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记给莫正阳的大哥办了提干,过了春节还要给安排一个军校名额,这份人情可真是不小。
莫正阳本来就想和周书记处好关系,人情有来有往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
周书记的老伴没什么明确的病症,在医院住了几天,开了点数量有限的滋补品,稍微有所好转,就回家去修养了。
莫正阳准备给周书记老伴送点名贵滋补品,去医院看望有点扎眼,前几天也就没去。
这两天出院了,莫正阳这才拎上东西去家里看望。
周书记家就住在食品厂的附近。
厂子东边的几栋四层的宿舍楼和几栋小别墅,原本是大资本家给食品厂的管理层和技术骨干盖的宿舍,被收回之后,分配给了厂里的职工。
周书记的家就是其中的一栋二层小别墅,但整栋别墅安排给了两家住户,别墅的一层分配给了周书记。
正好是星期天,莫正阳已经提前给周书记打了电话,敲门之后,周书记亲自迎了出来。
客套几句,莫正阳和周书记并肩走进了客厅里。
周书记的老伴已经在客厅里等候,莫正阳赶紧一番问候。
周书记的老伴姓李,莫正阳称呼她李姨。
李姨并不是莫正阳想象中那种干瘦的体型,反而是时下少见的微胖身材,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很是亲切。
“别看你李姨一脸的富态像,以前她几十年都是干瘦干瘦的,那些年太苦了,身子骨一直补不回来。”能够看出来,两人的感情挺好,周书记对老伴挺在意的。
“你别看李姨现在病病殃殃的,我年轻那会可是有名的铁娘子,干活不比男人差。就是身体底子差了点,现在年纪大了,就不行了,累一点就趴窝。”李姨虽然有点体虚气短,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比一般人洪亮。
“她就是那会干活太拼了,才落下的毛病,现在还不服老,稍微劳累一点,她身上的零件就提意见,想不休息都不行。”周书记埋怨道。
“李姨,都知道您能干,但您也要多给年轻人一些表现的机会,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把年轻人培养出来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莫正阳也劝道。
“理是这么个理,就是我这个人是个急性子,一遇到点急事,就恨不能马上办完才好。为了改改我这个性子,你周叔没少批评我。”李姨乐呵呵的还是不以为意。
李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周书记去厨房准备午饭,李姨陪着莫正阳聊天。
对于莫正阳这个浓眉大眼的帅气小伙子,而且还是营级军官、在职大学生,李姨非常有好感,一直问东问西的,很快就把莫正阳的基本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对莫正阳的感情问题,李姨最是关心,问的问题最多。知道人家一片好心,莫正阳耐着性子,一一作了回答。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希望被人干涉感情问题。但李姨还是要劝你一句,结婚是人生大事,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你自己认识的好姑娘毕竟有限,你要是相信李姨的眼光,李姨很愿意多给你介绍几个好姑娘认识认识。”
看到莫正阳一脸的抗拒之色,李姨赶紧补充道:“我就是牵个线搭个桥,让你多几个选择。至于合适不合适,你们接触之后,我就不管了。”
“李姨,我今年刚刚22岁,而且还在上学期间,距离结婚还早着呢,先不着急谈对象,您要是有这个心,就等过上几年再说吧。”
有人保媒拉纤,是上赶着抬轿的好事情,莫正阳不能生硬的拒绝,而且这个人还是周书记的爱人,莫正阳很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今年大二,再有两年时间不就毕业了,要是有合适的对象,现在先谈着,等你毕了业,正好结婚,一点儿都不耽误。再说找个合适的对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李姨给你介绍的人,还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中呢?你们年轻人讲究多,这些我都知道的。”
不顾莫正阳一脸的苦相,李姨继续说道:“我们纺织厂有的是好姑娘,李姨是工会主席,肯定会把其中最好的介绍给你。我和老周的老战友、老同事也特别多,我好好给你打听打听,肯定也能从中挑出几个不错的来。”
“李姨,我这段时间比较忙,还真没有见面的时间,这件事情不着急,还是等哪天闲下来再说吧。”莫正阳只能采取拖延之策。
“你们年轻人呀,就是脸皮薄,谈对象是多正经的事情,有什么好害臊的?你今年都22了,不小了,现在找对象还不晚,要是再过上两年,条件好的都被人挑走了,到时候就只能凑合了,再后悔就晚了。李姨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儿。”
面对李姨的热情,莫正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书记正好走了出来,接话道:“我就知道你李姨看到你之后,保媒的瘾头又要犯。其实你李姨轻易不给人保媒拉纤,只有她特别喜欢的大姑娘、小伙子,才会让她这么热心。”
“在这方面我可以证明,你李姨的口碑和眼光都不错,你这个年龄确实也该谈个对象了。你周围要是没有合适的,不妨让你李姨先给你介绍几个,你慢慢挑着,说不定就能遇到一个特别喜欢的。”
对于老伴给莫正阳介绍对象,周书记还是很支持的。
和莫正阳接触以来,周书记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很好。
在他看来,这个小伙子有知识,有文化,说话办事儿都特别有水平,以他的眼光来看,莫正阳今后的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周书记自己文化不高,还是在参加革命之后才开始学知识学文化。
对于莫正阳这样的知识分子,周书记向来会高看一眼。尤其是接触之后,莫正阳的品性和为人处事,都无可挑剔,周书记有了爱才之心,这才处处对莫正阳特别关照。
不然的话,以他的身份,没必要和莫正阳走的这么近,保持好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就足够了。
趁着老伴儿暂时离开客厅的功夫,周书记解释道:“你李姨特别喜欢像你这个年龄的帅气小伙子,尤其你还是军人的身份。我家那三个小子离开我们二人的身边,上战场的时候,都是20岁刚出头。”
说到这里,周书记的眼眶有些发红。,“我那三个小子都没有我命硬,上了战场都没回来。你李姨这么积极的给你介绍对象,肯定是又想起我家那三个小子了。我家那三个小子上战场的时候,都还没有娶媳妇儿,这一直都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所以呀,她一见到像你这样的好小伙子,就忍不住要保媒拉纤儿。”
对于周书记的家庭情况,莫正阳已经从范卫东的口中得知。
周书记本来有四子三女,但一直活到现在的,就只有一个小女儿,而且还没有留在身边,据说是跟随丈夫去支援边疆建设了。
革命年代,生活非常艰苦。他的大儿子和两个大女儿还没有长大成人,就都夭折了。
三个儿子成人之后都进入了军队,后来都先后在战场上牺牲了。
只有小女儿顺利长大成人,而且还考上了大学,但在大学毕业之后,追随爱人去了边疆支援建设。
周书记这个时代的人,为了解放事业所付出的代价,确实是和平年代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虽然最初和周书记接触的时候,莫正阳有一些功利之心,但了解这些情况之后,莫正阳已经真心把周书记当成了值得尊敬和真心对待的前辈。
给年轻的小伙子大姑娘介绍对象,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莫正阳对此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他只是觉得自己还年轻,暂时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
一旦有人给介绍对象,应酬起来太麻烦,这段时间,家属楼的婶子大娘,也有几个人给他介绍对象,都让他很明确的拒绝了。
等他过几年想结婚的时候,如果还没有遇到自己合意的,那时候再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肯定会配合。
现在连周书记都关心起他的婚姻问题,莫正阳就不好明确拒绝了,只得说道:“我现在还上着学呢,谈对象影响不好,我准备等毕业之后再考虑感情问题,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贿赂一下李姨,请他给我踅摸一个好姑娘。”
“你是调干生,现在谈对象也是可以的,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事业心重,暂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也不错。不过你现在已经是营级干部了,以你的学历和能力,等毕业的时候,晋升团级干部也是有可能的,那时候如果你还是单身就不太好了。就算你有能力,领导也会担心你不够稳重,这一点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准备才行。”周书记特意提点了一句。
“谢谢周叔的提醒,这一点我会注意的。”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好在莫正阳没打算回避,如果真能遇到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体会一下这个时代的爱情也不错。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周书记亲自动手做了四菜一汤,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就算是高级干部的家里,也只有在招待贵宾的时候才会这么隆重,况且周书记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味道比一般饭店的厨师也不差了。
吃完午饭,莫正阳又稍坐了片刻,就准备告辞了。
李姨给莫正阳收拾了一兜子水果,莫正阳也没有推辞,痛快的拎在了手里,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告辞离开了。
送走莫正阳,周书记的老伴把莫正阳带来的东西,从兜子里一一掏了出来。
东西都摆在桌子上之后,周书记的老伴儿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有些后悔的说道:“我以为这孩子带来的都是一些平常的礼品,也就没好意思当面打开看看,这么多好东西,这得多少钱呀?况且这些可都是稀罕物,有钱也没地方买去。这份心意可真是太重了,要是因为我这把老骨头,让这孩子犯了错误,我这心里可真就不安了。”
对于莫正阳带来的这些滋补品,周书记也挺吃惊的。
脱水的干海参一大袋子,都有半尺长,足足有三四斤的样子。一盒鹿茸片看上去有一斤左右,一大盒子雪白晶莹的燕窝看上去足足有二斤。这些滋补品不但数量大,而且看上去质量都挺好,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海参、鹿茸、燕窝,都是周书记的老伴最需要的滋补品,价格昂贵,只有在侨汇专柜和大药房才能少量的买到一些。
在侨汇专柜购买这些高级滋补品,需要侨汇券,而且因为是特殊商品,收取的侨汇券数量比较多,就算周书记是高级干部,想要弄到大量的侨汇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大药房购买这些珍贵的滋补品同样不容易,必须有医院出具的购买证明,才能少量的买的一部分。
“正阳这孩子真是有心了,为了弄到这些东西,肯定没少费劲儿。”感叹了一句,周书记解释道,“你别看正阳这孩子年轻,他的家底儿挺厚的,听说光每个月的稿费收入,就有个千八百的,还真是不差钱。而且门路也挺广,要不然也弄不到这么多好东西。”
“听你这意思,这些东西咱能收下?”莫正阳不是周书记的下属,来探望她,是人情往来,和收贿受贿没关系,但这些滋补品的价值太高了,周书记的老伴心里不安,“要不你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钱?把钱还给人家孩子,别让人家孩子吃亏,咱家能借助他的门路买到这些东西,就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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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我看还是别麻烦了,人家孩子还真不缺这点钱,既然是他的一番心意,你就踏实的收下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咱再回报回去也就是了。”周书记还是决定收下莫正阳的这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