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太先是没说话,许久才说:“你可真恶毒。”
我笑了一下,说:“我的提议希望你们可以考虑,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杀了我。”我慢慢地摘下了假发,在温太太惊愕的目光中说:“我不会反抗。”
她愣了一下,连忙向四周看去,确定没人后,连忙说:“你快把它戴上。”等催促着我戴上了,又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头发为什么不见了?”
“去问善良的娜塔拉。”我说:“还是那句话,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重复,考虑我的提议,否则,她结婚才是痛苦的开始。您也是女人,应该明白我现在最好的筹码是什么。”
“我知道了。”她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
“也许有人清楚,但绝不是我。”她认真地说:“我丈夫希望Leo过得好,可以成功地接手公司,但现在没有人信任他。自从知道Leo可能会做董事长后,已经有很多高层因为不信任他而跳槽,这对我们是相当大的损失,不得已,我丈夫才决定再培养Leo一段时间。你要明白所有高层都是骄傲的,在他们眼中Leo只是一个二十八岁,喜欢改革的孩子。他的话没有分量,而现在他和娜塔拉结了婚,他有一个有黑白全部通吃的岳父支持他。他在公司的形象就会好看很多。”
这些我都懂,虽然这些对我都是损失。我懂,不代表我想照做,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很多时候都只是冲动,在某一个时刻,发现我爱他,幻想可以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要我养着他。
“事情只是这样,我们是他的家人,并没有这么恶毒。TPE是家里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所有的钱也是共享,债务也是。而这些其实都不是我们要反对你们的主要因素,最重要的是你太糊涂,虽然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不该怪你。”我一直觉得温太太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但她说这些的时候反而不笑了,样子很严肃,隐隐有几分怜悯,“但这件事是我们全家忘不掉的伤口,我希望你别再执迷。”
我问:“如果我没有杀她,我可以跟温励在一起吗?”
她看着我,认真地摇了摇头,“你以后就会明白,门当户对有多么的重要。你和Leo本质上是不同的两个人,你们未来的生活会有很多摩擦,你们的价值观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每一次你参加宴会时所表现出的别扭,你永远都无法自信起来。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想通,去选择一个适合你的男人,普通的公司白领,或者其他善良的青年,你知道吗?即使是我们家的管家,也会认为你有很多不足,你也配不上他。认真想想自己的位置,不要像个泼妇一样处理事情,好吗?”
我不由笑了,问:“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对吗?”
她看向了别处,露出了一丝藏得很好的不耐烦。
“您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多话,每次都是泛泛之交,从不在言语上得罪我,显得很得体。”今天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混得连命都快丢了,也就没什么害怕再失去,“今天却对我说了这么多具有说服力的道理,试问不是我
的父母,不是我的亲人,是恨我的人。对我说的话,怎么可能真的为我好呢?只要这样一想,我就立刻想通了,你在恐惧,所以我的要求其实提得很对,而你企图用那些道理来说服我,让我愧疚。对吗?”
“你真的太容易把人想得恶毒了。”她不屑地笑了一下。
“还是那句话……”我看着她的眼睛,一点面子都没给她,“与我非亲非故,恨我,并且本身就讨厌我。为什么会替我考虑?没有道理,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推测,真正会替我自己考虑的只有我。或许还有温励,但绝不会是您和温先生。”
趁她默然,我继续说:“我始终坚持我的意思,我要回国,不管你们打着怎样的旗号,我都不要留下来。如果坚持要我留下来,那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得把我的男人抢回来,让娜塔拉变成一个遭人同情的弃妇。”
温太太终于急了,捏紧了手中的酒杯,说:“那样对你自己的名誉也没有好处。”
“我的名誉?”我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很想笑,所以我一直都在笑。我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变得更有气度了,还是变得更自私冷酷,“我的名誉是什么啊?是卖身换钱,还是灌醉我哥哥主动爬上他的床?我不知道这样的谣言是从哪来的,但我不能白担了这个虚名,我得对得起自己上过的那些头版新闻。”
“你……”
“好了温太太,打断你真的很抱歉。”我也学会了这群人说话的模式,“我最后再总结一下我的意思,我要签证,要回国,最好我回国之后,一切都与温励无关。我会改名换姓,不会再占着Joy的名字。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惊喜。如果你们阻挠,我会拖着所有人下水,惹上丑闻,变得比我更难堪。”
温太太咬了咬牙,试图继续用道德来约束我,“你有没有考虑过Leo的感受?”
“正式因为考虑他的感受才忍耐到现在,忍受你们下毒暗杀我。”我说:“如果不考虑他,我早就在你们的饭菜里下毒了,别忘了我是七岁就杀过人的恶魔。”
我终究还是没能控制好脸上的表情,露出了凶悍。
而姜还是老的辣,温太太始终唯唯诺诺,风度未失。
温励和娜塔拉一起走了过来。
他看了我一眼,问温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娜塔拉说:“是夫人惹Joy生气了吗?”
温太太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是在商量我回国的事。”我说:“米国真让人觉得不安全,我总能碰到枪击事件。况且我喜欢自由恋爱,不喜欢被包办,也不喜欢白人。还是回我自己的地方比较好。”
“所以还是和家里人有冲突,对吗?”她看起来依旧很友好,那么温柔,令我都觉得我才是那个可恨的人,“否则这种事不可以关上门商量吗?”
“嫂子想说什么?”
“她没有恶意。”温励看着我,神色平静而认真:“是看到你和婶婶似乎有争执,所以才想来询问。不论怎样,婶婶是长辈。”
“这么说你们原来把我当家人吗!
”我提高了声音,问:“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来替我量礼服,现在居然叫我滚回大陆去!”
还算安静的party会场突然被人尖叫,效果可想而知。不只是温太太,连温励也惊愕了。
只有娜塔拉还算镇静,说:“Joy,你为什么会这样说话?而且这里这么多人,即便你不懂事,也要……”
“所以愿意接受我的意见了?”我看向惊愕的温太太,微笑着问:“还要考虑吗?”
“你跟我过来。”温励受不了了,攥住了我的手,“我们单独谈谈……”
“放开!”我干脆豁出去了,尖叫,“你要带我去哪里!又打算折磨我嘛!剃光了我的头发还不够过分吗!”
宾客们开始走过来。
温叔叔据说在会客室单独陪一位贵宾聊天,他不在,我显得底气十足。
只是当看到温励失望又震惊的表情时,我心里还是滋生出了不适和委屈。
然而这种不适和委屈更加让我滋生了想走的心情。我想走,我受不了了。我想保全自己的小命,我甚至对温励也完全失望了。虽然知道他是想救我,我依然克制不住对他的失望。
也许是因为在我心里婚姻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位置太重了,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里,结婚都是一个终点,代表着从此以后幸福的生活。也许也因为,温励曾说过,结婚前她和娜塔拉不会有什么,结婚后才有。
我害怕这种感觉。
想逃走,想放弃。
有位先生走了过来,他年纪很大,一身华服,看上去很尊贵,很客气地对我们说:“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他问我,“Joy小姐,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sorry,只是……”温励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插嘴,“是的,先生,您可以帮忙送我回家吗?”
“当然。”他看向了温励,目光中露出了浓浓的责备,“既然Joy小姐希望我送她回去,那么我将安排我的司机安全送她到家。所以,现在可以放开她的手了吗?”
温励耐不住这群人无声的谴责,毕竟他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慢慢地松开了手,对我说:“我会打给你。”
我没说话,被这位好心人送到了门口。
他的车子是凯迪拉克,看起来非常华丽,我上了车,因为没有家,回了暂时住的酒店。
回去后不久,温励打来了电话。
我没有接,他就打了很多次,最后我撑不住了,接了起来,问:“有什么事?”
“我在你房间门口。”他说:“希望见你,和你谈谈。”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是,我只讲几句,好吗?”他的语气很急促,“你今天这样做真的很不合适。”
“我已经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明白我哪里不合适,“没有人规定我必须要坚持,你已经跟她结婚了。我什么都不想谈,我想回去。”
“温柔,我这么做真的是希望拿到解药救你。”
“可我不会感激你。”我说:“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我有让你去换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