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士兵都停下了动作,赵凤良松了口气,这些士兵虽然武艺低微,胜在人多,困也能把十个黑衣人困死,更不要说继续追杀北洛王了。
沙蒙络心中暗恨,吃力地抵挡着十个人的攻击,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雪白的外衣已经染成了血色。
黑衣人抛却了心底的不屑,认真起来,能同时抵挡住十个人的攻击,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气度,就值得人敬佩,若不是立场不同,黑衣人还真有放他一马的念头,心底无限惋惜,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十个人斗一个,这么久了还拿不下,若是传扬出去,几人在组织中就没脸见人了。
沙蒙络此刻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上的力气在逐渐减少,动作也慢了下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出手格外的猛,看准一个缝隙,举刀就砍,忽然,腰被搂住了,黑衣人一惊,回头,一个胖滚滚的人正拼死抱住自己,死命往地上摔呢。
黑衣人更恼,这次任务格外不顺,先是因自己大意,让目标从自己的眼皮底下冲出,现在,一个普通的胖子居然也能毫无声息地跑到自己身后,刚才还差点被摔倒,这简直是耻辱,黑衣人仅露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胳膊肘狠狠撞向胖子,连撞三下,胖子受不了了,一口血吐出,染了黑衣人一身,手却死死抠住黑衣人的腰眼,吐出嘴里的血沫子,大喊:“王爷从这里走。”
沙蒙络偷眼看着吐血的胖子,心底又怒又痛,生死一刻见真情,这个时常和自己拌嘴的胖子,关键时刻居然能舍命相救,这份友情让沙蒙络冰冷的心暖了起来,抽空大喊,“别管我,快出营报信,赵凤良要造反。”
沙蒙络腿肚子一痛,下意识低头,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腿上,这就是一句话分神的代价,可这句话在士兵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大帅要造反?怎么可能,但这是王爷亲口说的,而且王爷还在被追杀,看情形真有点像,那我们怎么办?帮哪边?
林玉站在人群中,焦急地搓着手,他不像胖子那般直脑筋,现在进去,帮不上多少忙,还会暴露自己,要怎么办呢?
忽然,林玉眼前一亮,对呀,找赵军翼,以前同在京城,他们这帮纨绔子弟彼此间都很熟识,赵军翼别看是赵凤良的儿子,心中的偶像可不是赵凤良,也不是同为大将军的百里晴空,而是那个优雅、高贵、神秘、俊朗的太子殿下,而且那崇拜的程度几乎失去了自我,只要太子一句话,让他死都愿意,在这个赵凤良独揽大权的军营中,或许只有赵军翼能帮得上忙了。
眼看沙蒙络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胖子奄奄一息的神色,林玉不再迟疑,直奔赵军翼的营帐。
果然,赵军翼没有休息,正在军帐中抓耳挠腮,知道父亲要毒害沙蒙络的时候,心中固然痛快,但一想到太子对沙蒙络的重视程度,心中又有些害怕,太子本来是下令让他们保护沙蒙络的,若是这时候沙蒙络反倒被父亲害死,太子会怎么想,恐怕以后赵家在朝堂再无立足之地了,虽然琴妃娘娘承诺在先,可登上皇位的毕竟是太子,琴妃娘娘能保得了赵家一时,能保得了赵家一世吗?何况,谁也不能保证,琴妃不会为了平息儿子的怒火,牺牲赵家,稳定母子关系。
在心底,最重要的理由却是,不想让太子失望。
正艰难两难的时刻,林玉来了,“赵副将,您还在犹豫什么,北洛王马上就支持不住了,您倒是快点呀!”
赵军翼和林玉倒是认识,还曾在一起喝过酒,可要说交情,却还没到这么深的程度。
脸色一沉,“林玉,你来干什么?”
“我是为你好,若是你现在不出手,太子一辈子都会恨赵家入骨,你希望你心目中的神以那种仇恨的眼光看你?你希望太子殿下一辈子都不快乐?”林玉没有拐弯抹角,直点赵军翼软肋。
赵军翼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没能瞒过这个昔日的花花公子,狠狠跺了跺脚,老爹,对不住了。
事不宜迟,两人出了营帐,叫上几名亲信,直奔打斗地点。
此时的沙蒙络眼前一片模糊,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知有多少,血不停地流,凭借着怪异的体术和那种第六感,下意识地躲避着致命的危险,至于那些不致命的,已经顾不上了。
胖子倒在地上,不知死活,黑衣人也只剩下七个。
林玉和赵军翼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惨烈的景象。
看见倒在地上的胖子,林玉眼睛都红了,抽出身后的雕翎箭,对着黑衣人就是一顿猛射,黑衣人措不及防,当场两人中箭倒地,包围圈终于有了缺口,沙蒙络抖擞精神,趁着黑衣人愣神之际,再次冲出包围。
林玉飞快上前,抱起浑身是伤的沙蒙络,飞身就走,“后面的交给你了。”
赵军翼点头,双刀一碰,拦住要追的黑衣人。
气势急转,赵凤良看着儿子,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孽子,还不住手。”
赵军翼仅仅撇了他老子一眼,根本不搭理,手中的刀舞得更是风雨不透。
赵凤良急了,顾不得责怪儿子,忙下令士兵阻拦,但是,在这种奇怪的形式下,士兵还处于混沌状态,一方是大帅,一方是王爷,要帮哪边呢?虽然大帅有军令,但是怎么看怎么象王爷有理,象征性地拦了一下,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甚至混乱中有人帮着林玉把重伤的沙蒙络抬出了大营,当然,这些赵凤良根本不可能看到。
被夜间的寒风一吹,沙蒙络的精神一振,尽管很想直接昏过去,但眼前的形式不容他这么做,强自提着精神,“林玉,尽量离开大营,外面自会有人接应。”
“是,王爷。”林玉呼呼喘着气,抱着一个大男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得了的。
当赵凤良赶到时,两人早没有影,兵丁们很‘积极’的根据血迹寻找着,可怎么看怎么象在毁尸灭迹。
顾不得恼怒,出了营,恐怕自己就再没机会杀他了:“什么第一杀手组织,居然坑老子,敢派一群垃圾来,这口气……”想起第一杀手组织的名头,赵凤良倒吸了一口气,谁让当初自己不舍得出钱呢,人家派杀手也是看价钱的,你出的什么价钱就派对应价钱的人。
此刻赵凤良再后悔已经迟了,转而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祁连山埋伏云夕颜的人身上,希望能杀死百里英和云夕颜,将功折罪,还有那个孽子,关键时刻居然反水,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赵凤良的脸色很不好,也不管身旁的士兵,直接甩袖子走人。
脱离大营,林玉找了个隐蔽的山岗,才把怀里的沙蒙络放下,掏出止血药,胡乱撒在沙蒙络身上,伤口太多,又在夜间,根本看不清,林玉心中很急,这样的伤口必须尽快治疗,不然,流这么多的血,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可在这茫茫大山中,去哪里找药找大夫呢。
忽然,林玉感觉到脖子上冷飕飕的,一惊,那种冰凉的感觉不会错的,是刀。
这时,一旁走出几个黑衣人,把已经昏迷的沙蒙络抱起来,看了看狰狞外翻的红肉,皱了皱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睛没有看林玉,可林玉知道这是问他的,而且看这帮人的样子,不像要害北洛王的意思,胆子顿时壮了不少,迅速把刚才大营中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并仔细观察着黑衣人的变化,可自始至终,黑衣人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熟练地扯开了沙蒙络的衣服,重新包扎了伤口。
“必须进村治疗,这里没有条件。”
“进村不是更危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屠村。”黑衣人说得轻描淡写,林玉在一旁直打冷颤,这帮是什么人,难道北洛王说的接应之人就是指他们?尽管心中有无数疑问,林玉仍然忍住没有问出声,那些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士兵所能知道的,若不是他救了沙蒙络,说不定这几人根本不会饶过他。
来到白天喝水的小河流,借着月光,仔细清洗了沙蒙络身上的血污,拿出衣服换上,黑衣人抱住沙蒙络,监视着林玉一同向附近的刘家屯进发。
看得出来,黑衣人对这一带很熟悉,特别是进村更是轻车熟路,林玉心中疑惑:“难道这帮黑衣人是祁连一族的?不可能,不然他们进村哪里还需要偷偷摸摸,不然就是他们对此地探索过无数遍,不然不可能做到如同进自己家门一般熟悉。
偷偷进了一个院落,若是云夕颜在或者沙蒙络醒着的话,肯定能认出,这正是当初他们夜探村庄时,被带来休息的那个院落,院落依旧素雅幽静,不同的是,木屋中亮着灯。
萨奇是祁连一族中德高望重的医者,经他手治好的人不计其数,他一直在祁连山的城堡中,不曾出来过,这些医术也是他从古籍中学到的,但人都有好奇心,越是没有见过的东西,越好奇,听说这次有人征伐祁连山,他的兴趣就来了,他很想看看外面的人的身体结构,是不是也和他平时见到的族人一样,还有外貌,以及各个方面,对于他的请求,族长很无奈的答应了,谁让萨奇在族人中是老资格的存在呢。
听到院子中的脚步声,萨奇很吃惊,他知道院子进来的是陌生人,若是换了他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要大喊出声,可此时的萨奇内心很激动,终于可以看看外面的人长什么样子了,若是叫了其他族人,他肯定又是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根本见识不了什么。
有了这个原因,萨奇决定独自面对深夜前来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