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脑袋已死,东寨村就没有了当家人,村长职务就暂由周会计代办。别小看这个村长,每天都有好些事等着他办呢,离了他还真不中。
马寡妇对要有个新村长的愿望特别强烈,整天挺着个大肚子往大街上的人堆里一站开说的就是选村长。有人和她开玩笑说:“没有村长你不好受了是吧?”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别人不论说什么马寡妇都不生气,反倒打趣说:“这回即使有了村长俺也好受不了啦。”
“咋啦?”
“这个村长啊,他看不上俺。”
“你有人选了?”
马寡妇听了拿手指一个一个指了他们说:“我有人选了?你们个个不也都有人选了吗?”
“何小强?”
“啥何小强,还世袭制呢,他看上俺俺还看不上他嘞。”
“那谁呀?”
“李傍晚呗。”
“哎哟哟,李傍晚?一说李傍晚仨字你是不是身上的肉都麻麻的了?可他还那么小,连婚都没有结又不是党员,他可当不了村长。”
“年轻咋啦,有能耐不就得了。你们这都活大半辈子的人了,有谁能比李傍晚?不管年龄如何党员如何,只要能带着咱们奔上小康就中,你们说管不管?”
“管!”说完大伙又哈哈大笑。
“不管,咱这村长都兼着书记嘞,是书记必须是党员,这是硬性规定。就好像那个出了车祸,折了肋骨评伤残一样,必须是折了四根,折了三根半都不中,不中。”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咚咚”地敲着地说,山羊胡都撅了老高。这话让马寡妇也是很失望。
这日乡长陪同县委的同志来东寨村考察扶贫工作,问了问街上闲话的一些老人和妇女。正巧马寡妇也在说:“这扶贫那,不能光扶表面也要扶进骨髓。今给点米给袋面明给点钱,可米面吃完钱花光,还是穷不是。”
县委的人听了说:“这个妹妹说得很好嘛,可该怎么办呢?”
“找一个人带领大伙致富哇。”
“都是这么想的呦。可穷人好找,找一个能带穷人致富的人不好找哦。”
“人家那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们这有我知道。”
“你们这有,谁?”
“李傍晚。”
“李傍晚我知道,咱们县的名人嘛。可他出名是因他在网上码字码的好,不一定能带领咱贫穷的东寨村脱离贫困,对不对。再说我还没听说有哪个作家带领大伙致富的例子,要富也是富了他个人腰包嘛。”
“我们都相信他。”
“既然这样你们就选举他嘛,反正你们老村长也不在了,总要选一个新的出来。现在都民主了,谁得票多谁来当嘛。”
“可李傍晚他不是党员。”马寡妇赶紧把担心的事说出来。
“这个嘛也是个问题,村长也是掌权者,权力要掌握在党的手里。这样吧,如果要真能选上李傍晚的话,我让李傍晚写个入党申请,让县武装部的同志申批一下。前提是得选上,选不上是不给他批的。”
“能选上,一定能。”马寡妇高兴得直作揖。
“那好吧,你们尽快选出来。”于是选村长似乎成了马寡妇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李傍晚的妈妈街头听马寡妇说儿子要当村长了,那个高兴啊,飞一样跑回家去跟老头子说。
李得福正在给驴往缸里淘草,见媳妇儿高高兴兴打街上回来,头也没抬问:“打街上拾到钱啦?”
“没拾钱。”
“没拾钱,咋还拾钱样高兴。”
“这比拾钱还要好嘞。”
“说说看。”
“你的儿我的儿要当村长啦。”
“咦!你个娘们,我以为还是啥好事嘞。还我儿你儿要当村长啦,你懂个啥,你以为村长就那好当嘞。大脑袋当了十多年的村长,也没把咱这村管好,咱俩的儿能管好喽?”
“管好管不好俺不管,反正儿子当了官,某些人看咱俩的眼光又不一样了。”
“你光看到别人巴结他,背地里还有人骂他嘞。”
“那也比你强,窝窝囊囊一辈子。大脑袋活着时你不也想让他瞧得起你吗,跟你说句话你都能高兴一天。你这几年这么得意,不都是沾了晚儿的光,才比东喜大哥光景好些,要不你能穿得干干净净的腰板挺得直直的往街上一站,一帮人围着你玩,没门儿。”
“咋?你今天话多了。”李得福低低地说。
“我高兴,我骄傲,我生了个出息儿子。”
“有我的一半功劳,你骄傲啥。”
“就是骄傲,咋啦。”说完冲李得福吐了吐舌头进屋去了。
要选李傍晚当村长,杨岸香也很支持。是不是当官的料还得拉出来练练,杨岸香就很期待,在家天天高兴得唱歌,见了李傍晚也喊他村长大人,弄得李傍晚哭笑不得。
杨思成听女儿说后也很赞成,说李傍晚年轻有为众望所归。再说,想为人民谋幸福还是要掌点权力的。只有丛晚玫嗤之以鼻,对女儿找的这个土包子一万个看不上。想自己是白疼这个女儿了,整天就知道往农村跑。不知道学习,不知道管理企业,让她操碎了心。如今那个土包子要当村长了,还是要当还没当,当不当还不一定的那个村长,就把女儿高兴的又蹦又跳。还有思成也跟着了魔样,跟着女儿瞎高兴。
丛晚玫也一直在努力说服杨思成接受嘉现伟,县委书记的儿子,美国留学的高才生。一回国就是一个县委科级干部,这可是下到乡里村长见了都尿裤的官。可杨思成就是看不上官二代富二代什么坐享其成的家伙。却很崇拜那些从小作坊发展到大集团的私人企业家,每每在报纸上看到这方面的报道,就手拍大腿激动兴奋。这么说,李傍晚好像越来越符合杨思成的胃口,这让丛晚玫很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