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捧玫瑰花……”
孙筱筱琢磨着张伯的话,自然是寻思着听不明白的,只好努力回忆着当日的情景。
“我记得,当时我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些事情,然后突然就有一位手捧着玫瑰花束的快递员走了进来,当时我也没在意,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给我送花……”
“然后呢?”
张伯并未开口点明他想说的,只是继续笑着脸,循循善诱着。
“然后……他送完花就走了啊?”
“中间可有什么人上去制止或者盘问?”
“制止和盘问?张伯大概不知道,我们助理所在的办公区域因为经常会涉及到一些机密文件,所以很少有人会无端上来闲逛的,那日我记得在场的也就是与我一起共事的那几位助理罢了,应该是再没有别人出现过的。”
“那便就可以说得通了。夫人你且细细想想,你的办公区域就算是黑米艺社的内部员工也不会随意上来走动,更别说是一个公司之外的快递员了,他又是如何进出自如,完全没有任何人上来阻拦呢?”
“这……”
听完张伯的话,孙筱筱眼珠子一转,顿时心中电光火石一般想起了一件事来。
“对了,张伯,听你这番提点,我心里倒是也生出了一个疑问来了。黑米艺社的大门口向来是由安保部严加把控看守的,凡是想要进黑米的人,无论是于私于公,都是应该在门口的安保处做登记的,所以那个快递小哥若想要上楼来给我送快递,那必定是要先过安保部并且在那做过登记才可以上楼来的!”
“呵呵,夫人此言差矣,你大概还是对黑米的规矩不是很熟悉。但凡和工作无关的快递包裹,凡是牵涉到私人物品,哪怕是在安保部前台做了登记,安保部那边也是不会随便放一个陌生人进去送件的,否则整个公司不就可以任人窥探毫无安全可言了?按着黑米规矩,一来,若是有花,也应该是夫人你前去前台自取。二来,即使要给你送上楼,也应该是安保部的人,绝非是那个快递员。”
张伯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孙筱筱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却是觉得看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的真实想法,不过,也正是他这番不痛不痒的话,倒正是放佛一语惊醒了梦中人,之前有些事的细节,也在心中越来越清晰。
“张伯,实不相瞒,早前因为那方约翰诬陷我的事,在会议室里,陆祁昊和李陶然之间曾经有过一番争论,我记得当时,陆祁昊好像还叫来了安保部长,说是登记本上并没有那个快递员的登记记录,而且我记得当时快递员上来的时候我也曾经有过疑惑,问过他怎么上来的,他说在楼下并没有碰到人,就自己上来了。这些话,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是有很大的疑点呢……”
“夫人回想起来了一些细节了?”
“嗯,现在想来,黑米艺社的安保部本就训练有素戒律森
严,怎么可能会出现无缘无故保安室里没有人的情况?而且所有电梯想要启动,都需要刷黑米艺社的门禁卡,而那快递小哥既然能把快递送上楼来,莫不是在这黑米艺社里,有他熟识之人?”
“呵呵……”
闻言,张伯也不掩饰,轻声讪笑了一声,略略思忖片刻,仿佛在想着如何阻止言辞。
“说是熟识,大概是谈不上的。”
张伯欲言又止,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孙筱筱见他话里有话,也难憋着自己心中的好奇,便直直问出了口。
“张伯,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我心里也确实对那快递的事情非常疑心,莫不是那徐士勋在背后捣鬼,为了把快递准确无误送到我手里,暗中收买了黑米艺社安保部的人,让他们一一给他开道不是?按着我的性子,若是让我直接去安保部自取,这来得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收的,张伯莫不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有关于其中细节的风声?”
“夫人,实不相瞒,这件事可不是徐士勋在背后捣鬼。你想想,若是他这样做,陆祁枫又何必在会议室里让李陶然与你对质?明知登记本上并没有登记到那快递员的信息还故意让那李陶然自投罗网?按理来说应该是尽量回避这个问题才对。”
“嗯……”
张伯说的也并不无道理,若本就是个把柄,陆祁枫是死也不会愿意自己往上撞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那空无一人的安保部和那快递员如何寻得便利上楼的办法,一切都只是预先就设置好了的?”
说到这里,孙筱筱不禁用手掩住嘴巴,两个眼睛睁大在那里,满脸都是吃惊的模样。
“那……不会是……”
张伯看了一眼孙筱筱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只是但笑不语。
“是陆祁昊?”
孙筱筱犹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将那人的名字脱口说了出来,以待求证。
“诚如夫人所想。”
言毕,张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层。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陆祁昊人应该在国外出差才对,不应该还留在国内啊!”
“夫人,所以我说,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今日便也不管少爷什么想法,我说了便也就说了。自从夫人进了黑米艺社后,我便一直奉少爷之命,暗中开车跟在夫人身后跟随,以保护夫人周全。”
闻言,孙筱筱直接就愣住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傻傻地望着张伯的脸发着呆。
“夫人自己靠步行跋涉上下班,夫人去便利店买零食,夫人去银行取钱,甚至夫人被少爷气得不准回家在街头徘徊,还有那徐士勋接连几次看似巧合实则精心计划的与夫人间的偶遇,我都是跟在夫人后面,以护夫人周全的。”
“这么说……我的一切行为……都尽在陆祁昊掌握之中?”
孙筱筱难以置信地摇晃着脑袋,牙齿紧紧磕住了下嘴唇,似要沁出血来。
“实不相瞒,当日少爷人确实是在国外。只是我暗中跟随夫人也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徐士勋暗中派车跟踪夫人的事情我也一早便已经窥破。”
“什么?你说那徐士勋竟然暗中派人跟踪我?”
孙筱筱有好几次都与那徐士勋巧遇,心里本就有些怀疑,不想今日,张伯却是真正帮她证实了此番犹疑。
“嗯,算起来,应该是夫人入住陆宅不久就被那徐士勋盯上了的。也难怪,徐士勋本就觊觎黑米艺社多时,少爷接手了董事长之职后便更是如此,我猜想着那徐士勋派人盯着陆宅也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但无意间却又撞见夫人从那陆宅出来,便心生好奇,故意派人跟踪想要一探究竟,竟不想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我又反侦察了过去。”
这些话,听在孙筱筱的耳朵里,却是无足轻重的。她内心里的为之一颤,却只是因为此刻面前楼上依旧亮着的那点光晕。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少爷,少爷也觉得蹊跷,便让我暗中也跟踪下那徐士勋的行迹,终于被我们发现了他想要借着那捧玫瑰花生事的恶毒想法。”
“照张伯你这么说,那陆祁昊便是一早就知道那快递小哥给我送花的深意?而且对那徐士勋的龌龊想法早就心知肚明了?”
“何止是心知肚明,夫人以为那无缘无故人去楼空的保安室没有玄机在里面?那随意进出的黑米大楼没有玄机在里面?一切不过是少爷一早便布好的局罢了。先放鱼饵诱那大鱼上钩,然后再收线,放长线钓大鱼。”
听完张伯的话,孙筱筱顿时能将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起来。
如果她理解不错的话,那陆祁昊一早便已经看破了那徐士勋的心思,故意引开安保部和一切无关的闲杂人等,让那快递小哥可以在黑米内部任意游走,有人由于没有任何拘束。最后再用他并未上心在意的细节将他套牢,让陆祁枫在会议室争辩的那日,对着陆祁昊手头的证据,完全吃瘪,硬是一石二鸟,同时挫了那陆祁枫和徐士勋的锐气。
想到这里,孙筱筱身后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个陆祁昊的心机,竟然是如此这般的深沉,直让孙筱筱浑身惊得发怵。
“夫人?”
张伯侧过脑袋,意味深长地朝着孙筱筱望了一眼,似乎有些看出了孙筱筱此刻心中所在担忧之事。
“夫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本就和兵不厌诈是一个道理,为保生存,有些事不得不做,但那也并非是少爷本意。我想,夫人还是应该透过表象看到里面更深一层的东西,你试想一下,若不是少爷担心你的安危,派我盯着夫人你,也不会有接下来那么多事了。少爷还是……”
张伯顿了顿,稍稍数秒,又接着开了口。
“少爷还是很在乎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