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云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黑沉黑沉:“欧阳诚是你什么人,值得你替他求情?!”
“你问错了!你不该问他是我的什么人,而是该问,他是你的什么人!”何田田抱住他的头,使劲晃了几下,“苏景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欧阳诚是你的好友啊!你娘当年因为他爹的青霉素,过敏去世,这样你都没和他断了来往,足见友情坚固啊!还有,你在远征越国途中,高烧不退,要不是欧阳诚拿出了头孢,你早就死了!”
“好友?”苏景云微微愣神,随即却又摇头,“他在这件事情里,绝不无辜,晋王私自去南疆,他肯定知情。”
他搬出了朝堂争斗,何田田就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默默地垂泪难过:“看来我只能辞官回夷陵了。”
“为什么要回夷陵?”苏景云一愣。
何田田抹了抹泪:“我是外科医生啊,我用的药,只有他会配,要是他死了,我想给人做个手术都不行,还留在太医院做什么?”
苏景云挪开视线,敲了敲车壁:“你替他求情,只是因为他会配药?”
“那可不止!”何田田秒懂了他的意思,恨恨地叫,“我早就对他情根深种了,你不知道吗!他在牢里受苦,我心如刀绞,如果不能把他救出来,我就准备拿根绳儿,把自己勒死殉情了!”
“何田田!”苏景云一拳砸在车壁上,气得眼圈都红了。
“干吗?生气了?添堵了?”何田田呵呵呵,笑了三声儿,“你不是挺能耐么?你不是会休我么?你不是专爱毁掉人家的念想么?有本事,你别吃醋啊!!”
苏景云红着眼眶,死命地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突然却把她一推:“谁说本王吃醋了?来人,去看看欧阳诚招供了没,若是没有招,就当他不知道南疆的事,放他出来。”
观言应声而去,很快便来回话:“殿下,欧阳诚什么都没招过,人已经放出来,送去太医院了。”
苏景云嗯了一声,转头看何田田:“你的情郎,给你救出来了,赶紧去私会罢!”
他说完,让他的马车载着何田田,继续向前,自己却跳下了车,在凌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憋着一股劲,飞快地掠着。
观言竭尽全力,勉强追上了他,一声叹息:“殿下,您这是何苦!”
苏景云放慢了脚步,转头问他:“观言,你说,如果本王没有因为救她而失忆,她还会不会留恋着本王,不肯离去?”
观言尴尬地咳了两声,实话实说:“不会。何副使当初拼死拼活要休书,凶着呢。”
苏景云哼了一声:“为了报恩才留下,本王不稀罕。她不会明白,本王从来就没有放弃,只是想要一个真心实意的回应。休掉她,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回应?回应啥?让何田田折服于他的魅力,死心塌地地爱上他,而不是因为要报恩,才委屈自己留下?这事儿看着挺矫情,仔细想想也对,当初何田田未必就对他无情,但还不是一天到晚想要逃,拼死拼活要休书。
只不过……依他瞧着,何田田难追着呢,当初殿下对她多好啊,都把她惯得不成样子了,结果她还不是一天到晚逃逃逃。
殿下选的这条路,荆棘密布,只怕不好走咧……观言同情地看了苏景云一眼,突然想起件事来:“殿下,人是皇上抓的,您却一个晚上,就给放走了两个,明天进宫,只怕不好交代……”
两个!两个!平白无故地多放了一个欧阳诚!天知道明儿皇上会怎么责难他!苏景云朝着道旁的树,忿忿地踢了一脚:“叫何副使明天来楚王府,给本王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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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回到太医院,刚一进房门,就看见浑身是伤的欧阳诚,趴在外间的罗汉床上。
苏景云真把他救出来了?何田田一阵高兴,叫进医女帮忙,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欧阳诚挣扎着站起来,扶着罗汉床的栏杆,看着她道:“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从今往后,我这个人,就归你了。”
“归我?我能拿来做啥?暖床吗?可我瞧不上啊。”何田田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把,拿着针就缝上了。
“你就不能来点麻药?!”欧阳诚疼得直抽气儿。
“我就三支麻药了,舍不得用,你忍着点吧。”何田田左右看看,叫医女递了块帕子给他,让他咬在嘴里。
欧阳诚抓起帕子,直接砸到了她脸上去:“以前就觉得你傻,没想到是真傻,老子在这里,还怕少了你的麻醉剂?”
对啊,他会配药啊!何田田突然就觉得自己捡到了宝,高高兴兴地取出麻醉剂,给他来了一针,还不忘再三叮嘱:“明儿务必给我再配几支来。”
“行行行,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让配啥就配啥,随叫随到。”麻药起效,浑身都不疼了,欧阳诚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真是我的人了?”何田田瞅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这么快就见异思迁,把晋王给忘了?”
欧阳诚马上沉默下来,不作声了。
何田田忙安慰他道:“跟你开玩笑呢,虽然我不知道,私自去南疆,是个多大的罪名,但晋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欧阳诚睁开眼睛,望着屋顶:“我倒情愿他一直被关着。”
“不是吧?你们俩怎么了?”何田田缝好一处伤口,又换了一处,缝了起来。
欧阳诚苦笑片刻,道:“他想请军十万,于明年春天,南下攻打叛军。可春季正是南疆疫病流行之时,去的时候,是十万大军,回来的时候,只怕就是十万具尸体了。”
“他竟这么蠢?看来真没什么能耐啊?啊啊啊,我不是存心诋毁你的心上人的,只是比较习惯于说实话!”何田田毫无诚意地道着歉,又缝好了一处伤口。
欧阳诚苦笑了一声,转头看她:“别光说我啊,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被楚王休了呢?”
何田田马上瞪了他一眼:“又不是我一个人被休了,不是一个都没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