光明的鬼手。
张雯雯突然朝着南柯跪了下去,四肢扭曲着,但不难看出是在行一个很诚恳的礼数。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她收起了自己所有散发而出的阴冷之气,“先生,你既然能够化了我的恨,让我不至于成了恶鬼伤人性命。那么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入了黄泉,了却今生事!我……不想在人世间游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