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到此处,忽然听到女人惨烈的尖叫声。
随后,他听出那声音竟是金璎璎的。
他见到此景也是惊呆了,但他的目光触及到那包裹在黑色阴影里,那绿色的衣角时,他震惊的骂了一句,“这个笨女人!”
他脱下衣服,也如同金璎璎那样包裹住自己的头,随后,他并未点火,而是一个纵身快速跃入蜂群,袖袍展处,但见银光闪现,数十只马蜂被银针扎中,落地而死,却有更多的马蜂前赴后继的朝着南十夜扑去。
南十夜不慌不忙,朝着蜂拥的蜂群就是呼呼两掌,强劲的掌力之猛,如同飓风横扫而过,连树叶都被那掌力震得簌簌摇晃,更别提是这小小的马蜂,瞬间,那凶猛的蜂群,就被这凌厉的掌力震死纷纷从半空跌落下来,犹如下了一场厚重的黑雨,层层叠叠,盖满地面。
南十夜拾起金璎璎掉落在地上的树枝,用火折子燃成烟雾,凑近金璎璎身边,那些叮在金璎璎身上的马蜂立刻振翅飞起,被等在一旁的南十夜同样用掌力送上了西天,顷刻之间,这地面就覆盖了成千上万的马蜂的尸体。
在这些马蜂的尸体堆里,南十夜一手抱起金璎璎,却徒然发现她的手肘弯曲着,他仔细一看,她弯曲的胳臂中还紧紧箍着一个被蛰得浑身都肿起来的小孩子。
原来,她是为了救这个孩子!
背后不远处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喊着孩子名字的叫唤声,南十夜将那孩子从金璎璎胳臂里掰出来平放在地面上,瞧了眼那孩子的面色,见他面色发青,于是伸手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白玉瓶。单手捏开瓶盖,倒出两个雪白的药丸,一个塞入那孩子的嘴里。另一个则塞入金璎璎的嘴巴里。
随后,他抱了金璎璎。一闪身躲入树林,果然见到有大群的村民从路上奔过来,当他们看到躺在地上昏迷的孩子时,孩子的父母顿时哭天喊地的扑上来。
南十夜抱紧金璎璎,身形一纵,往王老伯家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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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幽然倾下,覆盖住那个简陋的茅草屋。
屋内。一灯如豆。
幽黄的光芒,摇晃在斑驳发黑的老旧墙壁上。蓝碎花的布帘,不时地被从破窗外豁入的风,吹得摇摇摆摆。
幽光中。不时有少女微弱的呻吟依稀可闻。
木床上,那个少女卧在被子里,双目紧闭,眼睫痛得直抖,无意识的叫唤道:“呜。痛……”
南十夜看着床上少女,目光落在她放在被子外的两个手前臂上,那两个手前臂又红又肿,布满不少被马蜂蛰过的口子,口子里还有黑色的刺。
方才。他已经要王氏帮着看过了,金璎璎被蜇伤的地方几乎都集中在手前臂,身上和脸上倒是没被蛰到,应该是由于头上包裹的衣衫帮她挡去那致命的攻击。
他看了一会,转头对走过来的王氏问道:“还有米吗?”
“还有,下午买的还剩了一点。”
“那就去做碗清淡的菜粥来,她赌气跑出去,还饿着肚子没吃东西。”
“好,我马上去给她做。”王氏立刻应声,入灶边开始熬粥。
由于之前的事有愧于南十夜,这两人见了他当时抱回昏迷的金璎璎时,虽然当时很吃惊,也只敢怯怯的问了句,“姑娘这是怎么了?”
南十夜只是很简单的说了句,被马蜂蛰了,他将她给救回来了,也没做过多的解释。这心中有愧的王老伯连忙拿出盐水,很殷勤的让妻子为她洗了伤口,“恩公,我看姑娘被蛰的地方留有不少毒刺,必须拔出来才行,不然姑娘伤好不了的。”
南十夜道了声知道,就面无表情的在床头坐下,伸手入袖中取出他当暗器的银针,在煤油灯上烤红后,冷却一下,才开始为金璎璎一根根剔着口子里的黑色毒刺。
床上昏迷的人皱皱眉,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嘟嚷着:“痛……”
手持银针的人,停顿住动作。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她,低头继续为她剔除毒刺。
只是那无形中,他的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仿佛像是怕挑痛了她一般,那动作里满含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一丝温柔。毒刺远比想象中要多,就算是南十夜这做事干净利落的人也挑了个半天,总算是给将手臂上的刺给挑得干干净净。
剔好刺,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盒子,盒子里是最好的治外伤的膏药,他将它 均匀的涂抹在她红肿的手臂上,他抹得很仔细,边抹着边给她轻轻的揉着,那动作依旧非常的轻柔。
事实上,看着眼前少女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心中也是思绪万千的。
他岩石般的脸,轮廓开始变得有些许的柔和起来。
若非亲眼目睹那些凶狠的蜂群狂蛰这勇敢的少女,若非亲眼见到明明被蛰得发出声声惨呼,却依旧将那孩子紧紧护在身下,那悲壮的场面就连他这样平素冷静的人,都忍不住的动容,他如何能不佩服她的勇气,在那瞬间,他知道那原本刁蛮任性的少女真的悄悄改变了。
当他伸手扶起她的时候,看到被她压在身下,用胳臂紧紧搂住的小孩子,他那坚硬的心,在某处被这幕似曾相识的场景所触动。
昏黄的光影中,一副画面倏然而现。
画面中,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勇敢的挡在他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南十夜的目光变得黯然,他看了眼依旧昏迷的少女,很轻的叹息了一声。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破旧的木窗上,浮刻出他冷峻出尘的侧影。
剑眉星目,俊美无俦,却又冷漠异常。
他望向天上的银月,一袭黑衫浸染在夜色里,任由淡淡的银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银边。
他一只手搭在窗棂上,目中充满了某种思念。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少女蠕动着唇发出微弱的痛呼,这声音让窗前的男人惊醒过来,他忙走到床边,弯下腰,轻声唤道:“金姑娘。”
少女晃动着脖子,睁开朦胧的眼睛,呜呜的哭起来,哭诉道:“我手上好疼,好痒……”她抬起搁在被子上的手,可怜巴巴的给他看。
南十夜于是拿出膏状药又给她涂了一道,“到明天就会好起来的,别哭了。”
金璎璎顿时哭得更凶,她这一哭,倒是让南十夜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来,先把这粥给喝了。”
他见她醒了,想着她一天没吃东西,于是去灶台端来那碗温在火上的粥,扶起她,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她嘴边。
“不,我不吃粥,我要回家。”金璎璎像个孩子般的摇头晃脑不肯吃。
“你先吃了,明天我就送你回去。”南十夜只好哄着她。
“明天就能回去?”她睁着雾蒙蒙的眼睛问他,抽泣的问他。
他只好肯定的道:“是的。”
她这才张开嘴,很乖巧的一口一口的喝着他喂给她喝的粥。瞧着她把一整碗粥给喝下了,他这才放心的扶着她躺下了。
“我想回家,我好想爹。”她一直哼哼唧唧的哭着,迷迷糊糊的吵着要回家。
他看着哭哭啼啼的她,坐在她的床头,摸着她柔软的发,哄着她,“你好好睡一下,睡醒了我带你回去。”
“呜呜,手好痛,睡不着。”
“来,我再给你抹点药,这药能止痒消肿。”
夜色更浓,像粘稠的墨。
他挖出一大坨药,借着幽黄的灯火,将药抹在她被叮得发红的手臂上,他轻轻揉着她的伤处,少女发出无意识的梦呓声。
抬起脸,目光不觉落到她的脸上。
有汗渍将一缕黑发沾染在脸颊上,他不觉伸手将那缕黑发捻起,为她拂在耳后,凝望着她苍白的小脸,他的手一寸寸的下移,在要抚上少女的面颊时,却在半空中蓦地顿住。
瞬间,这张面容幻化成另一张可爱的脸。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
目中露出痛苦和矛盾交织的神色,那神色中有着挣扎,还有着灭顶的悲伤,这样复杂的情感纠结在他眼中,最后在他嘴里化为轻轻吐出的,却又无比哀伤的两个字,“欣眉……”
他停顿在半空中的手,颓然的垂下。
他就这样在幽暗的灯火里,凝目望着床上的少女,怔仲不语。
夜色更浓,雾朦了床畔那个浅淡的侧影。
天在这样无言的凝望中破晓了,当阳光明晃晃跳跃过窗棂落下时,床上的少女终于睁开了眼眸。
昏迷,就像梦境一般的沉长。
少女转头看看四周,破旧的床,破旧的窗,蓝色的碎花布帘,认出这里是王老汉的家。
原来,她已经被人救了。
想起那些围着她凶狠攻击的杀人蜂,她揪了一把冷汗。
若非在救人之前,为以防万一,她预先吞了一粒山庄里的解毒圣药,估计她的一条小命就此玩完。
她环顾一下屋子,发现屋中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