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有人开门进入。
没有敲门,那是靳亦霆的习惯,有一种人,比如是他,做任何事情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天生如此。
“心心,你家boss大人来了。”
冯媛兴匆匆的道,却见她的侧脸变得异常的苍白,也不转身,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
什么情况?没听见吗。
紧接着冯媛又心心,心心地喊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
“怎么打你电话没接?”靳亦霆从一进门就察觉到她的古怪之处,眼眸深处掠过一记暗色,随即消失不见。
“手机屏幕好像按到了,调成了震动,没听到。”
温心抬头,正视他的眼睛,云淡风轻的道。
“是么,以后不回家吃饭的话,提前说一声,老头子一直等了很久。”
“好。”
他这个时候提爸爸干什么?不得不说,很是让人动容。
但,心底的一抹阴冷感,却无时无刻地蔓延扩散,是啊,靳亦霆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深沉,难测,每一次,她自以为自己了解他,却并不了解他。
为什么,在每下一个指令前,他就不能提前和她商量一下吗?和她一起承担有那么难吗?
靳亦霆将朗朗抱起,三人一同离开,冯媛并不多言,小两口的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况且boss大人那么睿智,摆平心心是分分钟的事情。
温心眼里蕴涵着的满是复杂和晦涩,难以言语的沉闷,正如低垂的夜幕,初夏的天,将热未热,最是压抑。
“今天,有发生了什么事吗?”靳亦霆状似不经意地问,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眉宇间分明心事重重。
“没,真的没事。”
温心心中苦涩,她真心不是一个善于演戏的女人,因此嘴里面反反复复地只是这两句话。
显然,靳亦霆已然准备好马上让徐恒调查温心一天行踪的念头了。
没想到,温心突然说道:“阿霆,今天我看到媛媛的孩子很可爱,想起了那个流掉的孩子,我好想,和你再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靳亦霆眸光一怔,却感觉到怀中的朗朗眼睫微微颤动。
小家伙醒着吗?
他眸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既然听到了也好,以免做决定的时候,太过煎熬和不舍。
“我也是。”他徐徐的回答。
“真的吗?”温心顿了一顿,小脸无比的认真,“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不怕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区别对待朗朗吗?”
靳亦霆扑哧一下,“傻瓜,你在胡说什么,无论是朗朗,还是我们的孩子,还是你,我都喜欢。你最近很爱胡思乱想。”
温心的嘴角边扯过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只是从靳亦霆的角度,这抹笑容麒未达眼底,眼眸深处是无比的矛盾,与心悸。
靳亦霆够聪明,所以不会直接或者强迫性的追问。
到达靳家大宅,靳老爷子已经休息了,别墅内的灯亮着,如白昼一般。
温心兴致寡淡地回了房间,靳亦霆放下朗朗的时候,发现小家伙的眼角有泪花。
他哭了?
那个时候昏迷了那么多天,他醒来,没有哭。
仅仅是因为温心的一句话,哭了。说到底,朗朗毕竟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他能承受的有多少。
靳亦霆望着他满眼的泪痕,紧闭的眼睑,唇角划过一记凉薄的弧度,残忍的开口:“如果舍不得,就继续保持这种情绪,最起码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他的眼里俱是无声的疼爱,他轻轻地拭去朗朗的泪花,诱哄道:“睡吧。”
出了房间,靳亦霆立即拨通了徐恒的电话,老管家倒是提过,白天少奶奶有回来过一趟,手里拿着个白色的药品,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连午饭都没吃。
靳亦霆的表情愈发的深邃难言,没多久,徐恒就回拨了电话给他,将温心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上去。
“boss,你有在听吗?”
徐恒隔着话筒,便感觉到了从靳亦霆那边散发出来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一直喊了两边,靳亦霆才回过神来,“怎么?”
徐恒抠鼻纳闷,“boss,那个药是你让我买的,然后替换掉的,可夫人完全不明白你的苦心,她肯定是误会你了。”
“这些事情不用你管,对她,你更是不要透露半个字,明白了吗?”
转眼,靳亦霆的态度冷的派若两人,似又恢复到从前的冷漠无情,专制残忍。
徐恒挂了电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boss和夫人怕是再也不会好了。
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谁让boss不是普通人呢,爱上像boss这样的男人,或者是被boss爱上,注定是一场无法预料的劫难。
靳亦霆一直在主卧室的门口静静地伫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他指间翻飞的香烟,一支接着一支,未曾断绝。
做了一个决定后,会让他反反复复的犹豫,挣扎,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后悔。
此生,怕是再没有了。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无论温心如何绞尽脑汁的想,想,想,都无法找出任何一个替他辩解的理由,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
她刚才明明给过他机会了,为什么不向自己坦白,他是不信任自己,还是不信任她?
没有答案。
温心洗完了澡,被浴袍包裹着的身体,一点睡意都没有。
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脑子里反反复复的这些事情。她赤脚下床,打开房门,朦胧的光线下,她看到窗台前,一道颀长的身形,漫不经心的立着,背影比起平时来,多了一份沉重感。
一股烟味自窗口的风,徐徐地飘了过来。
他在抽烟?
那一抹橙红色的星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这是温心第一次看他抽烟,靠近一些,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流畅,分外迷人。
有没有人说过,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干什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靳亦霆显然就是,没有任何女人可以逃离他的魅力。
她似一阵细软的微风,悄无声息地靠近,本来到了喉咙边的质问,化作了一记轻轻的喟叹,不期然地,她抱住了他,从背后。
当两条纤细手臂缠绕上他的时候,靳亦霆才发现了温心的存在。她像是一团温暖的阳光,来到他的身边,照亮他的生活,令他有了七情六欲,任何景物在他眼里,突然出现了色彩。
她将自己的脸枕在了他沉稳有力的背上,鼻息间难闻的烟味,混合上了他的体香,似乎都不那么难受了,变得清新好闻。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
好几年以后,靳亦霆常常会想起,如果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但理想往往是理想,终究要归于现实。
两个人心知肚明,但一个并不打算问,一个并不打算解释。
他们彼此清楚,你爱我,我爱你。
他缓缓地转过身,将她柔软的小身子,深深的压入自己的怀中。
下一秒,滚烫的吻,猝不及防又是那样理所当然地落下。
他抱起了她,温心干脆两条腿踩了空,整个人用力的蹭在他的身上。她的回应是如此的激烈,甚至比中了什么催/情的药,更加的清醒与火热。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感情,这是一种两厢情愿,情感的升华与表达。
“阿霆,我爱你。”
她不知疲惫地说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想,她愿意。
她于他而言,本就是一剂猛药,她不需要做出任何的诱惑,他便想要她。
持续了一整个夜晚的疯狂,终于在抵挡不住的睡意与疲惫中结束了。
“我爱你,永远。”
激情退却,靳亦霆在她额上落下极尽深情的一吻,用手肘支着脑袋,并不急着睡,反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容颜。
小巧的鼻尖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无论他如何调皮地在她脸上捣蛋,似乎都不用担心自己的恶作剧会被发现,被揭穿。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失去她似的。
“对不起。”
他淡若清风般的话飘过。
她没有听见。
明明知道他把叶酸换成了避/孕药,她没有和他无理取闹,将所有的质疑与不满压在了心头,她可知,这般善解人意的她,会令他更加的心疼和内疚。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那就好了。只可惜,他再张狂,他们回不到原点。
温心和靳亦霆虽然没有把话说清楚,但即便地球毁灭,也无法阻止他们的相爱,各自带着隔阂的相爱,相安无事的相处。
“朗朗,过两天是你的生日,你想吃什么,想要去哪里庆祝?”
温心平时总说朗朗五岁,其实指的虚岁,过几天才是他真正出生的日子。她捏一把小家伙脸颊上的肉,这段日子总算是有点肉肉补回来了,粉粉嫩嫩的,爱不释口,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小家伙沉吟片刻,皱起了眉头,似在思考:“妈妈,我就想在家里,吃你烧的菜。”
“好。”温心浅浅一笑,傻孩子,这算哪门子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