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富贵到今天这一步,不是陆一鸣有多在意这个长子,而是,他丢不起这人。
高玉凤一听,却是吓了一跳,“老公,我已经问过了,初中升高中,一般不收赞助生,交再多的钱也没用的。”
这话,是给陆一鸣提前打预防针呢,要是陆遥风这一次没有考上,陆一鸣千万不要像上次待陆寒筱那样,想着再拿钱去买入学资格。一想到之前花了十万把陆寒筱买进外校,高玉凤气得肝儿疼。
“怎么可能?只不过是多少问题。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陆一鸣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怎么这么多事?”
陆寒筱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米粒,心里对陆一鸣格外鄙视。陆一鸣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父亲?一个月里头,能不能有半天呆在家里,这样一个组合家庭,又怎么可能没有事?
不过,这么说,陆一鸣对高玉凤的心思应是有所察觉了吧?
“我这次考试,考得不差。对了,暑假两个月,学校和英国伊顿公学有交换生项目,我已经报了名。费用是二十万,爸,你直接转账吧!”陆遥风略微抬了一下眼皮子,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他穿着半旧的白色衬衣,袖子挽起,露出半截小臂,白皙的肌肤,如玉般秀丽,肌肉微微鼓起,添了几分阳刚之气,并不显阴柔。
陆寒筱只看着他的半截小臂,就觉得已经饱了。
“二十万?”高玉凤忍不住惊呼起来,她不敢拿眼瞪陆遥风,只狠狠地瞪了陆寒筱一眼,总觉得这兄妹俩是专门派来虐他们母子三的。
陆一鸣在外面的还不知道养了多少二/奶,万一,再弄几个肚子大的,这家里这点财产,还不知道能分几分给他们呢。高玉凤心里怎么不急?
“嗯,这是好事,我会让秘书去办这件事的。什么时候走?”陆一鸣问道。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吧!”陆遥风头都没抬,他的声音低沉魅哑,格外好听,响在耳边,如泉水淙淙,带着别样的魅惑。
陆一鸣对这个儿子格外看重,不为别的,陆遥风是沈竹清亲自带大的,从小教给他很多规矩知识,他容貌美是一方面,言行举止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哪怕他刻意讨厌一个人,轻视一个人,哪怕面对面鄙夷一个人,也能叫对方没有一丝察觉,做到不动声色。
从前,沈竹清是极喜欢陆遥风的,并非是看在陆遥风母亲的份上。
话说完了,陆寒筱正要再次起身上楼去,却见陆寒婷已经下来了,她换了一身衣服,聘聘婷婷地走下来,一手扶着楼梯,一手在身侧甩来甩去,见陆寒筱看过来,甩给她一个幸灾乐祸的笑,便不再看陆寒筱一眼。
陆寒筱心知,她一定是已经得逞了,心里反而不急了,淡淡一笑,索性低下头安静吃饭。她这具身体从小就营养不良,之前又高烧了一个星期,体质很弱。现在不好好补,只怕越长大,越是长不好。
陆寒筱吃了一碗米饭,又喝了半碗汤,这才放下筷子。
她的速度掌握得不快也不慢,放下筷子,正好是陆一鸣拿纸巾擦嘴的时候。而陆遥风,见陆一鸣一起身,他也跟着站起来,挪动身后的椅子,和陆一鸣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厅。
陆寒筱是跟在陆遥风的身后上楼的,也不知,是不是她方才在餐厅的表现与之前小寒筱的性格出入太大。陆遥风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一眼陆寒筱,他刻意停住了脚步,眸色沉沉,就这么盯着陆寒筱看,陆寒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寒筱在他的右侧,落后两步。陆遥风停下脚步,陆寒筱也就不敢往前迈,她讨好地笑,见陆遥风毫无反应,忙止了笑,咬了咬嘴唇,问道:“三哥,你的手机……呃,修好了吗?”
陆遥风的眉目越发沉了,他斜睨陆寒筱一眼,一句话不说,径直上楼去了。
陆寒筱无声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么个局面,她是不是应该早点重生过来,也免得小寒筱把陆遥风得罪得这么彻底?
陆一鸣吃完饭,刚出餐厅就接了个电话。高玉凤生怕是外面那些女人打来的,会把陆一鸣给勾走,死死守在旁边。陆寒婷也就没有上楼,跟在高玉凤身边,关键时候还是个助力。
陆寒筱也心知,她这么赖在楼下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怕自己会找她麻烦。
陆寒筱回到房间,靠近南面窗户的书桌上,放着她的书包,不复之前收拾得整齐的样子,书本散乱地堆在桌子上,一张A4大小的卷子正是今天语文老师发的家庭作业,此时摊在桌子上,上面一滩茶水。
不用想,这是陆寒婷的杰作。
她不惜把汤汁洒在自己的裙子上,也要得个机会上楼来,把陆寒筱的卷子打湿,以此来祸害她。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陆寒筱拿了毛巾,将卷子上的水渍沾干了,她不敢随便挪动卷子,纸质被打湿之后,极容易破损,要是真的破了,陆寒筱不会指望陆寒婷能那么好心地把卷子借给自己去复印一份的。
她甚至都已经帮陆寒婷想好了借口,“啊,不是吧,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办?我卷子都已经写了名字了,我还做了一部分题了。”
哪怕只在卷面上写了三两个字,只要有这几个字,明天,卷子交上去时,陆寒筱绝对相信,已经被高玉凤养肥了的刘建堂必然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她,“你还是姐姐呢,怎么有脸抄妹妹的?”
似乎,一直以来,小寒筱的脑门上,被刘建堂深深刻下了“抄袭”二字。
陆寒筱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过来,插上电源,将吹风机对着卷子,慢慢地一遍一遍地烘着。她这法子,还是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女生用过了的。果然,人生的经历格外重要,多活几年,多一些人生的经验,遇到什么事,也就有勇气去面对。
以前小寒筱也不是没这么被陷害过,除了哭,胆战心惊地熬到第二天被老师批评,小寒筱是没办法应对的。
卷子吹得半干,不会稍动就破损,但皱皱巴巴的,就算是干了,也是没办法在上面答题的了。陆寒筱无法,只得找来熨斗,调整成低温,小心翼翼地将卷子熨烫得稍微平整了,这才抖了抖,拿起来,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