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凑什么热闹!”苏景云一把拍掉何田田的手,却又撑不住笑了。
“我没凑热闹啊!”何田田委屈大叫,“出门在外,难道不该小心为上?”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我总不能叫你的真名吧?你虽然已经‘死’了,但逆贼的名号还在呢!”
“不妨事。”苏景云隔着薄被,拍了拍她的小PP,“咱们要去的地方,不怕人听见。”
“什么地方啊?”何田田探着脑袋,朝前看去,但是天黑,什么也看不见。
“别急,这就带你去。”苏景云抱着她,足尖一点,腾空而起,越过丛丛芦苇,落入江中。
何田田感觉到身子一晃,尖叫一声,随即却发现,他们脚下踩着的,乃是一叶小小的扁舟。
“坐船啊?”她愣了一愣。
“对,坐船。”苏景云低头亲了亲她,“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如就此隐姓埋名,带你浪迹天涯,逍遥自在,如何?”
何田田伸出手,把他的鼻子一揪:“曲歌啊,你不是说真的吧?我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浪迹天涯那一套,不适合我啊。我人生的理想,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闲着没事,还能给人瞧瞧病啊。”
“你不是十六七岁,那是几岁?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没个正形。”苏景云笑着摇摇头,“我就算不当王爷,也还是有钱,你照样能实现你的人生理想。”
“苏景云,你别这样,好吗!”何田田抱住他的脖子,猛地直起了腰,“我不在意你有没有钱,我也不在意你是什么身份,但当我的男人,必须顶天立地,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行不行!你莫名其妙地成了反贼,还被剥夺爵位,贬成了庶民,难道不该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浪迹天涯,浪迹你个大人头!你现在浪迹天涯,那就是认怂!认怂!我不要这样没出息的男人,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去找欧阳诚!”
“你敢去找欧阳诚,我现在就把你扔江里!”苏景云被她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是你先没志气的!”何田田不甘示弱,声音比他的还大。
他没志气?!天哪……苏景云按着额角,揉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那些说书人,还有那些话本小说,都不是这样写的啊……”
何田田靠在他怀里,听了一耳朵,疑惑问道:“什么说书人?什么话本小说?你啥意思?”
苏景云瞅了她一眼,幽幽地叹气:“按着说书人讲的故事,和话本小说里的套路,我要带你浪迹天涯,你不是该马上扑进我怀里,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受苦,陪着我风吹日晒吗?”
故事?套路?他当他在演电视剧呢?!何田田唇角一阵猛抽:“清醒点好吗……就算浪迹天涯,凭着我给人看病的手艺,咱也不可能风吹日晒地受苦啊……”
这女人,实在是太不浪漫了!
她的特长,就是破坏气氛!
苏景云哀叹一声,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
他放弃了营造气氛,何田田却没放弃他,不停地追问:“哎,苏景云,你真的放弃爵位了?你不想报仇了?你真的想一辈子都窝窝囊囊地活着?”
“对对对,老子就是想窝窝囊囊地活着!”苏景云简直懒得理她,双足一点,借力扁舟舟头,凌空跃上了前面的一艘大船。
好大的船!
何田田惊呆了。
高悬的巨帆,一眼望不到头的甲板,双层的船舱……这真的是要去浪迹天涯?
苏景云抱着她走向船舱,解释道:“这船太大了,内河停不了,所以先乘小舟。”
内河停不了?那他们现在是在哪儿?何田田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船舱,再看看周遭茫茫的河水,问道:“这是京城外的那条桂花河?”
“早出了桂花河了。”苏景云抬抬下巴,示意她看那宽阔的河道,“这是霸江,直通北海。”
“啊?!”何田田短促地叫了一声,“你真的要逃避一切,带我去浪迹天涯?”
“对!你就等着陪我风吹日晒地受苦罢!”苏景云咬牙切齿,“如果你不听话,想要去找欧阳诚,我就把你丢进江里喂鱼!”
“神经病啊!我不要啊!”何田田放声尖叫,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啊——啊——我不要跟窝囊废过日子,你放我去找欧阳诚……”
她正尽情地闹腾,船舱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点熟悉:“小三儿,你这是把谁带来了?”
嗯?兰陵公主?啊,她刚才这样闹,全被兰陵公主看见了!何田田臊得满脸通红,尖叫一声,把脸埋进了苏景云胸前。
苏景云抱着她进了船舱,回答兰陵公主的话:“是田田,我把田田带来了。”
刚才叫啊闹的,是何田田?兰陵公主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三儿,不是四姐说你,既然田田已经另有所属,你就该成全她,又何必强求?虽然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也该知道,欧阳诚是咱们的好友,他不是什么坏人,能照顾好田田……”
“四姐。”苏景云打断了兰陵公主的话,微微勾起唇角,“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强求这种事,我最爱做了。我刚刚拆散了他们夫妻,现在心里正得意呢。你要是再说,我马上飞鸽传书,让人杀了欧阳诚,你信不信?”
“苏景云!”兰陵公主气得一跺脚,伸手去抢他怀里的何田田,“你就是个混蛋,我不跟你说!你把田田给我,不许你再为难她!”
苏景云一个转身,躲开了她的手:“四姐,你小心着点,她怀着身子,经不起你拽。”
“她怀孕了?”兰陵公主一愣,停下了动作,“谁的?”
苏景云张了张口,声音变得又低又沉:“她都嫁给欧阳诚了,你说是谁的?”
兰陵公主陷入了沉默,半晌方走上前,狠狠地拍了他一掌:“她都怀了欧阳诚的孩子了,你还把他们夫妻拆散,苏景云,你这是在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