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听了叹口气,再想起被发落的小蝉,就有些可惜了。
罗天珵劝解了几句,不动声色的带着绛珠走了。
清风堂一下子少了个丫鬟,众人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犯着嘀咕,尤其是紫苏,这一日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请罪:“大奶奶,请您责罚婢子吧。”
此时屋里还有白芍和百灵两个伺候着,甄妙示意百灵去把紫苏扶起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世子动用了暗卫才查出了绛珠的不妥,这事倒怪不得你。”
紫苏一脸羞愧:“可若不是当初婢子把绛珠挑出来,也不会有这些事了。”
甄妙坦然一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以绛珠的容貌才能,既然当初混进了沉香苑,脱颖而出那是早晚的事,那个提拔之人就算不是紫苏,也可能是白芍,甚或是她自己。
所以说查出了绛珠心怀不轨,她虽惊讶恼怒,可伤心竟是不多的,仔细想来,却是因为那绛珠虽优秀非凡,不知怎的自打开始就不大合她眼缘。对一个人既然没用心,那自然就谈不上伤心了。
甄妙嫣然一笑:“快起来吧,紫苏若是觉得对不住我,以后更加用心做事就是了,可不能配了人就女生外向了。”
一番话把紫苏臊得通红,却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甄妙环视几人一眼,道:“其实我还庆幸那人不是你们中的一个呢,早日查出来,倒是好事了。”
紫苏三人俱是心中一暖。
尤其是白芍自打破相后,想通透许多,觉得她这位主子实在有寻常女子不能及的妙处。
旁人遇到这种事。想的是遭到背叛的伤心愤怒,主子看的却是好的一面,心宽洒脱,难怪福泽深厚。
“大奶奶,绛珠既然走了。空出的缺儿还是早点补上的好。省得都惦记着,人心浮动。”白芍提醒道。
甄妙点点头,想了想道:“对了。百灵,那日遇到的负责扫洒的小丫头叫什么名儿,她倒是口齿伶俐。”
百灵忙道:“婢子后来问过了,叫木枝。”
“就她吧。”
“大奶奶,是不是要多探查一下?”因为绛珠的事。百灵有些不放心。
甄妙一笑:“无妨,她们那一批,是后来世子选进来的。”
自此,那叫木枝的扫洒丫头就成了清风堂的三等丫头,专门照料起锦言和白雪来。
今年的年味比往年淡,除了相当亲近的匆匆拜会一番,其余都不大怎么走动。怕歌舞升平的刺了上面的眼,于是几日来国公府还算平静,罗天珵那边却查出点有意思的事来。
那绛珠,不但查出和月夷族有点联系,竟还同时是罗二老爷早在甄妙还没进门时。就买通了的。
看着这结果,罗天珵也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二叔哪来的运气,安插的内奸是被目前隐隐窥见了冰山一角的势力精心培育的细作,这也算花了萝卜的钱买了棵人参了。
只是如今明明查出了月夷族余孽和废太子势力搅在一起的影子,可总是到了关键的一步,就断了线索,陷入无尽的迷雾中。
罗天珵知道那股暗中势力发展到今日,已有十几二十几年光景,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揪出的,倒也并不心急,悄悄命人把甄妙的所有陪嫁丫鬟三代以内都查了一遍,这才放心。
锦鳞卫不同于寻常衙署,明卫也就罢了,暗卫那就是昭丰帝的耳目,到如今知道暗卫存在的人还不多,更无人知道担任暗卫统领的是何人了。
罗天珵之所以日日忙的脚不沾地,主要还是暗卫这一摊子事。
那些暗卫从全国各处、四面八方把各式消息雪片般传至案头,且各个暗卫都是单线,彼此并不知道对方身份,都是多线对了罗天珵一条单线,所有事需要他过目、分类、汇总,再把有价值的消息呈上去。
自打感受到甄妙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意,罗天珵忙碌之余,总是忍不住傻笑一会儿,心心念念都是那个人,到了元宵这日傍晚,就再也忍不住回了府。
“什么,带我去看花灯?”甄妙有些意外,“今年官府办的灯会不是取消了吗?”
罗天珵亲昵的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民间自发形成的灯会,别有趣味,想不想去看看?”
甄妙前世也不过活到二十来岁,从未尝过男女之情,到如今初识了情滋味,反倒是更热烈些,只想了片刻就道:“若是你陪着,自然是想的。”
一句话说的罗天珵心花怒放,也不顾白芍、阿鸾还在场,打横抱起甄妙就转去了内室,压着她就亲了起来。
那白芍还算好些,阿鸾早羞的红了脸,匆匆避到门外去了。
甄妙气的使劲捶他:“当着别人的面儿呢,你这样还让我见人不?”
罗天珵双手撑在她上方停住,有些气喘:“那是你的贴身丫鬟,还敢乱说不成?再说我们夫妻在自己房里,想如何就如何,若有嚼舌的,自会让她知道多嘴的下场!”
说完又轻轻啄住那嫣红如花瓣般的唇,舔了又舔,只觉满口芳香,像是吮了蜜汁,令他停不下来,等察觉身下的人娇软顺从,微微闭着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他立刻后悔提出去看什么花灯的鬼主意了。
“皎皎。”
“嗯?”
“你闭眼睛作甚?”
甄妙睁了眼,见他笑意中满是促狭,心中一跳。
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下眼珠一转,甜甜笑道:“自然是你想作甚就作甚。”
普普通通一句话,却像天雷勾动了地火,罗天珵只觉口舌发干,恨不得把身下的人揉碎了。
那火热的大手抓住清凉无骨的柔夷放在某处,苦笑道:“皎皎,你倒是懂得怎么让我难受。”
甄妙气他先前的促狭,又因为自打动了心,竟也发觉两人肌肤相亲是如此美妙的事,她不是爱端着的人,便随着心意行事,身子靠近他,笑眯眯问道:“你哪里难受啦?”
这话问的无辜又单纯,脸上犹带着娇憨,偏偏罗天珵就明白她其实是懂了,这样的反差,有种不可言说的刺激,令他某处狂跳几下,忍不住低吟出声。
甄妙自知惹了火,倒真的不敢乱动了。
罗天珵耳根微红,匆忙站了起来,眼睛晶亮像燃了火,神情却有些狼狈:“皎皎,你真是学坏了。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再算账。走吧,我们去看花灯。”
景哥儿得了消息,撒泼打滚闹着要跟着。
罗天珵难得和媳妇独处一晚,自然不愿带一个小尾巴,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甄妙许诺给他带一盏最漂亮的花灯回来,并能喊一日的母妃,才把小家伙安抚住了。
这一次连丫鬟都没让带,罗天珵就带着甄妙出门了。
灯市亮如白昼,鱼龙飞舞,处处是玉树银花,灯树千光,数不尽的少年男女尽情欢颜,互诉衷肠。
端午、七夕和元宵,这都是女孩儿们最开怀的日子。
甄妙看几人推出一座宝塔琉璃灯,高足有三米,璀璨万千,不由的痴了,走过了还回着头看,却忽觉被拉了一把。
等回了神看向罗天珵,却见他紧抿了唇道:“当心别人撞着你。”
甄妙下意识的往后一瞧,果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还痴痴往这边看来,显然她刚刚就是差点撞到这人,被罗天珵及时拉开了。
罗天珵见那书生还在瞧他媳妇儿,心中更恼,可这种日子也不能因为别人多看媳妇一眼,就抡起拳头揍人,只得绷着个脸把甄妙快速拉到一个摊位旁,挑了一张猴子面具给她戴上。
甄妙有些不满:“怎么是猴子?”
罗天珵瞪一眼:“你还想戴个嫦娥面具招人不成?”
甄妙老老实实戴着猴子面具由他牵着手四处晃荡,把那些千奇百怪的灯笼一一看过来,忽然听人喊一声:“放烟花啦——”
这下子所有人都向某处涌去,甄妙往那个方向的上空看,就听砰地一声,空中绽放出大朵大朵绚丽的烟火来。
那烟火美极了,映亮了半个天空,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凝视着。
甄妙忽觉面上一轻,有凉风拂面,却是罗天珵不知何时把她面具掀起一半,然后轻轻一吻,落在了额头上。
背后是人山人海,天空大朵大朵的烟花绚烂的开到极致又化作流星渐渐消逝,眼前的人清俊无双,眸子里是缱绻温柔的情意,唯独容下了自己。
甄妙这一刻忽然很是庆幸,在这么个陌生的朝代里,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似乎除了珍惜,她再想不出别的了。
甄妙踮起脚,主动在那张弧度优美的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人群重新喧嚣起来,罗天珵替她拉下面具,正欲牵着她往前走,忽然顿住。
“怎么了?”甄妙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甄冰甄玉姐妹神情焦急,似乎在匆匆寻找着什么。
揭下猴子面具,甄妙招手:“五妹、六妹,你们也来看花灯啊,出什么事了吗?”
甄冰二人乍然见到甄妙,面色一喜,带着一众仆从奔了过来。
甄玉顾不得罗天珵在一旁,就恨声道:“四姐,你那个表妹闹死闹活跟着我们出来看灯,可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