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远正因找不到梅亦皊和梅远大发脾气,忽然冯岱峰进了来,“司令,门口有一个孩子说,有人送来了这个。”
冯岱峰说着,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周启远。
周启远拿起纸条一看,惊得从座上站了起来。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来木河码头,不然烧死梅远。
“木河码头在哪?”周启远的脸色死灰一般,他问向冯岱峰。
冯岱峰急忙找来地图,一指,“司令,在郊外,那里确实有一处废码头。”
“快,快!”周启远似乎一刻也不敢停,“夫人和公子一定在那里了!”
冯岱峰扬起的眉半天不曾落下来,“可是,司令,我们这样去会不会中了计?”
周启远咬了咬牙,吩咐道,“岱峰,你留下来先安顿好了楚山城,也是在司令部里听我的命令。我猜想,一定是姜南干的!我带王普林和两队人马过去。”
冯岱峰打了个立正,退了出去。
周启远高声叫来了王普林,带着人离开了临时司令部。
木河码头畔的火还在熊熊燃烧起来。
见火势已经形成,王虎家的朝着山坡的大树这边看了一眼。被绑在树上的梅亦皊的头正不住的摇着。
梅亦皊也看到了王虎家的正看她,她清楚的看到王虎家的裂着嘴朝她笑着。
王虎家的话又在梅亦皊耳畔旁响起:“你真以为周启远会在意你么?我猜他更在意他的儿子。儿子死了可是再没有了,女人死了,不知道有多少个新女人排着队找上门来呢。你要想知道男人看不看重你,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知道。”
王虎家的说着,朝着冒着烟的仓库那边呶呶嘴,“现在正好让你看看。”
梅亦皊在心里喊着,“我宁愿我死,也不愿意让我的孩子死。我宁愿周启远先救了我的孩子,也不要后半生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块旧布,堵住了梅亦皊的话,梅亦皊急红了双眼。
王虎家的一转身,朝着仓库后面走了去。
那里绿油油的草长了有一人多高,若不是从高处看到,根本不会发现那里可以藏着人。
梅亦皊看到王虎家的躲进了野草丛中。
梅远,梅远!
梅亦皊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着。可是,儿子不会听到她的喊声,
连她根本发不出声来。
梅亦皊哭得哽咽不止。
在梅亦皊眼前,火烧着了仓库前面的木板墙,眼看着就要烧到了房顶。梅亦皊除了哭之外,连喊一声也做不到。
王虎家的竟然狠心至此,要她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被烧死,而她这个当母亲的,只能束手无策,梅亦皊恨不能此刻先杀了自己。
儿子!
儿子!!
忽然,梅亦皊觉得身后的绳子一松,她惊愕的转回头去,周启远正朝着她打着手势,叫她别作声。
周启远来了!
梅亦皊的泪水涌得更加汹涌。
曾经盼着他有一天出现在自己面前,日也思,夜也思。可是,他没来。而现在,她又怕他出现时,他却来了。难道要让他葬身在这木河河畔么?
梅亦皊双唇抖着,半晌说出不话来。
而朝思暮想的那张脸上,已是浓浓的担忧。似乎有千言万语在他胸中,他的眼圈,竟然半红起来。
周启远看到梅亦皊手臂上的伤痕,眉头皱得更紧。
从前他误会了她,只当她忘记了往日的情意,重回昔日情人的怀抱里了。还错把自己的儿子当成情敌的儿子。再看今日,若不是因为他,又如何会连累到了梅亦皊和儿子身上呢?说来说去,全是他的错。
想到这里,周启远心上对梅亦皊的愧疚更重起来。
他扶住了梅亦皊,把她嘴里的布拉了出来,低声问道,“你没事罢?”
梅亦皊指了指仓库,泣不成声,“远儿……他……还在仓库里,是王虎家女人干的。仓库后面有炸药,王虎家的躲在仓库后面的草丛里了。”
梅亦皊言简意赅的交待了事情,周启远点头,低声道,“你放心,那边有人围过去了,你好好的等在这里,我这就赶去那边。”
在周启远回身之际,梅亦皊情不自禁的拉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时,他和她皆是一呆。他们有多久没相见牵手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从他的指尖,流淌到她的指尖,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而刚刚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梅亦皊和周启远都是心中泛苦,眼角流涩。
梅亦皊嗫嚅着嘴唇,“你要……小心!”
周启远重重的点了下头,“我一定会把儿子给你救回来的!”说完,周启远弯身向仓库这边而来。
周启远拿着手枪,朝着仓库后面围了过去。
梅亦皊躲在高处,远远的望着山下的一切。只见周启远已经来到了王虎家藏身的草丛后面,周启远轻轻的拨开草丛,举起手枪瞄准了王虎家的。王虎家的还不知道身后不远处已经站了人,她探着身子在朝前看。
前面,王普林带着一队人从另一面朝仓库奔去。王虎家的听到了声响,低了低身子,从怀里掏出了洋火来。
周启远一见时机已到,扬手就给了王虎家的一枪。这一枪响在了木河河畔,犹如一声号令,前面的王普林已经冲向了仓库里,另一队人马从后面朝王虎家的包抄而来。
王虎家的后背正中一枪,她抖着手握住了决定生死的洋火。周启远又是一枪,这一枪正打在王虎家的手臂上。
洋火从王虎家的手掌中滑落了下去。
几个士兵前去就按住了王虎家的。这个风云一时的女土匪趴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了。她的半边脸扎在土里,“你……竟然先救……女人……”
周启远举着枪,双眉微扬,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说出,“亦皊比任何人都重要!”
王虎家的眼睛睁大了些,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在生产之际,接生婆告诉给王虎只能留得一人。王虎的声音隔着窗子,传到了正疼得死去活来的她的耳朵里。“自然是要留得我的孩子!”
她的心一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结果,孩子刚生下来就死了,而她却活了下来。
王虎气得不行,好几年没给她好脸子看。她在一旁陪着小心,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好不容易王虎不在想着这些事,她如同得了大赦,欢喜得不知道怎样对王虎好了。从那以后,她就记得了,全天下的男人,婆娘可以不要,孩子是一定要的。
按着这条经验,王虎家的弃了梅亦皊,藏在梅远这边。以她的想法,她已经告诉给周启远,梅远要被烧死了,周启远定然会先来救梅远。可是她竟然想错了,周启远先去救了梅亦皊。如果不是这样,周启远又怎么会开枪打她的手臂?难道他周启远不是男人么?
王虎家的厚厚的嘴唇动了动,不及再说出一句话来,头一偏,双眼直直的瞪向前方。直到了死,王虎家的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么好的计谋到底错在哪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