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楚良娆也想到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无论这一次丞相和皇后谁背了黑锅,毋庸置疑的便是受益者注定是皇上。
但按理说这样的糊涂事不应该是一个执政者能够做出来的,那难不成真的是皇后的手笔?但这江山迟早都会是太子的,皇后何至于要把到手的地盘拱手让给别人?
至于丞相,楚良娆并不了解,所以也不能随意断言。
看楚良娆似乎想到了什么,周妈妈问道:“郡主可是想出了什么头绪?”
楚良娆摇摇头,说道:“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处太多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同样这么认为的周妈妈也点了点头,同时把自己打听到的细节一一告诉给了楚良娆。
对于周妈妈口中的官职,楚良娆只是过了遍耳,但她还是察觉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来,想了想,她问道:“妈妈可去王府问过了?”
愣了一下,周妈妈说道:“倒是疏忽了。”
楚良娆说道:“明日你再辛苦一趟。”
“是。”听过吩咐,周妈妈便退了下去。
而楚良娆则吩咐人备好热汤沐浴,待泡过澡,身上清爽的楚良娆精神也好了几分,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写了封信,压在了桌上,只等第二天天亮就送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良娆都在等消息中度过,面对着殷华公主送来的盆栽她也提不起兴致打理,虽然看着没什么事,但少言寡语的楚良娆还是让杜妈妈担心不已。
自家郡主是什么心思她能不了解么,这才嫁过来多久的功夫,郡马爷便出去了,现在又传出来这种事,能不担心么?若是郡马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只怕郡主身上也会有些不好的留言,等孝期一过,只怕再想嫁人也难了。
为此,忧心忡忡的杜妈妈每日都向天祈祷,希望霍泰楠能平安回来。
整个霍府似乎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下,但却没有一个下人心存不满,更没有传出一句对楚良娆不好的流言蜚语来。若是放到了寻常人家里,只怕早说她克夫了。
楚良娆不禁感慨,这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才会让下人对自己这般敬重。
感觉到了霍泰楠的好,楚良娆心中思念也愈发浓烈。
单是这么等着,楚良娆也觉得闷得慌,便听取了杜妈妈的意见,带着几个下人去庙里祭拜。这一次去的寺庙自然不是上一次偶遇萧明月那间简陋的寺庙,烧过香,捐了香油钱,楚良娆便诚心地跪在了蒲团前许愿。
等她起身时,恰看到了一个同样梳做妇人头的熟人,这个人便是许久没见的卢姨娘。只见卢姨娘大腹便便,一手由下人搀扶着,一手托着腰,极是困难的给楚良娆见了礼。
瞧她红光满面,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委屈,楚良娆暗忖:想不到彰子璇也会做回头浪子,肯好好对待身边的人了。
见楚良娆神情淡淡,卢姨娘又说道:“郡主也来上香?”
“嗯。”楚良娆应了一声。
卢姨娘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容满面地说道:“不知郡主求的是什么?”
看着卢姨娘谄媚的笑脸,楚良娆没了招呼的心思,只问起主持在哪,说要讨论佛理。
见楚良娆这般不给面子,卢姨娘不禁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都要当寡妇了还出来抛头露面。不过见到楚良娆,她也想到了当初自己差一点嫁入王府的事来,摸着肚子的手便停了下来。
一旁的丫鬟提醒道:“姨娘,快些上了香回去了吧,时辰也不早了。”
“耽搁这么一会儿怎么了?”卢姨娘睨了一眼身旁的人,说道,“这上香可讲究的是诚心,若是怠慢了佛祖,你担待的起么?”
讪笑了一下,丫鬟说道:“姨娘说的是。”
又摸了摸肚子,卢姨娘说道:“我母亲说了,我这肚子里一定是儿子,今儿来不过是求佛祖开开眼,让相公能在这次秋闱出人头地。”
“姨娘真是体贴二爷呢。”
面对奉承,卢姨娘笑得更欢快了。
上过香,她便上了马车回府。
而行至途中,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未免冲撞,车夫把车停到了一旁,等人过去了再赶车。卢姨娘却是不满,问道:“好端端的,停下来做什么,这么宽的路能撞了人不成?”
“姨娘,眼下你是双身子,还是谨慎些的好。”服侍的婆子说道。
听了这话,卢姨娘也无话可说,只得用帕子散了散,好似要散去心中的不快一般。抬手撩起帘子一角,她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还不走?”
就在这时,卢姨娘只觉一阵劲风扫过,眼前一花,她便忙眯上了眼,生怕进了沙子。等那阵马蹄声过了,她才拿起帕子蘸了蘸眼泪道:“这过去的是何人,怎么这般鲁莽?”
车夫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姨娘的话,方才过去的是宁安郡主。”
闻言,卢姨娘停了动作,不禁在心里琢磨起来,好端端的有什么事能让一贯稳重的宁安郡主这样策马狂奔的,难不成……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卢姨娘催促道:“快,快些回府。”
“是!”
车夫虽应的干脆,但车速却依然不紧不慢的。
卢姨娘只觉得心急难耐,连连催促,最后更是起了身来要斥责车夫。
哪知一个没站稳,身子就歪了一下,好在一旁的丫鬟机灵,忙用身子做了肉垫这才无事。而车厢里的婆子早就吓得惊魂失措,好容易稳住了心神便忙问卢姨娘有没有哪里不妥。
同样吓了一跳的卢姨娘摇了摇头,也没再敢说催促的话,要知道这肚子里的可是她日后的保障,眼下这消息要传,但这肚子也要保才是。想着,她规规矩矩地坐好,但下腹却传来了阵阵疼痛。
心里慌张的卢姨娘强作镇定,生怕让车厢里服侍的人看出端倪。
哪知马车刚停到彰家门口,嗅觉灵敏的丫鬟便闻到了一股腥味,而卢姨娘则面色雪白地抓紧了她的手,满头大汗地说道:“快去请产婆!快去!”
听到这话,婆子忙拉开了她的裙摆,只见身下的鲜血顺着裤腿往下流,看着很是瘆人。
这若真是生孩子,哪里会是这般,婆子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被殃及,二话不说便去了夫人那里传信。得知卢姨娘不好了,彰夫人也不含糊,不一会儿就给请来了产婆和大夫,又让下人进去给卢姨娘传话,说让她放宽心,已经差人去寻彰子璇了。
得知彰子璇又出府鬼混去了,卢姨娘面色更白,隔着屏风说道:“还请母亲上点心,毕竟这肚子里的也是您的孙子,您不想孙子第一眼见不到父亲吧?”
这话倒似指责彰夫人了,彰夫人心里冷笑一声,暗道:不过是个庶出的种也敢说是我的孙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看好肚子,还有脸在这撒泼。
当下,彰夫人便道貌岸然地宽慰了两句,自己则离开了这里。
彰子璇本就是庶出,而卢姨娘又是个妾室,此时主母不出面,而彰夫人又只是做口头功夫,这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但很快她也没功夫多想了,一阵阵的剧痛让她几乎要陷入晕厥,到最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此时彰夫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问那跟着卢姨娘一并去上线的婆子的话。
那婆子一脸实诚,心思却是灵活,说道:“姨娘平日里便不小心,今儿出了门也是这样,坐在车上也不老实,结果这一动便动出了事来。”
“哦?”彰夫人放下茶,说道,“那你该好好劝两句才是,卢姨娘年纪小不懂事,哪里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这生孩子可是从鬼门关走一遭,要不仔细着可就是要人命的事。”
听彰夫人说的严重,这婆子忙做出委屈的模样说道:“老奴哪里没劝过啊,可是姨娘却说什么也不听。”想了想,她说道,“姨娘看到郡主后便显得坐立不安,看起来好像心里有事一般。”
“郡主?”彰夫人眉头微蹙,问道,“是哪个郡主?”
“回夫人的话,便是宁安郡主,今儿姨娘上香的时候便遇见了郡主,但不知出了什么事,郡主之后便骑着马急匆匆地走了,姨娘便是看到郡主后才这副模样的。”把责任推了个干净,婆子便低下头不再多说。
彰夫人心里却是百折千回,暗想难不成卢姨娘知道了什么?
看彰夫人面色愈发不善,这婆子忙磕头道:“夫人,老奴真的有劝过姨娘,但姨娘她不听吩咐,老奴也没办法啊。”
“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彰夫人大度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平日里没少劝璇儿听话,可他又何曾听过我的?”闻言,婆子放下心来,说道:“夫人费心了。”“哎,也不说费心不费心的话了,你瞧瞧,都这个时候了,璇儿还不知道回来看看。”彰夫人一脸为难,“这派出去的人也不知道找到人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