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原来经蓝小姐治好了腿,每年还得服药?看来蓝小姐所谓的苗疆秘术,也不过如此嘛。既是如此,那您还是一边歇着去,放着我来吧。”
门外突然传来了何田田讥诮的声音,苏景云骤然一惊,飞越过屏风,直扑门口。
门外,八名侍女合抬着一张贵妃榻,榻上半躺着的人,正是本该在寝室保胎的何田田。
苏景云紧握住她的手,不许她进去:“田田,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向那八名侍女,目光凛冽。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向何田田泄露消息,而且还抬着她跑了过来,真该一顿板子打死!
何田田就知道他会这样,忙道:“你别怪她们,没人跟我讲兰陵的事,是我自己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结果却听见有人在骂我,这才让她们把我抬了过来。”她说着,冲着苏景云一扬眉:“怎么,想让我做缩头乌龟,被骂了也不吭一声?”
“田田!”苏景云内疚极了,就在贵妃榻的边上,半蹲半跪了下来,“我也很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掐死,可是四姐的腿,还得靠她,咱们不能让她当一辈子瘸子……”
“这不是还有我吗?”何田田拍拍他的手,“不用忍着,你现在就去把她给我打死,我去给兰陵治腿。哼,何医生接的腿,还不用每年吃药呢。”
“田田!”为什么她生气的样子,也能这么可爱?苏景云无奈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小肚子,“你现在也是病人,你正在保胎!”
“没关系的,反正是欧阳诚的孩子,对不对?”何田田说着,冲他飞了个媚眼。
这时候飞什么媚眼啊,这是飞媚眼的时候么?还欧阳诚的孩子,信不信他揍她!苏景云深深地觉得,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被何田田气死,于是懒得同她多说,径直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哎哎哎,别呀!”何田田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我就躺在贵妃榻上,又不起来,不会影响孩子的啦!”
苏景云停下了脚步,但依旧不放她下来:“你准备躺着给兰陵治腿?当我傻子呢?”
“这不是还有曹提点给我打下手吗?你放心,有我坐镇,绝对耽误不了兰陵的伤!”何田田举起四根手指头,发誓赌咒。
“发誓‘天地人’,是四根手指吗?”苏景云忍不住地笑了,垂首碰碰她的额头,“悠着点,当心孩子,若是不舒服,赶紧告诉我。”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何田田收起小指头,冲他晃了晃,“这样对了吧?”
“对了有什么用,以前又不是没教过你,你照样不记得。”苏景云摇摇头,又忍不住笑了。
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不得不说,有个躺着保胎,仍有能耐给人治伤的老婆,感觉实在是好极了!他终于不用受制于人了,胸中浊闷一扫而光,简直生出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把何田田抱进屋,看了侍卫一眼,侍卫马上上前,把蓝雨拖开了。
何田田冲兰陵公主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蓝雨见何田田躺在苏景云怀里,只觉得眼睛刺痛,恨道:“你现在舍得来了?不怕你的野种小产了?”
“哇,好大的猪头!”何田田夸张地叫着,挥挥手,“拖走,拖走,等我接完兰陵的腿,亲自去给她把嘴缝上,看她还敢不敢骂我。”
侍卫们没有请示苏景云的意见,直接按照她的指示,堵上蓝雨的嘴,把她拖走了。
侍卫们这么听话?何田田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仰头冲苏景云笑:“不好意思,狐假虎威了一把。”
“什么狐假虎威?你是这船上的女主人,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执行。”苏景云说着,把她放到了贵妃榻上。
“真的?”何田田满面惊喜,“那我让他们把你打一顿,他们也会照办?”
瞧她这兴奋劲儿,莫非真有要打他的念头??苏景云唇角一抽:“你可以试试看。”
何田田兀自乐着,让曹提点过来帮忙,给兰陵公主检查伤口。
曹提点有点犯愁:“我这儿既没有手术刀,也没有弧形针,怎么办?要不,让她们给你找几根绣花针来,凑合着用?”
“绣花针?亏你想得出来!”何田田翻了个白眼,喊了一声,“锦瑟!”
锦瑟马上把医箱奉上,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套首饰。
首饰?!她打算用簪子缝针,还是准备用步摇接骨?曹提点有点怔神。
苏景云却是颇为动容:“这不是我送给你的那套头面么?你怎么还留着?不怕被打为反贼同党,关进天牢里去?”
何田田笑了笑,配好了麻醉剂,把针筒递给曹提点:“出楚王府的时候,太匆忙了,连医箱都没带,幸亏身上有这套首饰,不然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也都怪你,给我置办的东西太好,普通工匠造出来的器械,我都看不上眼了,只能冒险留着它了。”
这算是夸赞么?苏景云唇角微勾:“回头给你做一套更好的。”
医科不分家,曹提点的专长虽然是中医,但在何田田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西医的基本技巧,顺利地给兰陵公主注射了麻药。
等麻药起效后,何田田侧躺在病床边,伸长了胳膊,给兰陵公主接骨。贵妃榻矮了点,她担心这样抻着身子,会牵动肚子,想了想,冲苏景云一歪头:“你过来,抱着我。”
苏景云马上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并为了配合她保胎的姿势,也半躺下了。
天哪,瞧瞧三嫂那气势,简直盖过三爷一头啊,还有,三爷这也太听话了罢,简直指东不往西,指狗不打鸡啊!屋里所有的侍从和侍卫,看见这一幕,都是暗自咂舌,只有观言眼观鼻鼻观心,见怪不怪。
兰陵公主的腿上打了麻药,觉得比刚才舒服多了,她看着何田田挺着肚子,保着胎,还在辛苦为她接骨,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轻声地道:“田田,对不起。”