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强,则国强,皇后娘娘弱,则国弱。这是天方夜谭,如今,却那般真实的存在着。
车无垢沐浴之后,整个人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只是心绪难解,她的神情依旧带了几分哀伤。由春暖服侍着洗漱打扮后,她便离开了娥皇宫,准备去乾坤殿参加早朝。
这可谓是天佑朝在轩辕离醉驾崩后的第一个早朝,因为之前,尽管车无垢每日都会处理奏折,然她并未正式上过早朝,毕竟在那种时候,要她丢下轩辕离醉的葬礼做那种事情,她真的做不到。而当轩辕离醉下葬之后,她便立时马不停蹄的带兵出征,结果,这件事情就搁置至此。
按照历史上的惯例,皇上若驾崩,大臣会扶持年纪尚小的太子登上皇位,而皇后娘娘可以依据真实情况,垂帘听政,不过车无垢尽管没有称帝,却是实实在在的坐在龙椅上,受到众位大臣的叩拜,并听取大臣奏事,当堂给出决定。
对于这一点,所有大臣均没有异议,而车无垢也绝口不提称帝之事,只是安静的听着大臣上奏的事情,凝眉认真说出自己的决断。她虽是女子,但见解比一般男子更要独到,所以这一个早朝下来,大臣们非但对她没有轻蔑之意,反而越发尊敬推崇。
从早朝退下来后,车无垢沿着路漫不经心的向前走着,而她身边,刘公公一直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却因着她那喜怒莫辨的颜色而不敢开口。
车无垢欲去御花园逛一逛,见刘公公那模样,她终于忍不住道:“你一大早上便在本宫面前转来转去,欲言又止,究竟所为何事?若是你想说,便立时开口,若不想说,便立时从本宫面前消失,省的影响本宫的心情。”
刘公公满面愁苦道:“不是奴才不想跟娘娘开口,只是……娘娘,奴才怕奴才说错了话,平白惹您生气。”
车无垢来到荷花池前,斜倚栏杆,漫不经心道:“如今,这宫中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本宫生气?说吧,究竟什么事?”
刘公公朝身后不远处看了看,那里,绣娘正带着两位乳娘,抱着太子和公主往这张望,一副想上前却不敢上前的模样,看了便让人觉得心酸。
车无垢见刘公公不说话,不由微微转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绣娘她们正站在那儿。
她望着绣娘怀中两个可爱的孩童,心中一紧,旋即垂下眼帘,神情中的感情越发喜怒莫辨。刘公公躬身道:“娘娘,老奴虽然是个阉人,是个没有子嗣的,但老奴知道,天下没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奴才知道您生皇上的气,连带着也生太子和公主的气,可他们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虽然只有四个月大,却已经咿呀学语,而且……一心一意想见娘娘了。”
车无垢猛然抬眸,望着从来不愿说多余的话,恨不能一逮着机会便离她千万里的刘公公,有些讶异道:“他们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就一心一意想见本宫了?”想到她在这三个多月来,几乎没有见过这两个孩子,她便觉得,他们怕是连她是谁都不晓得了。
“娘娘,公主和太子是谁的孩子?他们可是您的孩子,那聪明劲儿,可是举世无双的,他们呀,一个月前就已经会叫‘娘’了呢,而且啊,他们还会走路,两只小短腿一点一点的向前挪着,煞是可爱呢。”刘公公说到两个孩子,竟然有些停不下来。
车无垢惊讶的望着他,不由好奇他什么时候与两个孩子如此亲近了,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可是她更关心的是,她这两个可爱的孩子,真的三月便开口说话,四月便会走路么?那他们岂不是比她和轩辕离醉更要天才?
“让我娘她们过来。”车无垢终究不忍心就这么弃两个孩子于不顾,遂便吩咐道。
刘公公立时喜上眉梢,这便快步向前走去,就像他说的,他虽是个阉人,但也算经历了生死沉浮,看着这两个未被浊世污垢的孩童,他的心中怎么会没有一分感动呢?
春暖捧着茶走了过来,看到车无垢打开心结,她心中亦是十分高兴,她为绣娘和车无垢各冲好一杯茶后,便有些急切的翘首向莲花池外的长廊望去。
这时,刘公公正一脸喜悦的为车无垢传话,而绣娘高兴地险些哭出来,她忙让两位乳娘带着两个孩子快步往莲花池中央的凉亭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两个孩子说着什么,两个孩子听了后,竟然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娘娘您听,小公主和小太子笑的好好听啊。”春暖忍不住说道,转过脸来,她才发现车无垢那一双带着淡淡红光的深邃凤眸中,竟然带了几分湿意。
“奴婢参见娘娘。”两位乳娘有些忐忑的走进凉亭,抱着两个孩子诚惶诚恐的为车无垢行礼。
车无垢知道她们两个定然最清楚她这为娘的的狠心,否则怎么会三个月都对两个孩子避而不见呢?她心中有愧,面上却不好多说,只是轻轻一笑,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两位乳娘站起来后,绣娘与春暖便伸出手,示意她们将孩子交到自己的手中,她们有些犹豫,看了看车无垢,见其微微颔首,这便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她们的手中。
车无垢端起茶盅,轻声道:“两位乳娘辛苦了,今日便都休息休息吧,这两个孩子,本宫带着便好。”
在场的几人均露出吃惊的表情,车无垢看着她们那惊讶的神情,不由有些羞赧,因为她知道,这意味着她在他们的眼中,都是一个不合格的娘亲。
“今日并没有多少折子要批阅,本宫已经好久没陪陪这两个小家伙了,怎么,你们连这点权利都不给本宫么?”车无垢放下一口未动的茶,起身来到绣娘身边,望着此时瞪大眼睛,有些胆怯的望着她的踏雪,她的心中满是内疚。
这个女儿是怕她的吧?否则,她为何要用这般委屈的目光望着她,又为何会在她走过来时,下意识的便用小手紧紧的攥住娘亲的衣襟呢?
绣娘似是察觉到了怀中踏雪的害怕,她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背,柔声道:“小踏雪,你不是经常会喊‘娘’的么?如今你母后就在这儿,快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