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启山悠悠道,语气神态中虽无半点的厉色,端着的是一层虚伪的笑容。
威胁她?警告她?
温心陡然变了眼色,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憋怒,他以为自己是长辈就可以如此蛮不讲理吗?
“季董事长确定要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季允臣吗?”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温心当然不能示弱。
仅凭对方的三言两语,几句威胁,就把与她相依为命了多年的儿子让给别人,可能么。
“你尽管试试,我倒要看看,他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如果没有我这个父亲给予他的一切,他将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季启山非但没有一丝顾虑,反而眼神里透着一股视自己为上帝的自负。
他步步紧逼:“阿臣的脾气我最了解,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安慰,你确定要让他和我父子反目吗?”
既然你做不到,就不要节外生枝。
孩子我季家是要定了,你小小的温家要与我做对,没有半分的胜算,自己想想吧。
在e市,我有一百种可以对付你们母子的办法,不一定非要对簿公堂,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一个人消失,根本不是难事。
这样吧,我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自己主动离开e市,朗朗养在季家,以后就是季氏的继承人,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以后学习质量与培养方面,今后都前途无量,总比跟着你一个单亲妈妈,终日被人指指点点的好。
你还年轻,没了朗朗,好好的嫁个人,可以再生一个的么。
怎么选择,你看你聪不聪明了。
……
季启山的话在温心耳边始终消散不去,她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听着朗朗清浅的呼吸声,没有半点睡意。
这是不是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本打算顺势接受季允臣算了,没想到一切除了虚幻之外,虚幻的本身还是虚幻,真相揭开的时候,会是那般残酷,震惊,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季董事长非但不喜欢她,而且还要夺走她的朗朗……他手中的亲子鉴定实在是太可疑了,偏偏季董事长不存在造假的理由,他比谁都不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朗朗不可能是季允臣的孩子啊……五年前,她……谁来告诉她,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她到底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
朗朗还那么小,就要离开她,让她如何忍心。
但是如果不离开,谁知道季启山会使用什么手段,对付她,甚至是她的父亲温锦涛。
做生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银行,所以季启山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老天爷,是她太贪心了么,所以才会如此惩罚她,面临这种几乎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原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靳亦霆的纠缠,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季董事长何尝不是一只笑面虎。
一个星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温心虚虚地抱着朗朗,辗转难眠,快要天亮的时候,脑子都快撕裂成无数瓣了,疼的她几乎是晕睡过去的。
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一脑门的冷汗被闷醒,手臂习惯性地伸过去,一空,霎时睁开了眸子,瞳孔陡然放大,朗朗!
糟了!
温心慌里慌张的赤着足就跑出了房间,季家别墅的走廊实在是太长了,她跑了许久,一直走到底,分毫未觉冰凉,只觉火辣辣的,走下楼梯,无视那些女用们诧异的目光,气喘吁吁问:“朗朗呢,你们看见我儿子了吗?”
她知道她那个样子很像是疯子,甚至是可笑。
她永远不会忘记,做梦的时候,梦到朗朗撕心裂肺的哭声,哭着闹着要妈妈,要妈妈,她听得几乎是肝肠寸断,心都要碎了。
千万财富,换来的是生离死别,母子分离,值得么。即便百年之后,再相见,朗朗亦不会说半个感激之词。
别说是一个星期,她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了。
她要找到朗朗,马上带他离开季家,远走高飞,走的远远的,永远离开e市,去国外也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错了,她的决定是错误的,她不该回来。
女佣们愣神,张了张嘴,温心却等不及了,跑到外面,辽阔的天空,空旷奢靡的花园,周围的一切太陌生,让她晕眩不已。
朗朗,你到底被带到哪里去了!
温心蹲下身来,鼻头一酸,全身发冷,刚刚想哭,季允臣轻快渐止担忧渐浓的声音响起。
“温心,你怎么了?”
季允臣看见的便是一个赤着一对白玉般的女人,她的脚背低而窄,既不会显得太过骨感,又饱满白皙的恰当好处,很适合代言高跟凉鞋。
但是,她甫一低头间,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慌失措,便是泫然欲泣,格外的令人心疼。
他心中疼惜渐强。
温心双臂圈住肩膀,蓄积起来的沉痛与眼泪还未释放,听到了银铃一般的笑声,清脆动人。
是朗朗的声音!
她猛然抬头,却看见朗朗和季启山在一块儿在谈笑风生,在奔跑,在放风筝。
“他们相处的很愉快,爸他非常喜欢朗朗。”季允臣眸中充满了去意盎然,兴致高昂的道。
可是温心却完全没有兴致,根本高兴不起来,反而是一阵阵的恐慌,一阵阵的颤栗。
这是季董事长的阴谋,他在刻意接近朗朗,讨好朗朗。
可嗓子里像是堵住了东西似的,无法对季允臣说出口。她在心中冷然道:他当然喜欢,因为他已经认定了朗朗是自己的亲孙子。
温心有一股怨气,差点要喷洒在季允臣身上……
“妈妈,妈妈,快来看,爷爷教我放风筝呢,风筝被我们飞上天了呢。”朗朗大声喊道,隐约带着兴奋。
钟姐在一旁默默的候着,目不斜视。
天知道,温心有多么想把朗朗给抱回来,然后立即马上离开季家。当季启山与钟姐双重的目光夹击而来,像两把严严实实的秘剑狠狠地刺过来,温心发现,不能,真的不能。
到了嘴边的话,到了手里的动作,全都变得僵硬无比,僵硬的麻木。
她强忍住,最后朝他微微一笑。
季允臣俯身过来,在她耳边轻挑的道;“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你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脸,温热的呼吸,温心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差点忘了,季允臣可不是一个傻子,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失神和反常。
在她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最好不要提前暴露自己的底牌吧。
见她不说话,他继续道:“还有,为什么不穿鞋,难道是为了诱惑我吗?”
他挑眉,一脸不怀好意的揶揄。
“我先回去穿鞋。”经他一提,温心方觉得冷,匆匆避开对方试图深入探究的目光,转身,逃跑。
身后,是季允臣一窜毫无心机发自内心的笑声。
他在想,女人是害羞了么,跑那么快。
温心一直在找机会,和季允臣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想清楚了,首先必须要带着朗朗离开季家,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可季董事长似乎早就计划好了的,季允臣匆匆的和她说了没几句话,说是他的品牌公司和工厂那边的合同出了点问题,必须马上赶过去处理。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是巧合,还是季董事长故意把人给支开的?
很快,温心便得到了证实。
“我已经让人给朗朗和你请了假,你们母子俩安安心心的住下,温小姐,请注意,你只有七天不到的时间了。”
“你……”季董事长绝对属于那种办事雷厉风行的人物,三两下功夫,事情就办的滴水不漏,彻底后顾之忧给解决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朗朗天真不解的问:“妈妈,为什么朗朗不能去幼儿园呢?好多小朋友,朗朗不是见不到了吗?”
温心安慰道:“朗朗别急,这几天小朋友们都放假了,你先在季叔叔家住下,有妈妈陪着你。”
“真的吗,妈妈?”
“真的。”
季董事长实在是太阴险了,居然把她的也给没收了,切断了她对外界的所有联系。
这等同于变相的软禁,软禁在华丽的笼子里。
季董事长是在逼她,逼她在仅剩的六天时间内,做出决定。
她猜,至少在她离开之前,季允臣是赶不回来了,好一招调虎离山。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刚开始朗朗还处于新鲜好奇状态中,整天的在研究游泳池,健身房,洒水池,以及花园里的几棵树啊即几颗草。
四天过去了,温心快闷出屎来了,整日整日的惴惴不安。
季允臣看来真的不回来了。
久而久之,连朗朗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的跟温心说,妈妈,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这里又不是他的家。
温心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见着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越发骄躁不安。
当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她人生的大事。
九连环是什么东西,当你解开一个环的时候,又套上了另一个环,它根本是无解的。
季家别墅是什么地方?守卫森严不必说,偏偏有人闯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