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遇害,神秘男子

虽然微生子期已经失去了记忆,可是五年前的重创,仍然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每当生病难受无助时,那种恐惧就会出现。

据说,当年他被锦衣卫找到时,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身上的伤口多达三十余处。

也许别人不知道他当时所承受的痛苦,可是,微生子珏却能体会。

那时,三百六十五根玄骨钉钉入微生子珏的骨头里……想必,十四哥的痛苦,不比他轻。

微生子珏的手臂轻轻揽着那团被子,俯下身,贴在被子上道:“十四哥,是我……我是十五。”

“十四哥,是我。”微生子珏又重复了一遍。

微生子期抱着枕头,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浑身都已被汗水湿头,嘴唇眼圈都是乌紫色,眼角一颗泪珠摇摇欲坠,望着微生子珏,嘶哑着声音道:“十五弟,我疼……”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疼了。”微生子珏安慰着,回头向清浅看去。

清浅忙道:“清染已经去请傅太医了,很快就到。”

傅太医是元贞帝的亲信,自从五年前,微生子期和微生子珏出事后,傅太医就成了他们兄弟俩的*太医,为方便让傅太医照顾两位皇子,元贞帝还特意在瑾王府附近赐了一座宅子给他。

“像是中毒了,要不咱们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毒逼出来。”清雪凑到*边,跃跃欲试。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只是跑出去玩了一会儿,怎么会中毒?微生子珏皱着眉头,询问道:“十四哥,你刚才出去玩,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吃什么东西?”

“小巷子里,好多吃的……我吃了好多,记不起来了……肚子好疼……好疼……”

清雪道:“呃,难道是吃坏了肚子?”

傅太医是个白胡子老头,被拖进屋的时候,衣裳都没穿好,大概是被清染从*上被硬拉起来的。

“怎么样,是吃坏了肚子吗?”

检查了一遍之后,傅太医抚着胡须,点头道:“食物里有毒。”

清霜敏感的道:“什么意思?是有人下毒吗?”

“那倒不是。”傅太医摇了摇头,简单解释道:“有些食物,本就有毒,单吃或许没事,混在一起就情况就严重了。”

忙活了个把时辰,服了药,清了肠胃,跑了几趟茅房,微生子期嘴唇上的乌紫色总算淡了下去,腹痛也逐渐减轻。

“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未来三天,尽量吃点清淡的东西。”作了最后吩咐,傅太医才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回家继续睡觉去也。

微生子珏惦记着某人,想赶去西门山庄,奈何胳膊被死死抱住,走脱不得。

“十五弟,陪我睡觉好不?”微生子期脸色如纸,乞求道。

“噗!”清雪一个没止住,喷了,挤眉弄眼道:“主子,您最爱的陪睡陪睡陪睡陪睡陪睡……”

微生子珏丢过去一个白眼,他是个专一的陪睡好吧。

不知怎么的,微生子珏的心里始终不踏实,于是,好言道:“十四哥,咱们商量个事儿好不好?”

微生子期微弱的眨巴着眼,望着他。

“今晚,让清雪陪你睡觉……我去给你找个十五弟妹,好不好?”

清雪一听,表示无法接受,“我不!”

微生子珏阴阴的瞅了他一眼,“你敢不?”

微生子期扯了扯他的衣裳,好奇问:“什么叫十五弟妹?”

微生子珏笑得温软,答曰:“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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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非妾凌空踏步追下松蒲山,在蜿蜒于山脚下的那条不知名湖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西门三少。他身上共好几处伤口,均为利器割开,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也不知究竟是生是死。

西门三少武功高强,竟然在她赶到之前就已被解决,以朱颜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办到,除非她有帮手,或者西门三少又犯傻了。

给西门三少点穴止血,又喂下一颗保命药丸,君非妾玉雕似的凝立在那儿,衣袍飘荡,望着黑暗处,低低叹息,“纵然西门阿三再讨厌,可好歹也算对你痴心一片,何至于如此痛下杀手?”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便听见一个甜腻入骨的声音道:“对我痴心一片的男人多得很,死掉那么一两个,又有什么打紧的。”

从黑暗中款步走出来一女子,美艳妖娆,浮凸勾人,鲜活媚惑。

君非妾瞧着,忍不住啧啧道:“朱颜姐姐千变万化,一次比一次有味道,难怪能引得那么多男人拜倒。”

“小东西口甜舌滑,又生得耐看,真是讨人喜欢,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姐姐我可要赖上你啦。”朱颜微笑望着她,樱唇微启,玉牙咬了咬丰盈鲜艳的下唇,右眼轻轻一眨,眼波似水荡漾。

这般妖冶笑容,瞧得君非妾竟也有些目眩神迷。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妖物,西门三少被她缠上,算他倒了八辈子大霉。

只是不知,若西门三少听到这番话,会不会气得五脏俱裂。

君非妾幽幽叹气道:“美人姐姐在杀人之前,都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人么?”

朱颜咯咯笑道:“既然知道姐姐要开杀戒,还不赶紧逃?”

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西门三少,君非妾就已经明白,朱颜要杀的人其实是她。

帝神藏宝图还未到手,朱颜自然不会真正离开西门山庄,而她方才在大厅里的猜测,恐怕多半是正确的,那幕后之人,定然就是世人眼中义薄云天的八王爷,于是,朱颜便迫不及待的将她引出西门山庄,灭口。

君非妾气定神闲,却故作愁眉苦脸状,“我倒是想逃,可美人姐姐不给我机会呀。”顿了顿,又道:“不过,美人姐姐现在若是杀了我,就不怕西门玉他们心生怀疑,从而相信我方才说的话是对的?”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朱颜很有把握,不论如何,都不会有人相信她方才在西门山庄正厅里说的话。

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暗影,像是刚从藏尸坟墓中爬出来的湿漉鬼魅,带着极其浓重的阴冷凄寒,悄无声息的靠近君非妾。

蓦地,手臂扬起,弧形薄刀划出一道惨绿光芒,咔嚓,身侧树枝断落,声响凄诡。

“唉,我又没有要坏你们的好事,何必呢……”君非妾卓然傲立,周身真气鼓舞,眼神凌厉。

黑衣人的招式简单,但身法诡谲,忽然在眼前消失,下一刻又凭空出现,刀光如电,绿芒纵横劈裂,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肉块,残肢遍地,那可比西门三少要惨上数十倍。

刀芒密集如网,将君非妾牢牢包围其中,看起来惊险无比,可实际上,她应对从容,每每在最危急的时刻,化解杀招。

如此一来,对方倒摸不清她的斤两。

朱颜在一旁瞧得暗暗吃惊,看样子,还是小瞧了那丫头,冥潭四鬼未必是她的对手,于是提醒道:“老鬼,人家小姑娘一直让着你呢,还不服输么?”

君非妾正在想,朱颜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要黑衣人退下,她自己动手。却见眼前的黑衣人,像是会分身术一般,忽然一分为二。

“组队就组队,居然还装神弄鬼?”君非妾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越斗越快,朱颜瞧得眼花缭乱,只见人影过处,石板迸炸开来,湖面更是掀起了一层层水幕。

君非妾聚气于掌,化作无形气锋,与两柄锋锐奇刀纠缠碰撞,叮砰鸣响不断,百余招过后,仍然毫发无损。

忽然,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有些慌乱吃力的喊道:“非妾,快走,他们还有埋伏!”

避开两鬼,君非妾循声望去,只见君笑楼不知何时赶到,正与朱颜缠斗在一起,他浑身鲜血,昔日俊颜上刀疤狰狞,右臂被齐肩斩断,血流如注!

“哥哥!”君非妾惊得大呼,怎么会伤成这样,他中埋伏了么?这一分心,鬼影便趁机而上,君非妾堪堪躲过,却仍然被刀芒伤到,后肩皮开肉裂,鲜血潺潺。

“别管我,妹妹快走!”君笑楼身负重伤,却一心惦记着君非妾,被逼得险象环生。

那一声妹妹,敲在她的心上,登时,剧痛蔓延。

眼见朱颜的长剑寒光刺目,朝君笑楼心窝捅去,君非妾倏地狂吼一声,双臂猛震,滔滔真气迸爆,将两鬼逼开两步,抄足飞掠,怒箭似的直奔君笑楼而去,狂猛霸道的掌气,劈断朱颜的长剑!

“哥哥你没事吧?”君非妾不顾自己后背鲜血滴垂,欲抢上前搀扶君笑楼,就在那一刹那,眼前的君笑楼消失不见,而朱颜的脸却近在咫尺。

幻术?!君非妾一惊,瞬间明白过来,刚来的那一幕,根本就是幻觉,君笑楼分明还在西门山庄!

朱颜望着她,浅浅微笑,扬手洒出一把粉末。

君非妾尚未来得及躲开,眼睛里便是火辣辣的刺痛,抬手一抹,却见五指猩红,眼前景象也模糊起来。心中暗叫一声糟糕,鬼影子却似闪电般的疾追而来,不可思议的是,两个鬼影刹那间变成四个,四面夹击。

君非妾纵声怒吼,翻身跃起,扫开两把利刀,真气激荡,然而正当此时,耳中轰鸣作响。

不知朱颜方才下的什么毒,毒性剧烈霸道!君非妾不但要忙着应付四只鬼影,无暇逼毒,且运功的同时,更是加剧了毒性的发作。

眼不能观,耳不能闻,只能凭借散发出的真气,感应对方的存在。然而此刻的她,功力大打折扣,独自面对当世五大高手,终究是……力不从心。

哧!瞬间连中两刀,鲜血喷舞,蓦地一掌惊天裂地袭来,君非妾冲天倒飞,重重摔落湖中,水波登时染为艳红。

黑影道:“好强的内力。”

朱颜笑道:“小姑娘内力虽强,却缺乏交手经验,否则你们四鬼,就变成真的鬼了。”

当微生子珏与清霜清染,从西门山庄下来一路找到湖边,除了倒在血泊中的西门三少,再没瞧见第二个人影。

“君儿!”

“方含君!”

“君非妾!”

微生子珏沿着湖岸边喊了几声,始终得不到回应。朦胧星辉下,湖边那滩血液,早已被寒风冻结,他用手蘸了蘸,禁不住的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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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了似有若无的笛声,似银河流水,空灵疏雅,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说不出的飘渺动听。

下意识的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吹笛,奈何眼前始终一片漆黑。

身体被无形的沉重牢牢压住,丝毫也动弹不得,这种不能自主的感觉十分恐怖,于是着急的用力挣扎,到最后筋疲力倦,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醒来几次,又在恍恍惚惚中沉睡,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

好在始终有那笛声相伴。

悠扬跌宕,轻灵悦耳,使人尘心尽涤,分明就是仙乐。

终于,当意识再次苏醒之时,她发觉自己的手指能动,身体上的束缚似乎已经解除,于是欣喜得想要翻身而起,哪知一动,浑身的骨头就像被敲碎了般,传来钝痛。

她用力过猛,且身体僵硬,不受控制,于是从高处坠下。

肺腑火燎般的疼,好像被撕裂开来,细细的长长的口子,一道道密布在胸腔里面,喉头一甜,呛出一大口血来。

这么一摔,这么一痛,君非妾算是彻底的清醒了。

怎么回事?她好像睡了很久……

君非妾冷静回想,记起她被朱颜暗算,身中剧毒,之后又被鬼影所伤……葬身湖中。

这样都没死,果然命大。是谁救了她?

她能肯定,她现在一定不是在君府。

君非妾伏在地上,稍微动了动,身上立即传来各种疼痛,看样子,内伤外伤都不轻啊。

不过,能活着,便是最幸运的事情,而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忽然,听到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你总算醒了。”

闻声,君非妾才恍然发觉,她的双眼被什么东西缠住,抬手去摸,眼睛里刺痛得厉害。

那人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碰眼睛,语含安慰道:“你中了剧毒,眼睛、暂时失明,已经敷了药,别担心。”

声音近在耳畔,喷洒在脸颊的气息,温热淡雅。君非妾只觉得后背一暖,身体便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你伤得不轻,乖乖躺着,再不可乱动。”

整个身体都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唯有手指还算灵活,君非妾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声音沙哑的问:“是你在吹笛?”

他愣了愣,没想到她劫后余生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君非妾以为自己声音太哑,他没听清楚,于是重复问道:“刚刚是你在吹笛?”

最难熬的时候,是那笛声始终陪伴着她,于是深刻心间,不可磨灭。

“是。”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上,仔细盖好被褥,又给她擦拭唇边的血渍。

君非妾安心躺下,不再乱动,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问道:“是你救了我吧,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盛京城外的一处深山老林。”

君非妾愣了愣,奇怪问道:“你是隐士?”

算是隐士吗?他想了想,答道:“我只是这幢小竹楼的主人。”

原来是竹楼。她的眼睛虽然瞧不见,可能够感觉到,这里并不是山洞,而她现在所躺着的,则是一张干净整洁的*铺。

“你怎么会住在深山里?”

“图个清静。”

“那为何会救我?”

“一定要理由吗?”

“呃……”君非妾无声了笑了笑,“你,应该不是坏人吧?”

如此冷静、勇敢、坚强、乐观,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她,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他站在*边,静静凝视着她,不由呆了半晌。

“即便我是坏人,你也不怕。”她戒心很强,可是显然,并未将他当做歹人。

君非妾笑着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怕?”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再加上严重的内伤、外伤、以及尚未清理干净的剧毒,使得她失去了一切的自保能力,如此,又岂会真的不害怕?

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

想起他吹奏的笛声,仿若仙乐渺渺,若是歼邪之辈,又如何能吹奏得出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轻轻笑出声来。

他奇怪道:“笑什么呢?”

君非妾答道:“我在笑,不论我怕不怕,总之,现在已经落在了你的手里。”

他便也低低的笑了。

见她声音沙哑,嘴唇也有些干裂,便询问道,“要不要喝点热水?”

君非妾舔了舔唇,点头,正要挣扎着坐起,却被他按住了肩,“你不要乱动。”

嗷呜,她没有乱动,她只是想坐起来喝水……君非妾悲哀的呼出一口气,却牵得胸口一阵刺痛,不由蹙起了眉头。

“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头的矮桌上,语声低缓,其意却不容商榷,“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运功。”

君非妾呆呆的,面朝他的方向,忽然鼻子一酸。这语气,好生熟悉。

如果,她没有被他救,如果她死了……她会不会回到在那个遥远的,远在千年之外的世界?

那时候,她觉得她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从出生起就得面对各种药物和针头,就连独自出门也成了奢望。有一次,任性的溜出去,结果却被一对夫妻骗上车,差点出事。哥哥带人找到她的时候,一身冷汗,死死瞪着她,许久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心虚的笑笑,说,“哥哥,我没事,我很聪明的拖延了好长时间呢。”

哥哥一言不发,紧紧握着她的手,回到家里后,才狠狠骂了她一顿。可是,又担心她心里难过,便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好言道:“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乱跑……想去哪里玩,就告诉哥哥,哥哥会陪你去,爸爸妈妈也会陪你……”

永远的离开之后,才明白那时的她,曾是多么的幸福。

“在想什么?”他托起她的脑袋,增垫了一个软枕。

君非妾回过神来,吸吸鼻子道:“想我哥哥。”

唇边一暖,便听他道:“张嘴。”

君非妾依言张口,温热的清甜的液体,缓缓流入口中。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问道:“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

君非妾一惊,口中的热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她居然昏迷了半个月?!不知道西门山庄现在情形如何,爹娘哥哥姐姐他们找不到她,会不会急得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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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伤得这么重?”君非妾有些微微的诧异,用衣袖抹了抹嘴巴,嗅到身上有浓重的药味。小心翼翼在被子下面摸索了一会儿,发现她身上的伤都已被仔细的处理过。

自己的伤势,她自己难道不知道么?他好笑的道:“你以为呢?”

“三天三夜啊,戏本子里都这么写的。”君非妾轻声嘟囔,配合着懵懂的表情,模样看起来十分天真。

他禁不住的轻笑起来,“伤得这么重,非但没有惶恐悲伤,反倒还能逗人开怀,真让我另眼相看。”

君非妾叹息道:“如果惶恐能让我马上康复,我一定比谁都卖力的去伤心,去惶恐。”

他赞道:“你是我见过的,心态最好的病人。”

君非妾很努力的使自己忘掉身体上的疼痛,尽量让自己的心境变轻松,于是,就与他聊天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心态这东西,是需要历练的。”

“哦?”他似乎清楚她的企图,十分配合。

“病久了,痛久了,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你经常受伤吗?”

“是病。”

“嗯?”

“自出生起,我就被病魔缠身,也曾怨天尤人……”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君非妾似乎很难过,声音有点哽噎,“正因如此,才没有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以至于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病痛什么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能活着,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说起来,她真的很幸运,不但能穿越时空多活一世,此番还能大难不死,被好心人所救,仔细照料,所以,她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呢?

他静静凝视着她,沉默久久。

他好像在她身上看见了一样东西,十分熟悉。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与他这般相像。

他用汤匙耐心的喂水给她喝,一匙一匙。她心怀感激的,默默接受。

这里真是个安静的地方,除了小楼里他们时不时聊几句,外面,就只有寒风拍打门窗的声音。

“呃,这半个月以来,都是你在给我治伤的吗?”君非妾猛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小心肝顿时惊悚的蜷缩在一起。

“除我之外,这里再无别人。”

没有别人,也就是说……啊啊啊啊啊……

君非妾拽着被角,慢慢往上拉,盖住大半张脸之后,才扭捏道:“我身上的伤口,呃,也是你包扎的?”

而且她敢肯定,她现在身上所穿的这件宽松的衣服,绝对不是她自己的。

也就是说,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剥光了……

她醉酒之后啃了微生子珏、睡了微生子珏,还能去扎微生子渊的大腿,出口窝囊气,然而现在,剥光她的,是救命恩人……

想到过去的半个月里,他每日剥光她给她上药,君非妾双颊如烧,羞愤欲绝,恨不得抠出一条地缝钻进去。

“你害羞了?”他在一旁瞧得有趣,呵呵笑了起来。

君非妾死不承认,“我没有。”

“刚刚才夸你心态好呢。”他的意思是,他只将她当做病人。

心态再好,她也是个女孩子啊啊啊!这个问题实在是……可以不用再讨论了吗?

君非妾对这个陌生的善良的温柔的男人十分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呢?听声音应该是个男青年,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为何要向师傅那样隐居山林?他的医术应该也不错,她身中剧毒双目失明,普通人根本无法为她清毒的,而且她身上敷的药,也不是一般的伤药。

“谢谢你救了我。”君非妾酝酿了好久,才开口道。

他只是为了救她而救她,甚至连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受伤……都没有问过。

“那就安心养伤。”他轻描淡写的道。

“当然。”眼睛看不见就是好啊,什么尴尬啊羞涩啊,都可以当作不存在。

这个男人很特别,给人的感觉风轻云淡,是以,君非妾就连尴尬的时候,心情也是轻松的。

只不过,有些不真实,就像他的笛声,飘渺遥远,她想象不出他的模样。

“我叫君非妾,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不知他在做什么,似乎考虑了很久,好半天才听到他的声音,“子隐。”

“子隐?”

“嗯,叫我子隐就好。”他说。

子隐,这名字的格式,好耳熟啊……君非妾忙问:“姓呢?难道姓子?”

“也可以。”他说。

见他似乎不愿说自己的姓氏,君非妾也就不再追问,反正有个称呼就成。

呃,其实她也怀疑过,或许他不是什么好人……君非妾你个混蛋,人家好心救你照顾你半个多月,你竟还不识好歹怀疑人家!

她在心里抽了自己好几个大耳瓜子,告诉自己不要多疑,不要多疑……

他忽然道:“你刚醒来,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哎,子隐……”君非妾叫住了他,喊他名字的时候,感觉有些生疏。

“什么事?”

“呃,你有没有法子……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她失踪了半个月,君府上下恐怕都急疯了。可是子隐说,这里是盛京城外的深山,与外界隔绝,常年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在此,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法子与外界联系。

她不抱太大希望的问了问。

没想到,他却说:“如果是报平安的话,我想我是可以帮到你的。”

“诶?!”君非妾喜出望外。

“你需要写信还是……”

“不用,只需帮我传个口信就好。”君非妾大喜,想了想道:“就说我师父有急事找我,过阵子再回家。”

不希望家人担心她,于是隐瞒了身受重伤的事实。

她伤成这样,连自理都困难,想必子隐也没有办法送她回家,所以咯,只能安心在此养伤。

深山老林,孤男寡女,不方便之处有很多,例如……

吃饭?

吃饭这件事情,其实还好说啦。

君非妾眼睛看不见,手脚不利索,他一勺一勺的喂,很有耐心,耐心得君非妾都有些不好意思。

换药?

对,换药这件事情,是关键。

当夜幕降临,他来到她的*边,说该给她换药的时候,她瞬即惊悚的抓紧了被子。

“可以不换么?”她讪笑。

“如果你想伤口恶化,可以。”他很直白的说。

“我可以自己换么?”

他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动一动就牵扯得浑身疼痛,再加上眼睛看不见,实在是没有法子给自己换药。

君非妾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深呼一口气,极其悲壮的推开身上的被子,“你来吧。”

子隐并未马上动手,只是站在*边,望着她,声音极低的笑。

“你笑什么?”君非妾心里明明紧张得要命,却强装镇定。

平日里洗澡,也没让璃血和城池侍候,被女子瞧见身体尚觉别扭,何况子隐还是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子隐轻笑道:“三军之士,视死如归。”

啊咧,他形容的,不会是她现在的表情吧?她的表情不会那么的……那么的……那么的……惨烈吧?

“要不你打晕我吧?或者点我的昏睡穴。”君非妾话一出口,顿时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人家本来只是给她换个药,并没有其它想法,她这么一说,说不定会引得人家想入非非,忙胡乱找了个借口道:“那啥,我怕疼……”

“也好。”子隐想了想,同意道。

“那就让我一觉睡到大天亮吧。”

换完药之后再面对他,也还是会尴尬的,不如一觉睡到明天早晨,到那时,无论什么尴尬,都应该会淡化得差不多了。

身上yi丝不gua的,让一个陌生异性换药,就算是男人也会觉得别扭,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

神呐,这等羞煞人的事情,怎么就叫她给遇上了呢?!君非妾默默抓狂,假若她现在行动方便,肯定会当场挠墙。

“不行。”子隐否决道。

“啊?”

“厨房里正在煎药,是你等会儿必须要服下的。”子隐道:“你身上的毒,我没有解药,只能用药物一点一点清除,这期间,一天也不可以断,否则前功尽弃。”

“好吧。”君非妾悲哀的吐了一口气,只有认命。

手法极快的点了她的昏睡穴,解衣带的时候,雪白纤长的手顿了顿,静静望着她安睡中的容颜,好一会儿,才继续动作。

半个月以来,每日如此,这些动作,再熟悉不过,与她熟识之后,心中竟多了一丝奇异感觉。

刀伤都已经结痂,只因为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所以恢复得比较慢,伤处仍有些红肿。

那肌肤皙白娇嫩,犹如剥了壳的熟鸡蛋,稍微用力便会戳破似的,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照顾人,因此,每个动作是倍加小心,明明知道,其实昏睡中的她,根本毫无知觉。

深夜,东厂。

慕凝之从白鸽脚边的竹筒里取出字条,在烛光下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抬起头,看看叶锦然,又看看林逸烟,再看看叶锦然……

见他表情如此怪异,林逸烟蹙眉,怀疑的道:“是督主的传书吗?说什么了?”

“是督主的传书。”不过么,内容很奇怪,很奇怪……

叶锦然等得不耐,一把抢过那字条,看了之后,音节冗长的嗯了一声。

“难道督主出事了?”林逸烟被自己的猜测惊到,连忙奔上前从叶锦然手中夺过那字条,看了内容之后,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将字条上的内容仔细看了看,奇怪道:“君府?君五藏?督主让我们去君府传个口信?”

叶锦然奇怪道:“督主不是养病去了吗?为什么要咱们去君府传口信?”细细琢磨了一番,似笑非笑道,“咦?难道督主他现在,是跟君二小姐在一起?”

督主养病的时候,总是一个人与世隔绝,不许任何人打搅,怎的这次竟……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

“督主有特意交代,去君府传口信的时候,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东厂……呃,看来得找个面生的人前去。”林逸烟凤眼狭长,斜斜瞟了叶锦然一眼,“我先去睡了,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

叶锦然望着他悠哉的背影,不服气的拍大腿,嚷嚷道:“凭什么是我啊!”

“凭人头呀。”慕凝之拿起灯罩,将那字条放在烛焰上,燃为灰烬,“今天你们队,拎回多少人头?”

“四十八。”

“林逸烟六十九,我五十七。”慕凝之走过去,拍拍叶锦然的肩,一副你们队今天收获最少,所以这种杂活儿理所当然由你干的表情。

深山竹楼中,子隐已经给君非妾换好药,穿好了衣物。

拍开穴道醒来之后,君非妾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棉被往上拉,盖住半张脸,而后才感觉到,身上火烧火燎般的灼痛,不由得皱了一张俏脸,娇躯轻颤,轻哼出声。

“刚换了药是有些疼,忍忍就好。”

君非妾深深呼吸,坚强道:“没事,这点疼痛我还是能忍住的。”

子隐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在*边矮竹桌上,“喝了这碗药,你才可以睡觉。”

“好。”君非妾微微笑了笑,故作轻松的道:“我是病人,你是大夫,你说怎样便是怎样。”

子隐坐在*边,一匙一匙喂她喝药,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

这个女子,坚强起来,反而更让人疼惜。

“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要我继续点你的昏睡穴?”见她面色苍白,额上也沁出一层细汗,似乎疼得厉害,子隐便想让她非自然睡过去。

“那倒不用。”君非妾疼得有气无力,面朝他的方向,突发奇想道:“不如,你吹笛给我听吧?”

“吹笛?”

“嗯,听到你的笛声,我就不疼了。”

之前的半个月,迷迷糊糊中,就是那笛声伴她度过。仙乐渺渺,再漫长的时间,都会变得短暂。

“好。”

没过多久,笛声响起。清雅悦耳,悠扬空灵,带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和惆怅,将她送入了一个别样的美好世界。

次日,将近正午时分,君非妾才从*好梦中醒来。

她是因为难受才醒来的。

不知为何,浑身奇痒无比,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谁知却连皮带肉抓了一把下来,顿时就鲜血泛涌。

身上越来越痒,君非妾忍不住的在*上扭动着身子,难受得几乎哭出来。

外面的子隐大约听到动静,匆忙赶进屋,见她在身上乱抓,衣服上都染了血,连忙按住她的手。

“不要乱动,否则伤口要裂开了。”

君非妾身体不住的颤抖,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淌了下来,“我难受……好难受……”

她能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但是这钻心的奇痒,让她恨不得将自己撕裂,实在是忍无可忍。

身体被他牢牢禁锢在*上,君非妾动弹不得,胸前忽然一凉,衣裳竟被他解开。

肌肤长满了红斑,有颜色浑浊的脓血,从红斑中间泛出,娇躯上抓痕累累,原先已经结痂的伤口也被抓烂,鲜血涔涔。

“是你体内的剧毒从皮肤表面渗出来,我给你上点药就能止痒,千万不要再乱动了!”子隐双眉紧蹙,声音低沉严肃。

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就对他产生了深厚的信任和依赖感,君非妾听话的不再乱动,呼吸沉重,咬紧牙关,两手死死揪住身下被褥。

烧痒灼痛,奇痒难忍,这等难受感觉,令她恨不能将自己碎屍万段!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状况。

见她终于不再乱动,子隐总算松了口气,将火盆烧得旺旺的,移到*边,然后才掀开棉被,将她衣裳尽解。

149 休妻001 穿越时空117 接吻啊接吻啊!!057 见过瑾王063 十五哥?逛青楼?017 恐怖的姬语桥079 务必让她玩得尽兴147 出卖色相079 务必让她玩得尽兴175 逮谁害谁190 第一妖女,卧底?019 哥哥回来了139 强扑姬语桥!054 他十五哥?127 你还挺横,想用强?159 帝神传人192 盗走藏宝图的贼!093 万绿丛中两点红006 激情四射129 你是不是干过始乱终弃的事?110 我想那个,你、明白吗?021 美男,又遇绝色美男154 吃呀嘛吃葡萄074 君儿,帮我洗澡!166 野狼谷137 浮生醉,活死人013 奇怪的瑞王005 烧他祖宗011 兴师问罪146 万兽之王005 烧他祖宗026 本人已死,请勿扰156 你想当皇帝吗?046 无动于衷041 主谋和从犯118 情动195 死得憋屈197 决战东海184 狼来啦057 见过瑾王064 醉酒162 雌雄同体187 心疼你的人052 姬语桥?惊艳!098 赶不及婚礼了?!063 十五哥?逛青楼?035 帝神藏宝图048 邪门的梨135 微生十五,咱们分手吧!073 卖弄风骚192 盗走藏宝图的贼!072 瑾王唱歌?惊悚!136 微生子隐193 狭路相逢052 姬语桥?惊艳!170 入腹点心107 别在我面前说姬语桥的坏话!169 好想吃肉!149 休妻167 逼入绝境129 你是不是干过始乱终弃的事?093 万绿丛中两点红154 吃呀嘛吃葡萄072 瑾王唱歌?惊悚!170 入腹点心116 滚过来,暖被窝!032 被老太婆睡了198 卓家小语105 不听话打屁股018 悲催的皇家子弟们065 香吻,我爱吃188 君儿怀孕了?053 想将他扑倒092 姬语桥,你也希望我嫁给瑾王吗?191 君若逝去,妾焉能独活?111 喜欢我还是死,你选一样!146 万兽之王190 第一妖女,卧底?186 物是人非121 人生若只如杯具042 古怪的十五哥020 刺杀?真假?132 吃肉肉043 当街求爱?023 有种你就来!195 死得憋屈060 好奇与嫉妒182 玄女宫求助193 狭路相逢083 单枪匹马闯东厂!154 吃呀嘛吃葡萄017 恐怖的姬语桥137 浮生醉,活死人153 先吃微生十五,再勾搭姬语桥,最后色诱乌邪118 情动010 苦逼的珣王殿下077 子隐是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