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霖愣了两秒钟,脸色难看,“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哥哥偿命了?”
简凝红着眼,死死的咬着唇,字字如刀:“难道不是?你对警察说,我哥哥和佟颖儿关系很差,甚至是想要她去死。难道你没有说过?”
陆子霖震住,半响后恼羞成怒,“那又怎么样!简铭的确是说过那样的话,而且当时我……”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死的人是佟颖儿。
简凝没有给陆子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拼命地拉着车门,那驾驶,好像是宁愿跳车下去死掉也不肯跟陆子霖呆在一个车厢里。
陆子霖慌了,替她解开锁,她快速的跑下去,忍住哭腔,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陆子霖,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哥哥被当成嫌疑人,至今还被关在局子里?”
陆子霖追过去,心里恼恨的要死,“我只是实话实说。”
简凝听他这么说,咯咯地笑了起来,“多谢你的实话实说。”
她扭头,转身就跑,陆子霖追上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自己开了车过来,把车开的飞快,看的陆子霖心惊肉跳。开这么快,不怕出车祸啊?
陆子霖又急又怒,自己跳上车去追,一边开车一边给自己熟悉的朋友打了一圈。找了一圈,最后是秦逸之道:“你大舅子在牢里?犯了什么事?”
陆子霖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秦逸之哈哈大笑,“子霖啊子霖,说实话,你这人真挺倒霉的。这样也能怪到你头上?好、好、好,我不笑了,我这就给你打电话问问。有结果了通知你。”
陆子霖开着车,把简凝跟丢了。
他颓然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扯开勒的他发慌的领带,靠在车椅上,喘着粗气。怎么不管什么倒霉事都能让他碰到啊?
简铭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就出了车祸?车上还偏偏有一个佟颖儿,还刚好佟颖儿死了,他只受了轻伤。
这让警察会怎么想?
蓄意谋杀?
陆子霖心里乱极了,真怕简凝太过伤心而做出了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他想了想,最后咬牙给姓纪的打电话。
纪筱熙没接电话,因为她正在医院里照顾简爸爸。
简家是律师世家,简铭出车祸的第二天,就因为酒驾,被吊销了律师资格证,这对简振晟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当初简凝不愿意学法律时,简振晟就发了好大的脾气,过了很久才放下这个事。现在简铭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简振晟一怒之下,直接因为心脏病住进了医院。
对简凝来说,家人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存在,就如同她的骨,她的肉。
有的时候,她不说,但并不代表她不爱父亲,不爱哥哥,相反,她非常、非常的爱他们。
最爱的哥哥进了警察局,爸爸又住进了医院,所以简凝才会气的发狂。
陆子霖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
医院。
简振晟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简凝在他床边守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过眼。她白天跑了一天的警局,晚上又担心简振晟。汤圆只好暂时先拜托给纪筱熙帮忙照顾。
简凝回想起自己的不孝顺,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她满肚子的委屈、烦恼,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恐惧,却找不到诉说。她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脆落过。
她要恨死陆子霖了!
不是那种嘴上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的,恨得揍他一顿!
他当着警察的面说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哥哥怎么可能说过他希望佟颖儿去死的话?就算、就算哥哥真的说了,但是哥哥救一定是那个意思吗?人在愤怒的情绪主导下,总是很容易说出一些过激的话语。
陆子霖却抓住这一点,攻击哥哥。他想做什么?为佟颖儿报仇?
想到佟颖儿,简凝又是一阵绝望。陆子霖不是说已经和她断清楚了吗?对她再也没有感觉了吗?为什么佟颖儿出事的第一时间里,他就赶到了警局?为什么他劳心劳力的帮她办丧礼?像个主人一样,他到底是哪门子的主人?他是她的丈夫吗?
简凝趴在床侧,低弱的呜咽。
夜凉如水,医院空旷的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拉开了门,一眼看见她颤抖的肩膀,眸子里闪过心疼,窒着呼吸靠近,宽大温暖的手拍在她肩膀上:“阿凝……”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阔别半个月,纪泽熙第一次看见简凝的脸,那张淌满泪水的脸,叫他心上一疼,俯身圈住她,将她抱在怀里,低沉的男音心疼极了,“阿凝,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重复了两遍,简凝看着他,眼泪毫无预兆的落的更快。
她脆弱到了极点,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只要是有一根稻草飘过来,都会紧紧抓住。她咬着唇,破皮流血,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破碎的嗓音断断续续,“阿熙……别在这儿,出去,我们出去,不要吵着我爸爸,不要吵到他。”
纪泽熙的脸色白了白,牵着她出去。两人才刚刚走出病房,简凝就捂住脸蹲了下来,哭的像个小孩。
纪泽熙在来之前,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阿凝,你别担心,大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哥哥已经被吊销律师资格证了……”简铭这辈子都不能再做律师了,这样的惩罚比什么都重。就好比一个画画的人失去了手,一个音乐家失去了声音,一个摄影师失去了眼睛。
简铭痛不欲生。
简振晟的衣钵没人继承了。
简凝痛苦极了。
她哭了很久,把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咬着牙,止住哭腔,重新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抱歉。阿熙,谢谢你。很晚了,你先回家吧。”
“阿凝,我留下来陪你!”纪泽熙要求。
简凝摇了摇头,“我要在这里等着我爸醒过来。你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纪泽熙心想,与其两个人都呆在这里,还不如他去想办法救简铭出来。于是他又安慰了简凝几句,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陆子霖也在想办法。
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最后秦逸之打电话来告诉他,“子霖,我真服了你!为了一个过去式的女人,值得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欠了多少人情债?以后要你还的时候,有你受的!”
陆子霖面无表情,只能苦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