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一声的哭喊,一下又一下地撞入他的内心,激起了千层万层的涟漪,他僵着着身体,手慢慢抬高,一点一点地往她移去,几乎就要摸上她的秀发。但理智在最后一刻回归他的脑海,他停住了手,逼自己重新换上冰冷的口吻,“如果哭够了,那就走吧!”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她越哭越大声,全然忘记淑女形象,什么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全往他身上蹭。
她就是要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她就是要令他心里不好过,没办法对她置之不理。她很清楚自己的眼泪对他有多大的杀伤力。
可如今的高翊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把她往手心里疼的毛头小子,现在的他逐渐内敛了,就算心里有太多的渴望,他也能凭意志力克制住。所以,他轻轻推开她依偎的身体,声音暗哑,“倪心蕾,我们回不去了!”
四年前,她上飞机的那一天,他也在机场,就立在不远处,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踏入候机室。他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就这么默默地瞅着,直到她终于走出他的视线之外。那时候,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忘了这个薄情的女人!后来他变着法子来慰藉自己,沉迷酒吧,游戏花丛,一切只为消耗没有她的日子。
听见他说我们回不去了,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对爱你的人而言,你的眼泪灼痛他的眼,对不爱你的而言,你的眼泪一文不值。倪心蕾不免有些难过,她的眼泪已经打动不了他。
“你不走的话,那我走了!”他留下一句,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高翊轩重新坐回车上,发动引擎,开始在这个城市里转悠。他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全凭着手感开着车,等他恍过神来时,竟然把车停在了母校J大门口。他索性停下车来,进入校园,毕业之后,他一次都未曾回过这里。甚至连同学会,他也不敢涉足这里。因为他怕踏入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他怕自己会耐不住对她的思念。
下午两点,学生还没下课,整个学校还算安静。
他一个人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之上,想象多年前的事情。这个拐角,她主动轻吻了他的脸颊,用愉悦的嗓音告诉他,我们一辈子也不分离。那个楼梯口,她扭伤了脚,他
不顾她的反抗,硬要背她上五楼。她很害羞,把脸深深地埋入他宽广的后背。还有那个操场,体弱的她八百米测试永远不及格,他每天黄昏陪跑,终于让她期末合格了。
他缓缓走入花园,那棵据说是几万元的高级进口树,依旧被黑布遮掩得密密实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地走到树下,蹲了下去,捡起一旁的碎石,用力地扒泥土。这里的黄泥还算松软,一会就裸露出一个印有粉红色helloKitty的铁盒。这是当年他们一同埋下的。
他拆开铁盒,里面只有两张便利贴,黑色的那张是他用白色荧光笔写的,一句很简单却出自肺腑的话,高翊轩爱倪心蕾,中间那个爱心,画的特别的大。另一张白色的纸,自然是她写的,同样的话,只是调换了下顺序。不过白纸下面,多了一行小字,他定睛一看,没错,是她的字迹。她说,翊轩,我真的没有背叛过你。
看着这句话,他的心情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是个滋味。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时候写的?四年之前,还是回国之后,倪心蕾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写下这句话?他不免思索,难道她真的没有背叛过他?可酒店那一幕,又该怎么解释?
他把便利贴放回铁盒,再把它重新埋入泥土之中,最后用脚使劲地踩了踩,让一切回归为现状。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继续自己的行程,穿过一条漫长的鹅软石铺砌的小路,他走到了J大的石林。J大的石林,据说是全T市最浪漫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个挂情锁的传统。这么多年没来,想当然,挂在这里的情锁越来越多了。他仔细搜寻当年他们挂下的那把锁,可经过这么多年的累积,他很难再找到它。
“大叔,你也来挂锁啊?”一道戏虐的声音飘入他的耳里,他转过头,看见一个毛头小子牵着娇小的女朋友往这边走来,他的手上也拿着小小的情锁。
他笑了笑:“我不是来挂锁,我是来找当年我挂上去的那把锁。”
“那你找到那把锁了没有?”女孩星亮的眸子望着她,眼里头充满了新奇。
他摇摇头。
“好可惜!”女孩感叹道。
见小女朋友蹙眉,一旁的男生忙开口:“小语,我们帮大叔一起找好了!”
“好啊!”她忙不迭地点头。
“谢谢。”他言笑,努力回想那把锁得模样,“应该是一把红色的挂锁,鑫通制造,锁上被人拿小刀刻了两个字,轩蕾。”
两个小家伙立刻投入工作,卖力地帮他寻找挂锁。忙活了一会,女孩突然问道:“叔叔,你跟那个挂锁的女孩还在一起吗?”
他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四年了。”
“怎么会这么样啊!”小语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
男生拍了小语的肩膀一下,骂道:“可惜什么啊!大叔既然来找锁,证明还没忘记她,说不定我们帮他找着锁,他们就有可能再在一起了!”
男生无心的话,却句句入他的心。没错,早在他回来的那一刻,他应该猜到,至始至终,他爱的那个人好像一直都是倪心蕾。
经过三个人的努力,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把挂锁,可惜他不是挂在石林上,而是掉在了一旁。四年的日晒雨淋,挂锁早就锈迹斑斑了,幸亏刻了字那一面被压在底下,所以字迹还隐约可见。那个蕾字还清晰如常,轩字却只露了一个车。
高翊轩怔怔地瞅着那把挂锁,情锁已断,是否代表他们的爱情也断了?
“小剑,我们要把锁挂好一点,我希望多年之后,我们回来还是能看见它!”小语认真地对小剑说。
“好!”小剑应允。
看着这两个小家伙,高翊轩立刻就想到当年的他们,他们也以为挂下了情锁,许下了愿望,爱情就真能走很久很久。后来才知道,再美好的爱情,终究也沦为了过去式。
他握紧了手中的情锁,然后向他们告别。
他渐渐走远,他们软嫩的声音也渐渐飘远,今天是他们交往一周年纪念日,但愿他们能够长久幸福下去。
点燃一根烟,心绪终于开始走向平静了。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倪心蕾,如果你可以证明当年你没有背叛过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闭目,吐气,烟雾缭绕。
他知道信息其实是个幌子,其实他的心已经渐渐相信她了。只是他需要更多的动力来支持自己,她的背叛毕竟对他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他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心蕾,求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