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时松了一口气。
再三日后,在我心惊胆颤中,皇城举行了封后大典。
我身穿如黑夜般墨黑的、暗绣复杂图案的长袍,头顶千金重的后冠,站在高高的高台上,俯瞰着底下跪倒一片的大臣,心底无一丝的波澜。
封后大典结束。
我从晚梨殿搬了出来,住进了凤鸾殿。
半个月后,我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长陌夫人辞世了。”
登时,我如遭晴天霹雳!
再接着,我又接到消息,“梦城、夜城的军队,已兵临城下。”
шшш¸тTkan¸¢Ο 我恍然站起,往外边冲去。
庄紫夜一身戎装,入了凤鸾殿,“你不用出去。”
我道,“长陌夫人辞世了?她怎么会突然辞世?”
庄紫夜看了我一眼,道,“荣熙夕将灵魂出卖给了恶魔,易容成了你的样子,谋害了长陌夫人。”
我双腿一软,“如今南月深兵临城下,讨伐的人,可是我?”
他相信了吗?易容了的荣熙夕,是我?
庄紫夜却是道,“你留在凤鸾殿中,无须出去。他们一下子,也无法攻打的进来。”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番,“不,我要去。”
庄紫夜将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会后悔的!”
我摇头,坚定道,“荣熙夕可是在南月深的身边?”
庄紫夜点头,“他们两个如今看起来,很默契的模样。”
我微微撇嘴,眼中冷意森然,“很默契的模样?”
庄紫夜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宜欢,他已经彻底相信了荣熙夕,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一起了。”
我心中微微一疼,惨笑一声,“你与他是宿敌,互相抗衡了这么多年,最后,我嫁给了你。他若是娶了荣熙夕报复我,也是应该的。”
“你倒是想的透彻。”庄紫夜面上表情微妙,凤眸中眸光沉沉。
“带我上城门。”我坚定不移的看着他,“即便你明着不带我,暗地里,偷着我也要过去看上一眼!”
“这一眼对于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庄紫夜的口气沉沉。
我点头,“对,很重要。”我的声音不疾不徐,敛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亲眼看见,才能死心。”
“好。”庄紫夜点头,“底下弓箭不长眼,你且不要随意靠近石墙边上。”
我点头应允,“好。”
庄紫夜身边左右护法站立,一群人护送着他上了城楼,我一身华丽的宫装,站在了他的身侧。
底下,南月深的目光幽幽望来。
我的心一顿瑟缩。
我看到南月深抬手,他身后的军队立马收了武器。
他抬头,那双如同桃花般的双目,怔松的看着我。
那目光,如同数九寒天落下的冰雪还要寒冷,森然然的,一下子刺进了我的骨髓中。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肚子。
这里,曾经有着我和南月深的孩子,只是还未真切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他就消失了。
心中的恨意铺天盖地的涌来。
在庄紫夜震惊的目光中,我爬上了城墙,俯瞰着底下所有的人。
“站的高了,确实也看得远了。”我喃喃道。
庄紫夜声音中染了怒气,“牧宜欢,你给朕下来!”他从未对我用过“朕”这个称谓。
此刻,必然是气急了,才下了命令。
我转头,朝他微笑,“陛下,你的囚禁,你的爱情观,实在让宜欢无法苟同。”
庄紫夜脸色一变,“你想要做什么?”
我转头,不在看他。
森冷的目光朝下望去,我大声道,“荣熙夕,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足尖点起,飞身跳下。
这一瞬间,我与南月深从头到尾所有的画面都在我脑海中重复着,滚动了一遍。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上南月深,我一定要补偿他,用我一生一世还了他这世的深情不渝。
只因,我还欠了他一个孩子。
眼前烟雾缭绕,我走进一片混沌之中。
“我这是……彻底的成为了过去的我吗?”我有些恐惧的低喃着。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在做一个梦,可是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了。
真实的好像我亲身经历了这一段令人感到唏嘘,令人心痛难受、撕心裂肺的过去一般。
一路走来,身侧显现的全是这十几个月来所经历的画面,每走过一个画面,脑海中的记忆便少了一分,直到最后……
我的脑海中只定格下了自己从城墙上跳跃下来的画面,至于自己为何要跳,全然不记得了。
自然也不晓得后续。
南月深与过去的牧宜欢最后的结局——
南月深得知了过去的牧宜欢流产了的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于是用牧宜欢的一丝遗留在人间的魂力,掺杂了那未形成的孩子遗留在牧宜欢周身的气泽,使用了禁术,做了一个鬼胎。
又将那鬼胎遵循着牧宜欢的模样,赐予了模样。
这便有了小和尚——南牧。
我若是这个时候知晓了后续所发生的事情,大约也就猜到了为何一开始南牧的模样,长得多数像我,而不像南柯了。
那个时候的南月深,有意将这鬼胎,捏造了我的模样。
只是时空错乱,阴差阳错,阴错阳差,经历了这一段记忆,醒来,却是全然不记得了。
……
猛然睁开眼,我看到南柯暗沉的目光顿时亮了三分。
“娘子,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焦急的问道。
我脑袋有些发痛,下意识的问道,“我这是……又晕过去了?”
南柯道,“最近你真的是太疲劳了,应该好好休息。你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我微微蹙眉,摇头,“我没事。”只是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南柯道,“刚刚来此没有发现,此地的磁场过于强大,还有鬼灵制造出的漏洞,一个不慎灵魄很容易被吸入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南柯将我拦腰抱起,我抬起手臂,牢牢的环着南柯的脖颈,轻声应到,“好。”
南柯一边走一边责怪道,“身体既然这般疲累了,为何不与为夫说?”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怜兮兮的,“不是不想让你失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