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姜回到房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条手帕,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出自谁手,他叹了一口去气,连最基本的女红都不会,这以后谁会娶她啊?
正想着,展浩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派人调查过,曹伯仁这个人有问题。”
展浩的本事,你如果刚认识一个男子,他能把他的身世来历,在学堂打过几次架,写过几封情书都要挖得一清二楚。
“有什么问题?”
“此人不对。”展浩喝了一口水,“我派人去他的家乡查过,曹伯仁是当地的首富,可是天生体弱,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那英郎呢?”
“根本查不到这个人,似乎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其实他一直在找他,却一直没有音讯。
竟敢跟我玩心计,就看她玩不玩得起。那双冷漠淡漠的眸子里,忽然添上了异样的色彩,带着点邪恶与刺激。
“公子,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殷小虎啊?”展浩反问。
芜姜冷笑:“她那么想参加比赛,就让她参加好了。”
“那我们。”
“明天照样启程。”说时,将手中的锦帕一丢,上床睡去了。
一夜不成眠,夜色凉如水。
第二天,殷小虎火急火燎地跑到二楼,路过芜姜的房间时,看到门洞开着,里面已经收拾一空,听了片刻,就跑了过去,跑到曹伯仁门前,砸开房门。
里面没人应,她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终于……门开了。
“你受伤了没?”
“你才伤了。”曹伯仁打着哈欠,不悦地瞪她一眼,“明天才是刺绣比赛,到时再来吧。”
殷小虎眼疾手快地抵住将关上的屋门:“我说你清醒点好不好?”
“什么?”听到她凶,他更加不耐烦。
“不是……不是……我想说,你那丫鬟有问题,他在故意冤枉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你下黑手……”
她的话在关门声中戛然而止。
殷小虎挫败地回头,正撞上优哉游哉的殷骨。
“你还没走啊?”
殷小虎一本正经地反问:“我要去哪儿?”
“芜姜公子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儿干嘛?讨人嫌啊。”
“没空跟你胡扯。”殷小虎便说边下楼,楼梯噔噔响了几下,她的身影已经跑出去好远。
殷骨却追了出去:“我知道你要比赛,可那是你的事,凭什么让我家舞儿为你白忙活,她又不欠你的。”
原来还是为殷舞。
她上次是说要帮她,却不知是怎么个帮法。
“她怎么了?”殷小虎疑惑。
“她现在天天熬夜刺绣,我看着都心疼。”
殷舞也太傻了。
找到殷舞,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味道谢。
“明天就要比赛了,你……”
殷小虎摆摆手:“放心,我自有办法。”
这不过是安慰她的话,但是她信了。
那一日虽然又下起了雪,但是她觉得心里暖和。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芜姜将她背起来,在飞雪的夜晚,穿行在灯火阑珊之中,走向如忆居。
殷小虎舒服地趴在他的背上,暗自窃喜,可以偷懒。
“你果真是个累赘。”他又把她往上托了托。
这是嫌她重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她。
那一口咬得不重,她也不痛,只是突然站在雪地里,不动了。
“我们还能走多远?”
她不知道。
他便自言自语地说着:“时间若无两全法,唯有梦中不负君。”
明明是暖和的,不知为何却涌起一股悲伤。
沉睡的梦里,泪水自眼角滑落。
日上三竿,热烈的太阳照进窗纸投到熟睡的人的脸上,殷舞拿手挡了挡,睁开眼睛,带着浓浓睡意地伸了个懒腰。她记得昨天梦到了什么,也记得梦里的悲伤,可是她无暇思虑太多。
因为快迟到了。
梦中大雪,醒来后却异常晴朗。
人世间的日子里,除了苦和饿,她还尝到了一种叫做平淡的滋味,如同涓涓细流,没有波涛驯养,只有转转折折。
怕自己贪恋着短暂的宁静,而忘了那最初的愿望。殷小虎立即掀开被子下床,从腰间掏出绣品,准备打开门去参加比赛。
她先是跑到曹伯仁的门口敲门,可是里面没人。
路过的书童告诉她,曹伯仁一夜未归,让她直接去比赛擂台。
刺绣还摆擂台,太坑了。
殷小虎拔腿就跑,在游廊拐角处与一个人撞了个正面。
“谁啊?”
她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浅碧傅重良。
“你们?”看他们的打扮,俨然是一对夫妻。
“我们夫妻悬壶四海,路经此地,听到什么刺绣比赛,所以也来看个热闹。”
原来如此,殷小虎眉开眼笑,抱拳恭喜。
因为待遇有约,擂台周围可谓人山人海。
殷骨夫妻、傅重良夫妻,军师居然都来了,看样子是要给她擂鼓助阵。
殷小虎只知道比刺绣,却不知道要当场绣。
擂台之上,有男有女,但是分针走线的手上功夫,厉害的人却是不分男女,不遑多让的。
现在上去,不是抢着丢人现眼吗?
厚脸皮并不代表没脸没皮。殷小虎退缩了。
既然知道赢不了,回头找找曹伯仁走走后门。她努努嘴挤出人群。
“回来。”
殷小虎回头,苏辛芙从擂台的一角走了过来,站在擂台边上问:“既然来了,何不上来试试?”
她会这么好心,八成是想要她出丑。
殷小虎指着竖在擂台边上的木牌说:“上面规定,参赛者需要交一两赛金,我没钱。”
苏辛芙笑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看你以前对我那么好的份上,就免了你的赛金。”
又拿以前的事儿来说!殷小虎眼珠子一滴溜,打算好事儿说到底:“苏姑娘说得哪里,我还没使劲呢,我要是使出浑身解数,保准让您更舒服。”
话音一落,四周的人捂嘴偷笑。
苏辛芙脸色一白,指着她鼻子骂:“给脸不要脸。”
殷小虎反唇相机:“你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拿什么给我。”
“你……”她的脸色开始发禄,“我要你上台你就上台,哪那么多废话。”
“又不是你办的擂台赛,凭什么你说免就免。”
似乎正中苏辛芙下怀。
“曹伯仁……”她幽幽唤道。
殷小虎差点咬到舌头,这是什么口气,怎么跟使唤奴才似的。曹伯仁这是什么反应,怎么乖得跟只猫似的, 平时对他的呼来喝去的气势都去哪儿了。
“你告诉她,我是什么人?”她趾高气扬地对曹伯仁说。
“是是是……”曹伯仁先是一副怂样,紧接着抬头挺胸,病猫变成虎:“这位是我未来的夫人,你要像在我手底下干活,就要尊重她。”
“夫……夫人……你脑子让门夹了,?”殷小虎急了。
“混账,我对你已经一二再而三的忍让,你却偏偏不识好歹,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曹伯仁不耐烦地摇着扇子,似虎要把身上的火气扇掉。
苏辛芙用手肘捅她:“你让她走了,不正和她的意吗?给我把她叫上台来。”
曹伯仁放下扇子,笑道:“既然是夫人命令,焉有不从之道。”说完指着殷小虎说:“我免你的赛金,你来比赛。”
“要我比赛可以,我若是赢了,可有什么彩头?”殷小虎问。
“你别得寸进尺。”曹伯仁横眉瞪眼,苏辛芙笑着伸手挡住她:“说说看。”
殷小虎咬牙:“如果我赢了,你以后离他远点。”
苏辛芙看着她火冒三丈,心里一阵痛快,低声冷哼:“是你抢我位子在先,就别怪我以牙还牙。”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赢了,我就和曹伯仁退婚,但是你若输了呢?”她紧挨着曹伯仁,风情无限地说。
“我若输了……”她身无分文,拿什么赌。
“你若输了,就要向所有人承认。”
“承认什么?”殷小虎追问。
“承认你喜欢芜姜公子。”
这算什么难事,动动嘴皮子的事,反正她经常说话当漏气,承认喜欢他又少块块肉,这么俊俏的男子,不喜欢的才不正常呢?
身后的军师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应下了。
“好啊。”她答得爽快。
“谁若是反悔,就算认输。”
“好。”殷小虎迎难而上。
“而且为了证明,你喜欢芜姜,你要当众亲他一下。”
“这……”同样都是动嘴皮子,但意义不一样。
军师拉住她的手提醒,我朝等级森严,她如果以下犯上亲他,足够他受尽酷刑,流放千里。
“不行。”殷小虎摇头。
“哼,晚了,现在说不行就是认输。”苏辛芙跳下来,一把拽住她的手。
殷小虎视线一落,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这个时候除了他们,没人有这个能力。
军师和殷舞同事会意地点点头,殷小虎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他们相助,事半功倍。
殷小虎咧嘴一笑:“好啊,到时候,就怕你输得太难看。”说着甩开她的手,自顾自走上擂台。
曹伯仁扶着苏辛芙坐到一旁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