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就这样吧,就这么结束挺好的。
她始终是个心软的俗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至亲因她受到伤害,她有太多的牵绊,不能心无旁骛义无反顾的爱他。
靳亦霆,请原谅我的自私。
“好,很好!你说的对,我迷恋的就只有你的身体。”
他没有否认,猛地挥起了拳头,仿佛发出了‘嘎吱嘎吱’指关节勃发的声响,充满着力量。
温心就一直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眼前和耳边依稀有劲风吹过,一瞬间,只听砰地一声,他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她脖颈边的座位上。
座位上比较柔软,如果boss大人选择砸在车玻璃上,暴力自虐受伤流血,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软呢……
幸好。
“如你所愿,滚!”
他薄唇轻吐,俊容冷的摄人。
说出来的字眼冷酷无情,像是冰渣子一般刺进她的胸口。
温心机械般地套上了破烂不堪的裙子,麻木地从他无形之中留出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全身都痛,可是比不上心里的痛。
他果然没有追来。
她还在侥幸些什么呢,难道刚才的一切还不够吗?
“小姐,你怎么了,需要报警吗?”
“不用,谢谢。”
她跌跌撞撞的一路走去,有不少好心的路人关切的道,都被她一一拒绝。
好吧,她承认她现在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样子,很像是刚刚被人强了一样,尽管确实是事实。
但,作为男女朋友,这是靳亦霆的权利,而且警察奈何不了她。
最最让温心难以启齿的是,她一边厌恶和抗拒靳亦霆的粗暴残忍的所作所为,内心深处和身体太诚实,欺骗不了任何人,尽管她可以说成无力挣扎,却无法掩饰真实的情感与迎合。
她欺骗靳亦霆,欺骗不了自己。
靳亦霆说了‘滚’,表面他们真的完了,回不去了。
想哭,可是眼泪塞住了似的,流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所以,干脆一点吧,做个有所担当的人。
不要回头。
正在她努力将眼眶里的酸涩憋回去的时候,迎面停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形。
车辆的远光灯近光灯不时地交错,晃得她眼睛有点发疼,因为是逆光,开始她真没有看清楚,后来,慢慢地走近了,走到了路灯下,蓦然发现二人分明是朗朗和季允臣。
朗朗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小脸想哭,脚步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扑过去。
或者他在思考吧,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妈妈。
季允臣神情复杂地望着她,他的表情是愤怒的。
因为太过惭愧,温心低下了头,目光没有勇气与他们对视。
如果她现在调头,假装自己不是温心,他们会相信吗?
就在她转身的同一时间,朗朗冲着她喊了一声:“妈妈。”
纯粹,干净。
温心身体一僵,原本不想流泪的她,泪液突然喷发,哗哗地冲击着她干裂而火辣辣的脸颊。
尽管她有一种冲动,淡定的说:“小朋友,你认错人了。”
还是没被自己脑海中的可怕念头给完全占据,温心视死如归地转过身来,朗朗那边小脸一垮下来,哭得一抽一抽的:“妈妈……呜呜……谁欺负你了……呜呜……”
小家伙一哭,温心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睡了。
她走上前,拥住了朗朗,忍住哭腔道:“妈妈没事,没有人欺负妈妈,刚刚不小心在路边摔了一跤。”
季允臣发出一阵轻哼声。
扯蛋,摔一跤能把衣服摔破,能把头发弄得乱糟糟,能把干净洁白的脖子弄成一颗颗草莓状的痕迹吗?
虽然明知道她在骗人,季允臣不会去拆穿。
就算不用大脑思考,她三缄其口,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定是靳亦霆干的。
整个e市,会强迫她的人,也只有靳亦霆。
温心安抚了朗朗一会儿,孩子还小,说说慌,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即便不相信又怎么样,他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明白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我先送你们回去。”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身打扮的季允臣提议道。
不知端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了这哭得无比惨烈的母子俩。
温心顺从的点点头,已经是处于条件反射状态。
既然靳亦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明他不会再见她了,所以回到公寓里,不存在任何问题。
至于走或留,何时离开,她现在无法思考。
回去的路上,朗朗哭着哭着睡过去了。
“今天谢谢你。”温心面色略有发窘,她真的感到很失败,尤其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季允臣,偏偏又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出现,岂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女人,莫大的讽刺。
“把孩子给我,手不酸么,靳亦霆不心疼你,我心疼。”
对于信手拈来的情话,季允臣是毫不吝啬的。但此刻,他的表情是凝重的,唇瓣是抿着的,桃花眼里一丝一毫的戏谑都没有。
温心被他眼里的认真和一丝不苟给惊到了,本来想强撑的,至少可以挽回一点脸面,后来发现,她真的没有力气了,或许连行走,都是一项非常困难的事情。
季允臣一直抱着朗朗到了公寓,一目了然,这套公寓是靳亦霆的。
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连嫉妒的权利都没有。
双方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个不愿意说,一个不敢问。
“如果我说,只是单纯的担心你,留下来陪你,可以吗?”末了,季允臣厚着脸皮道。
季允臣是一个正人君子,她一直都知道。
“不可以。”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呆着。不是每一道伤口都能够和别人分享,借以来慰藉。
季允臣丝毫不意外,坚持道:“你现在的样子,我不能离开,而且,谁都不能保证,靳亦霆会不会来伤害你。”
最后,温心看着他离开,合上门。
对不起,季允臣。
她坐在门边上发了一阵愣,随即走到浴室,淅淅沥沥的温水,不能洗去她的狼狈不堪,她的荒唐可悲。
是的,她又哭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她怎么变成了一个爱哭鬼。
窗外。
夜色凝重,车水马龙。
正如靳亦霆的心情一样,充满着喧嚣的暴戾。
司机在周围,大约十米之外,愣是一直站着没走。
貌似,他刚才亲眼目睹了一辆车在繁华的路段起起伏伏的,幸亏车窗是特殊材质,外面不可能窥探进去,但是,明眼人还是能分辨出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位温小姐,衣衫不整的从车里出来,他真是替boss捏了一把冷汗,人家女孩子不愿意,boss你就不要强迫别人,那样影响多不好。
过了很久,他的内线拨了过来。
是boss打来的,让他开车。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车前,一打开车门,便是缭绕的烟雾。
跟了boss那么久,通常司机的角色是由boss的助理徐助理扮演的,现在徐助理受伤住院,他的出场率大大增加了。
其实他不是真正的司机,也是助理来着。
不过跟着boss的人必须要习惯一件事情,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
这是最近第一次见到boss大人有吸烟的坏毛病,大概受烟味的影响,原本旖旎暧昧的气氛通通掩盖住了。
“boss,现在去哪?”
他不经意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衣衫半开的靳亦霆,俊美的五官在男人之中无可挑剔,此刻,他修长手指烦躁地叼着香烟的样子,云山雾绕之中,配合着迷离神秘的眸光,异常邪魅。
他只是略略的一眼,便不敢再看,那是气场,气场太吓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脾气。
“去酒吧。”
“是。”
对于一个禁欲系的boss来说,靳亦霆完全就是洁身自好的典范。
没有抽烟喝酒,流连烟花场所的不良嗜好,如今,却是要打破了。
夜色太过浓郁,气氛太过压抑,而他又太过专注,以至于司机完全没注意,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车。
陆陆续续,磨磨蹭蹭的过了两个小时,温心才从浴室里出来。
她发现整个人在洗完澡后精神特别的疲惫,好像经历了一场马拉松似的长跑,她只想颓废的躲在乌龟壳子里。
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季允臣刚刚说的要陪着她,是开玩笑的吧。
距离他离开,过了不止两个多小时,看性格,不该是这种呆憨的类型吧。
温心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打开门。
一个灰扑扑的人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虽然是夏天,夜里温度仍具备一定的杀伤力,他好像有在瑟瑟发抖。
是季允臣。
他真的没走。
季允臣听到开门声,意外了一下,揉揉眼,站起来,直到视线完全清晰,他才觉得,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的。
登时兴奋起来,温心出现了,他们两个是心有灵犀么。
“为什么那么傻?”瞥见他的傻笑,温心感觉鼻头酸酸的,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酷酷的感觉。
“如果我说,这是一场苦肉计呢?”季允臣平素里是最懂得说话哄女孩子开心的,可他没有那么做。
趁人之危,算了吧,不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